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心里不禁开始担心塔莎，但目前手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一男一女躲在高草之下，连体型都看不清，悄悄密语的声音也又细又低，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灵犀深叹一口气：“估计那两个人也拿不准你的身份，但后面几天他们一定会在集市里仔细观察，我们最好先当作这事没有发生过，别让人看出我们的异样。”

塔莎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刚刚那两人的对话实在让人担忧，她暗暗在心里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查清楚背后的诡计。

经过这么一遭惊吓，两人都没有了胃口，索性继续开摊，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她们简单清点货物，草药膏已经所剩不多，马上就要换罄，可新产品草木灰皂和草药浴包还原封不动都留在篓子里。

灵犀灵机一动，招呼着让塔莎去借一个木盆，再装些水回来。

她自己则和隔壁的大哥搭话，说服他把脑袋上的头汗巾借过来一用。

水和脏汗巾都有了，灵犀卷起袖子，开始吆喝走过路过的村民都驻足看看：

“大家走累了可以在这里歇歇脚，给大家看看我们做的草木灰清洁皂，不仅可以用来洗衣服，也能清洁家具地板！”

集市上叫卖的人多，但这种叫卖方式却新颖，大家也都愿意停下凑个热闹。

不知不觉，灵犀和塔莎的摊子前就围满了人。

灵犀见时机已到，便蹲坐在木盆前开始演示清洁皂的用法。

“这个清洁皂是我们用草木灰和黄油做的，最后还在里面加了足量的鼠尾草碎，清洗过的衣服会有淡淡的鼠尾草的味道留在上面。”

说着，她把隔壁大哥的汗巾泡进水里，随后挖了一指头硬币大小的草木灰皂，混着进头巾里揉搓起来。

没有加起泡剂的肥皂虽然视觉感受不佳，但功效依旧感人。

那条已经久用发灰的汗巾经过灵犀这么一摆弄，肉眼可见光洁了不少。

见汗巾上的汗渍已经洗的差不多了，灵犀用水冲掉残余的皂液，拧干后又抖了抖，举起来向大家展示说道：

“这草木灰里加了油脂，草木灰的杂质也都过滤干净了，用起来不仅方便，还不伤手！大家可以轮流拿着汗巾闻一闻。”

村民们平日里生活多以实用为主，听见这洗过的衣服还能留香，纷纷油然生趣，都抢着要拿到面前嗅一嗅。

这下可把旁边的大哥看懵了，自己戴了这么长时间的汗巾，上面不知留下了多少汗渍污秽，现在被一群男男女女的乡亲们抢着闻嗅，再厚的脸皮也会感到有些羞耻。

大哥小心扯了扯灵犀的衣袖，说道：“小姑娘...你要早告诉我是这个用途，我就不给你了，这汗巾是贴身之物，我...我...这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灵犀掩口一笑，安抚道：“大哥，你放心，我已经把它洗得干干净净，不敢说它现在像新的一样，但也差不多有个七八成新，闻起来绝不会有异味，你这么帮衬我，我怎么会让你下不来台？”

大哥挠挠头，心中还是有些难为情，小声嘟囔：“这跟把我的贴身内裤拿出来展示有什么区别...”

直到确认了摊子另一边的村民们表情都没有出现异样，大哥拧巴着的脸才慢慢舒展开一些。

汗巾最后回到大哥手上时，他也带着一丝迟疑，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惊叹道：“哟！这汗巾闻起来真的只有鼠尾草的味道！”

灵犀心里得意，在大哥耳旁悄声说：“大哥，没有你的汗巾，今天这戏就演不成，一会儿他们走了，我偷偷给你送一块草木灰皂。”大哥听了这话，开心得咯咯笑出了声。

经过这一番演示操作，带来的草木灰皂也被一换而空。

后来再有村民闻声赶来，灵犀和塔莎也只得一遍又一遍解释，草木灰皂做起来复杂，今天带来的都已经没了。

接下来灵犀准备按照宣传草木灰皂的方式，再宣传宣传草药浴包。

这边的村民没有精致讲究的生活习惯，除非生了病，被叮嘱一定要配些草药浸浴，否则哪会自找麻烦往泡澡水里加东西。

灵犀苦思冥想，心中又生出一个好主意。

她起身带着木盆去换了新水，又借篝火处的锅子和火源把水烧开。

灵犀颤颤巍巍端着热水回到摊位时，把塔莎吓了一跳：

“你不会要在这里洗澡吧？”

“谁说草药包只能洗澡？再说，我...我像是会当众洗澡的人吗？”

塔莎虽然没有回话，但神情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灵犀弯腰取出一个草药包，扔进热水里泡着，等清透的水变了颜色，便脱掉鞋袜，把双脚放进盆里。

塔莎再次被惊到，连忙小声问：“犀！你在干嘛？”

灵犀见塔莎这么大惊小怪，就猜到西伯利亚的村民肯定没有泡脚的习惯，故作神秘解释道：“东方魔法！”

春祭开始后，灵犀每天都走不少路，小腿酸胀自是不必多说，脚也磨出好几道茧子，此时此刻确实适合泡泡脚。

这一次，前来围观的人比洗汗巾时还多，通行的小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灵犀一边揉着小腿，一边和大家娓娓道来：“在我们东方，好多人都有泡脚的习惯，路走多了，腿脚容易肿痛，泡了草药水，血液流动变快，肿痛也褪得快。”

围观群众没有切身体会过，心中自然充满疑虑，有人开口道：“泡澡不是也一样嘛！何必麻烦再洗一次脚？”

灵犀低头笑笑，“大叔，用个草药包泡澡用来泡澡也是很好的，但泡脚和泡澡还是不太一样，晚上泡澡好，早上泡脚好，它们分工不同。”

那人继续吆喝：“泡热水还要分白天晚上？你们东方人真是穷讲究哟。”

灵犀取了一块棉布，把脚擦干穿上鞋，继续耐心解释：“在我们东方的草药学里，泡脚是提升阳气的，早上随着太阳的升起，身体里的阳气也开始上行，这时候泡脚相当于事半功倍，通俗点说，阳气就是生命力，早上生命力足了，一天干活儿都有力气。”

中医理论深奥莫测，不是在这里一句两句说能够说清楚的，但灵犀有的是时间，今天先种下一颗种子，未来有的是时间给大家慢慢科普。

人群里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妇女率先起了兴趣，默默上前换了几个准备拿回家试试。

随后，灵犀又让塔莎和大家细细介绍了草药包里用到的草药类别和功效，好让大家更加通俗易懂地知道它们的功效。

只是草药包的展示效果不及草木灰皂来得直接，大部分人听完看完依旧抱着观望的心态，大概率是想等身边认识的人先试过了再下手。

因此，她们忙活了半天，最后也只换出去不到十个。

今天的摊子摆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灵犀和塔莎收拾完货物时太阳已经落山，夕阳橙红，像是有神明把橙汁泼洒向了大地。

前两天没顾上参加篝火晚会，今天生意兴隆，灵犀来了兴致，和塔莎提议道：“晚上我们留下来看篝火吧，我还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开篝火晚会的。”

塔莎低头看一眼两个堆满货物的篓子，有些犹豫道：“但这些货物该怎么办？”

“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把它们藏起来。”

她们不敢再回下午去过的那个灌木丛，所以沿着反方向找了一颗又高又大的松树，在树后面挖了两个大坑，偷偷把两个背篓藏进了坑里。

随后又找来两块树皮，盖在背篓上，最后覆上一层土，远看近看都发现不了端倪。

-

夜幕降临，一轮缺了边角的月亮投下幽幽白光，银河在一旁搭起颤颤巍巍的桥，夜晚的天空变成一张幕布，不断上演着关于宇宙的浪漫电影。

灵犀和塔莎朝着篝火走去，熊熊燃烧的火舌把柴火舔舐得噼啪作响，火星不时闪烁跳跃，划出一道道光轨。

篝火的右后方，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在摆弄身前烤架上的烤肉。

肉香顺着空气钻进灵犀的鼻腔，把她馋坏了，开口道：“我们可以吃那里的烤肉吗？”

“可以，我们拿身上的东西过去换就可以。”

她们藏货物的时候，特意把馒头留在了身上，这会儿用来换烤肉，刚刚好。

“大哥，我们用两个馒头，换两份烤肉！”灵犀快步上前，朝着那彪悍大哥说道。

大哥接过馒头，看了看，咬一口，心满意足地塞进了身旁的篓子里，随即说道：“听别人说，这馒头好吃，我今天总算是尝到了。”

灵犀咯咯一笑，冲着烤肉抬抬眉说道：“你试试把烤肉切碎，夹在馒头中间一起吃，肉碎一定要掺些肥的，保证你一口下去永生难忘。”

听了灵犀的话，大哥已经意会其中的意思，专门选了两块肥瘦相当的肉分切给灵犀和塔莎。

接过大哥递来的肉，灵犀又再叮嘱一遍：“别忘了一会儿闲下来，夹一个馒头试试啊！”

灵犀把头转回来时，塔莎已经掰开了一个馒头，迫不及待把烤肉夹在中间。

一口咬下去，塔莎几乎要落下感动的泪水，“犀，这也太好吃了吧！”

灵犀不紧不慢说：“我们东方有一道美食，就叫肉夹馍，不过我们用的是烤饼子，比这馒头更香。”

话音刚落，灵犀就感觉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猛然回头：原来是伊万！

塔莎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嘴巴半张半闭呆愣在原地。

伊万微微低头，眼神却偷偷抬起偷看塔莎，他狠狠吸一口气，说道：

“灏...灏然已经不发烧了，伤口也开始结痂了，所以我今天就抽空上山来看看。”

“太好了，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这里还有几个馒头，你拿着，带回去和灏然分着吃。”灵犀反应过来自己把“灏然”二字说得如此自然时，耳朵莫名其妙感到一热。

伊万把头又垂得更低了些，轻声回应：“谢谢。”

站在这里的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脸也自顾自地红着。

还好身后有篝火，他们可以把脸红的责任统统归责于那闪烁的火光。

祝读到这里的姐妹都拥有许多个幸福的脸红时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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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春祭：生意兴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