小弟贺归和大姐白昕在山体内部不断摸索，所经之路满目皆是嶙峋山石和娟娟流水。可是直到他们走得精疲力尽，却是仍然在山体内部打转，丝毫没有要走出去的迹象。

按常理来说，既然他们身旁的河流是活水，那么他们沿着河流方向往前走，总能找到出路。但是这条河就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不管他们往前走多久，这条河总感觉连宽窄都没什么变化。

最初，因为周遭情况未明，两人往前探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突然从周遭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结果他们小心谨慎了半天，不仅一个人影连半个活物都未曾见到。中途有段路，小弟嫌大姐脚程慢，还独自往前探了好远的路，结果仍是毫无进展。

“大姐，你确定这是筛不合格品的地方？”小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我觉着吧，这应该是困死不合格品的地方。”

“我现在倒也不是那么确定了”，大姐朝小弟挤出一个假笑，“要不我们换个思路，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你倒是提啊！”小弟有点压不住火气。

大姐没有在意小弟的语气，想了想，“这陆路不通，我们可以走水路啊！”

“啥？”

“你想啊，当时我被机器人淘汰后是直接被水流冲到这个地方的，而你也是顺着水流漂过来才遇到的我。说明这个地方的路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水里。没准我们顺着旁边这条河漂一下就能找到出路呢！”大姐的眼睛是越说越亮。

“不行！”小弟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你忘了我之前在水里的状态了吗？我顺着水流漂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跟个随波逐流的木头一样。如若不是你把我捞上来，我没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死在水里了。这条河里的水绝对有问题。”

“不对。如果河里的水有问题，为什么我没事儿。别忘了，我也是被水冲到这边的。”

“等会儿，你是被冲到这边的？”小弟突然激动了起来。

大姐不明所以，只得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小弟连忙追问：“那你好好想想，你在遇见我之前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

“我估摸着，可能有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吧！当时我从河里爬上来后，感觉挺累的，在遇见你之前已经在岸边休息了一段时间。”

“那就对了！”只见小弟一转身一跨步就蹲在了河边。然后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河面，感觉随时都要跳下去似的。

“咋啦？”大姐忐忑地挪了过去。

小弟转头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就开始专注地盯着水面。十分钟后，小弟突然出声：“大姐，你有没有觉得这条河的水流变急了？”

大姐定睛一看，果然之前还平缓流动的水流开始有了湍急之势，而且流速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就在她还想开口询问时，被小弟一把拽着猛然栽进了水里。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拉进水里，人难免会惊慌失措，呛水也必不可免。可奇怪的是，大姐能感觉得到水流不断往自己的鼻腔、口腔里钻，但是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任何呛咳窒闷之感。不过想想自己目前面皮人的尊容，那也能接受了。虽然死亡的威胁消失了，但是被水流裹挟着往前，不知前路何处，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这种前路未卜的不确定性让她本来应该埋怨小弟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冲撞翻腾的水流中左手腕被小弟死死拉住，竟然让她莫名有了一丝心安的感觉。意识到这点时，她觉得真是见鬼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被急速的水流带着往前。小弟即便是知道前方可能有出路，但是这种被动的感觉仍促使着他奋力地往水面上冒头，试图努力观察清周围的景象，以防万一。

也多亏了他的这一份警醒，让他及时发现了前方他们即将遭遇的漩涡群。前方大概有二三十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数个交错分布、大小不一的水流漩涡。大的直径有二三米，小的也有半米左右，分布得极为密集。眼前这些旋涡实在太过庞杂，几乎不像是正常的河流所特有。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能保证能顺利从中通过，更遑论他们两人。

小弟连忙拽着大姐试图往岸边游去。没想到刚才还很配合地任由他拉着的大姐却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差点让他拽不住。生死危急关头可容不得出半点岔子，他扭头回去正想让大姐别闹。就见大姐那张本应做不出表情的面皮脸上硬生生地撑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他下意识地顺着大姐的视线往后一看，也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他为了躲避前方的漩涡群一心想着往岸边游，根本没有注意到岸边的情况。现下岸边的土石和山壁就仿佛活过来似的，就像人的脉搏一样开始有规律地震动。随着这种震动，无数细小的石子和土块开始簌簌掉落砸在水中，看起来比前方的漩涡群更加危险。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现在连旁路都被堵死。小弟一时之间有种将要命尽于此的无力感。他觉得很对不起大姐，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地拉着人跳下来，没准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出路。而不像现在这样陷入绝境。

就在他陷入自怨自艾时，大姐突然用力反拽了他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这一拉缩短得极近。大姐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在一拉之后，右手迅速环住了他的腰并死死圈住，然后那张面皮脸也突然凑近在他毫厘之间，虽然大姐的面皮脸现在毫无美感可言，但是被女人这样紧紧搂着，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砰砰直跳。然后他就听大姐在与他呼吸可闻的距离间轻轻说到：“不想死的话，现在就赶紧装死别动。”虽然不知大姐的用意，但是这句话就像定身术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定住了，然后他们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一起被卷入了莫测的漩涡群中。

小弟觉得自己好像一度被漩涡里极速的水流冲撞得失去了意识，可是失去了意识怎么还能一直感觉到腰上被人紧紧搂住的那种温热触感呢？这让他感觉到了安心，就算是前方生死未卜，但是至少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

他们被水流卷向漩涡群的深处。不知过了多久，等小弟再睁开眼时，他们就着拥抱的姿势躺在了一处干燥的平地上。他伸手探了探大姐的颈侧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至少还在有节奏的跳动，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正打算摇醒大姐，就被咔嗒一声门锁开启的声音惊动。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听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后方传来：“哎呀，看来我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

小弟扭头看清来人是谁后，也是一惊：“赵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