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零号飞船的第一次接触，是联盟最高机密；而韩家飞行员血脉的起源，韩家族谱上也没留下任何记录。”
韩呈栋低头看着怀里的楚寒玉，她眼底的五色光影亮起。
他轻叹一口气——得，老婆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楚寒玉见韩呈栋剑眉微微皱起，眼珠转了转，就知道大魔王是在盘算，今天交代多少，比较合适。
——还是父亲说得对，韩家父子啊，爱扛事固然好，可他们不轻易信任人，就难免……
“呈栋，之前，你怕我知道得越多，麻烦越多。”
她眯起眼，用指腹抚平了他皱起的眉毛。
“可如今，我们身在能量空洞中——终其一生可能都会被困在这里。有事还要瞒着我，不怕误事？”
“有些事，并非有意瞒你。” 韩呈栋抬手指指门口和通讯器，对着口型道，“隔——墙——有——耳。”
楚寒玉撇撇嘴，心中暗忖：呈栋，你这是说卢米和卢奇？还是狄安娜主机？
她大声唤道：“卢米，为舰长休息室设立一个全通道通信隔离屏障。包括狄安娜主机在内——你和卢奇，都不得监听。”
“好的，夫人。” 卢米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可卢奇说它只听舰长的。”
“卢奇，不许偷听。”
“遵命，舰长。”
“夫人，舰长，屏障五秒后生效。紧急情况，我们将敲门通告。”
只一瞬，射灯与指示灯悉数熄灭，他们陷入了一团深不可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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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你就那么信任卢米？防君子，不防小人。它若真想偷听，我们也拦不住。”
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韩呈栋还真有些不习惯。
“当然，它的忠诚基于DNA绑定。” 楚寒玉伸了一个懒腰，手摸索着搭上他的肩头，“你不也挺满意卢奇吗？”
“嗯，卢奇确实有做个好近卫的潜质。它……哈哈……它挺好。”
韩呈栋捉住了寒玉的手腕，借着她的手为自己的脸按摩起来。
他刚踏进舰长室的门，就收到卢奇推送的短视频——《翔龙母舰一百年》。
那家伙竟然把这艘舰上五十二人的小社会，推演到了整整一个世纪后——
不得不说，小家伙真贴心。
给他和寒玉安排了三个孩子：二女一男，正合他意。
他心中暗想：我要是现在就给寒玉看，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卢奇要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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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栋，今晚你讲的故事里，依我看，也就是二人相遇、吃晚饭，以及如何试图进入零号飞船的那部分有可能是真的。飞船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你随口胡编的！”
正用手指勾画着楚寒玉脸部轮廓的韩呈栋扑哧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婆！确实如此——凡是有人看到的那些情节，都是真的；凡是他们独处的场景和飞船中的场景，都是我编的。”
他闷笑道：“而且啊，我是照老柯的口味编的。
老柯现在肯定还没睡，就等着看张宇的故事会简报呢。
他现在的日子，水深火热——我和天桦都不在，没人给他逗趣了。
所以我特意编几个他爱听的桥段，让他也乐一乐。”
楚寒玉拍掉韩呈栋到处乱摸的手，叹道：“老柯如今挺忙吧？天桦不在，克铭和元浩忙着登星演练，他要接待商船代表吧？从这两天的扫描推演结果看，B区陨石拦截任务可比你之前预想的还要繁重些呢。”
韩呈栋收了笑，道：“那个陨石拖曳计划，天桦和元浩已经模拟完毕，陨星变轨效果很好。这样看来，B区拦截成功率应该可以达到99%以上。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克铭和马维尔不和，即便他们二人不会当场动手，嘴上也绝对不会消停。”
“你？哪有那么好心？”楚寒玉喃喃道，“十有**，你是故意要把你讲的故事通过飞龙舰队传回威尔斯那里，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吧？”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我聪明的老婆！”韩呈栋揽在楚寒玉腰间的手一顿，“寒玉，你怎会猜到……”
楚寒玉却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韩家的飞行员血脉，是从那时开始的，对吗？”
“是。”
楚寒玉叹道：“呈栋，你把这些秘闻半真半假的讲出来，目的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你想从他那里问一些零号飞船的问题，却又不愿直接开口。所以，你想让他听到韩家秘闻后，主动来找你——毕竟，这事你知道的比他要多。可你缺的，恰恰是他手里某些关键细节——对吧？”
韩呈栋轻哼了一声，默认了寒玉“猜测正确”。
——这的确是他的打算。
——他没刻意叮嘱张宇对故事会的内容保密，就是因为飞龙舰队中威尔斯的那个眼线，消息很灵通。
不过。
虽然楚寒玉刻意避免提及‘小吉姆’或‘威尔斯’的名字……但她不过是旁听过几次他们的谈判，就能洞察威尔斯的心态！
他心里一阵发酸——寒玉，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他是谁了？
感受到韩呈栋手指微僵，楚寒玉嗔道：“不想给我讲，那就算了。你这小气的性子，是不是韩平跃将军的真传？还有，我可没打算再生三个孩子！”
“寒玉，老婆，别生气嘛，” 韩呈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就讲给你听——你是韩家长子长媳，本就该知道的。”
他将楚寒玉舒服地搂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请求道：“不过，好老婆，如果咱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就再生三个聪明的孩子吧。最好是，两个闺女，一个小子。我忙着教子，保证不会无聊到总去实验室烦你……”
楚寒玉听得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的胸口：“又没正形，请——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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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呈栋清了清嗓子。
“嗯哼。这位看官，现在就开讲！韩家往事第一回：韩家血脉的起因。”
“虽然，我们韩家是飞行世家，但真正显露出远超常人的飞行天赋，的确是从被零号飞船治愈的韩平跃将军开始的——他从那时起，就具备了远超平常人的肌肉反应速度和过目不忘的肌肉学习能力。但基因分析表明，他的基因与普通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顿了顿，接着道：“因为直到今天，没有人成功分析出飞行员血脉的成因，很多家族只能通过和韩家联姻，来获得韩家的飞行员血脉。其实，就是韩家后裔，也并非人人都具备这样的天赋。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调侃，说韩家的男人像是被下了魔咒——因为这种天赋传承，依然成谜。”
楚寒玉的头在韩呈栋肩头蹭了蹭，问道：“天赋异禀的难道只有韩家？当初登上零号飞船的其他人，就没有类似的身体素质变化吗？”
韩呈栋笑道：“飞船智脑修复在治疗过程中，肯定是对十五个人的基因做了些什么——这种改变主要是强化了他们原本就有的身体优势，而且，将这些优势写入了遗传密码，使得他们的直系后代可以稳定继承这些‘天赋’。这样的遗传优势，不仅深刻影响了他们的后代，也间接塑造了如今联盟的世家格局。”
“当日登陆小队的十五名队员中，与我们秦韩两家关系最密切的，是秦雪宜父亲的三位好友：计算科学家林自远、天文学家梁纪安、物理学家诸葛倾原，以及韩平跃的密友伍德家族的格雷格、纳斯奇家族的凯利，和陆战队队长姜明贤。”
“你应该知道，他们不仅在各自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后代子孙也十分出色，百年之后，就形成了几大世家。那天参与任务的其他几位陆战队员，来自欧阳舰长的亲卫队。他们身份隐秘，行事低调。不过，我觉得邵翼兵和王明远的先人们很可能就在其中。因为邵家和王家子弟的过人天赋都可以稳定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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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他们可都不如韩家，伍德，和纳斯奇三家高调呢！” 楚寒玉若有所思，轻轻按住韩呈栋那只再次不老实起来的右手。
他最近似乎特别喜欢在她脸上描画眉眼——肯定又在怀念她当年的“素人”容颜。
曾经有段时间，韩呈栋对她摘下面具的样子非常不习惯，说：“虽然样子漂亮了，但我更喜欢看你原来的样子——更有火星女巫降临人间那霸道的气场。”
韩呈栋讪笑：“哎。韩家、伍德家和纳斯奇家确实高调了些。没办法，在联盟中，这三家的子弟没事就爱相互比拼！不过，伍德家族和纳斯奇家族的后裔的天赋与韩家有所不同。韩家的飞行员天赋不仅体现在飞行能力上，还表现在超强的学习能力、反应速度和可与智脑交互的能力上。我猜这可能与韩平跃当初主动接入零号飞船的脑机接口有关——他这种独特的经历似乎使我们这些后代具备了与智脑直接交流的能力。”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相比之下，伍德家族和纳斯奇家族的飞行员更擅长飞行操控，而姜家则在陆战搏击方面展现出了强大实力。那些科研队和工程部参谋的后裔，比如诸葛、林、秦、梁、安、和肯特家族，则在解码、情报、建模、优化、材料、引擎设计等领域表现得极为卓越。”
说到这里，韩呈栋不由得笑了笑：“说到伍德家族，你看，小武现在真是越来越像小文了。他那遗传自罗云姑父的善良，如今都快被伍德家的狡诈取代了，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伍德家族？就是格雷格的后裔？”楚寒玉好奇地问。
“没错。格雷格，就是当年把阿什莉送去搅局的家伙。韩平跃将军一直称他为‘第一损友’。”
“他们仨关系很好喽？”楚寒玉继续追问。
韩呈栋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从军校时期就是好友，经常一起出任务，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欧阳舰长很欣赏他们，就将他们一同招入了麾下。”
“其实，直到联盟大战之前，伍德和纳斯奇家族同我们韩家的关系一直不错。韩家那代拥有飞行员血脉的女子就只有韩琦君一人，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她能嫁入伍德家，足以证明两家当时的关系有多么紧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神情中透着无法言说的悲痛。
“伍德家的男子素来专情。安东尼·伍德相貌英俊、文武双全，为人正直。我太爷爷非常器重他，我父亲也十分尊重他。韩琦君与安东尼也很恩爱。所以，他们夫妻与长子艾瑞克的无辜惨死，才令我们韩家与谋害他们一家的伍德家族反目成仇。”
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愤懑：“哼！自从伍德家的泰迪娶了林登家的姑娘，他们家内斗就愈发残酷。我父亲常说，‘林登家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祸水！你们都记住了，不许招惹他们家的姑娘！’”
楚寒玉微微抬起头，从韩呈栋怀中露出脸来。
“林登和伍德家，不是出了名的美人辈出吗？韩家儿郎看来是没什么艳福可享咯！”
“她们？哪里比得上楚家姑娘的十分之一！” 韩呈栋看向怀中妻子，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讨好笑容——虽然黑，老婆看不见，但这个时候，必须立刻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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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利·纳斯奇后来娶了格雷格·伍德的妹妹，他们两家的联姻在那时就开始了。但格雷格最初却曾试图与韩平跃争夺秦雪宜。那次任务之后，他屡次三番地对她大献殷勤，把韩平跃气得暴跳如雷，两人差点因此绝交。”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不过，据说秦雪宜为了不伤他们兄弟的和气，一回到地球就立刻为格雷格介绍了自己的一位闺蜜，肯定也是个大美女，因为韩平跃这个第一损友迅速移情别恋，坠入爱河，倒是让韩平跃松了一口气。后来，韩平跃、格雷格和凯利这三兄弟彼此扶持，共同为空天军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三个家族的后代子孙中优秀的飞行员辈出，在外太空探索领域，这三家的势力曾一度如日中天。可惜，联盟的分裂和随后的统一大战，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他陷入了回忆，语气中透出一丝沉痛：“那五年的统一大战，真是惨烈。我父亲的两个亲弟弟都战死沙场，而伍德家族原本人丁兴旺，那一战之后，老大、老二两支竟再也没有继承人，只有杰夫一家幸存下来。”
楚寒玉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我也听说过，伍德和韩家对阵，双方的顶级飞行员损失惨重。两家昔日的友谊彻底崩塌，真是令人唏嘘。”
“是啊。” 韩呈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味着那残酷的过往。
“寒玉，我时常反思，韩家一直秉承光明磊落、伸张正义的传统，誓要让罪恶无处藏身。”
“但……威尔斯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思索了很久。”
“他说：‘韩呈栋，你自诩战神，所向披靡，但你可曾想到，那每一场战斗都必须打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敌人，有时也有自己的苦衷？’”
“而那场联盟大战，至今起因成谜。西部叛军挑起大战的那次偷袭，除了给联盟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外，就是逼得联盟各区同仇敌忾，团结迎战。我至今看不出这对叛军有什么战略价值！”
楚寒玉喃喃道：“也许叛军没料到，纳斯奇家族选择了保持中立——如果他们倒向伍德家族，联盟中只有韩家，独木难支，可未必能赢。”
韩呈栋冷笑一声：“赢是肯定会赢的。姜、康、邵、王这些军中世家可都忠于联盟。只不过，战争会更残酷，可能旷日持久。”
“那时，纳斯奇家族主要从事星际运输。他们家的飞行员，大部分已经退出了空天军，转飞商业航线。大战爆发，其实对从事航运的纳斯奇家族成员来说最有利，可以两边捞钱！而留在军中的伊斯梅尔·纳斯奇将军这一支，可绝不会支持伍德家族！”
他语气中带着愤懑，道：“威尔斯将军对我父亲的指责毫无道理——据我所知，我父亲从来没有怪过纳斯奇家族保持中立。”
“艾琳·纳斯奇出身林登家族，原本试图撺掇丈夫伊斯梅尔·纳斯奇将军站在伍德家族一边，但伊斯梅尔和安东尼是儿时好友，他直言——泰迪涉嫌谋杀兄长安东尼，德不配位！他因此而严令禁止纳斯奇家族成员参战，并不许他们以任何形式支持任何一方。不过，由于纳斯奇家族和伍德家族联姻，这条禁令其实对叛军的影响更大。”
韩呈栋目光微沉，叹了口气。
“月球大战后，我小叔威廉·伍德自杀身亡，他养父杰夫·伍德悲痛不已，和我父亲闹翻。我父亲只好请来伊斯梅尔·纳斯奇将军居中调解，希望他劝说杰夫，将伍德家族迁往火星定居，这样联盟就不会追究伍德家族的战争罪行。”
“虽然我父亲脾气不好，但他重情重义，为自己未能阻止威廉自尽而深感愧疚。他既然答应威廉两家恩怨一笔勾销，就不会秋后算账，也是真心实意为伍德家族指了一条休养生息的出路。”
他顿了一下，语气低沉下去：“但是，出于种种考虑，杰夫伯伯不希望威廉的身世曝光。所以伍德家族的幸存者中，许多人都认为是韩家不依不饶，逼死了威廉。自那之后，伍德家族彻底与我们韩家决裂。”
楚寒玉听完，轻轻叹了一口气。
韩呈栋虽然与父亲韩济世关系不和已久，但对父亲的敬重早已根深蒂固。
他刚才那么难过，定是在思量韩老将军是否可能会为私怨，制造203登星战那样的惨案……
如今，他该是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不是他父亲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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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玉思绪一转，问道：“可我们楚家，并不在你说的那十五人之中吧？那我又怎会……”
话未说完，韩呈栋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唇，温热的触感传来，她一时间便愣了神，只得噤声。
“的确不在。” 韩呈栋轻声道，“但你别忘了，你奶奶可是出身林家啊。”
他的指尖从她唇边滑到鬓侧，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不过，寒玉，你天赋异禀，怕是主要遗传自你母亲——欧阳慧。她，是欧阳海潮将军的后裔。”
“哦？我母亲……” 楚寒玉抬起头，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母亲车祸早逝。
这么多年了，丧母之痛，她记忆犹新。
努力平复了情绪，楚寒玉问道：“可欧阳舰长当年并未登上零号飞船啊……他的后人，又怎会拥有那样过人的天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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