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灵犀在睡梦里听见有人敲门，不耐烦地问：“干嘛啊？”

只听见任灏然在门外回应：“到时间了，快起床吧，一会儿伊万就要来啦。”

猛然清醒，灵犀这才记起昨天和伊万约好，今天要一起上山捕捞鲈鱼。

这次捕鱼是为了收集鱼皮，防水又保暖的鱼皮外套到了秋冬季能有大用处。

灵犀起床匆忙收拾好床铺后，便开门下楼，想抓紧准备出发前的早饭。

走下楼，刚准备进厨房，转眼她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放着已经热好的奶油炖鸡。

奶油炖鸡昨晚剩下的，今天吃起来奶味更浓郁，奶油白酱的质地也更浓稠丝滑。

灵犀和任灏然吃到一半时，伊万也到了门口。

“伊万，快一起来吃！”灵犀热情招呼着。

伊万坐下，小口小口啄着鸡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任灏然：“伊万，你今天吃饭怎么...这么优雅？”

伊万：“我吃饭一直都是这样...”

任灏然：“你不用客气，多吃点，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伊万：“嗯...”

灵犀这时候心里有些落寞：“可惜塔莎不在，她肯定喜欢吃这道菜。”

仿佛像是被灵犀的话给打通了任督二脉，伊万连忙放下勺子说：“我...我吃饱了，剩下的我们带去给塔莎吧。”

任灏然往锅里一看，只剩下个鸡脖子，三块鸡胸肉，两个鸡脚，和一些配菜。

他有些尴尬地说：“只剩下一些边角料了，拿给塔莎不太好吧。”

灵犀脑子动得快，立马提议道：“这样，我们再加些牛奶进去，然后把这一锅汤底都带上，等中午捞了鱼，丢进去一煮就能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不就是妥妥的鱼肉火锅嘛！任灏然竖起大拇指，直夸灵犀聪慧。

灵犀往锅里加牛奶的时候，任灏然和伊万收拾好了捕鱼和剥鱼皮的工具。

万事俱备，灵犀端着固定好锅盖的牛奶锅底，吆喝道：“捕鱼小队出发！去找塔莎咯！”

-

今天天气不错，沿途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灵犀的脚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她的步子却迈得比往常都大。

她对塔莎思念心切，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走到那个“吃人”的小沼泽时，灵犀驻步回头：“我就是在这里被陷进去的！”

任灏然也停下细细观察，这确实不怪灵犀粗心，高草的遮掩下，即便是晴天，也看不出异样，更别提大雨赶路的时候了。

继续前行，小木屋终于映入眼帘，灵犀大声呼唤：“塔莎！我们来啦！”

塔莎闻声从木屋里出来，张开双臂就朝着灵犀跑去。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沉浸在重逢的快乐之中，完全忽略了任灏然和伊万的存在。

还没等灵犀反应过来，塔莎就拉着她往小木屋里走。

任灏然和伊万对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她们有什么秘密要说吗？我们要跟着进去吗？”

呆站片刻，见两个女孩都没有向他们发出邀请，也就识趣地留在了屋外。

屋子里，塔莎拉着灵犀原地坐下，二话不说就要脱灵犀的鞋子。

灵犀猜塔莎是在担心她脚上的红肿和伤口，于是赶紧说道：“我的脚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还有些肿，你别担心。”

塔莎皱眉道：“怎么可能没什么事呢？你光着脚走了那么多的路，肯定很痛。”

还没等灵犀应答，塔莎又继续用严厉的语气指责道：“你怎么也没给自己做一双合脚的新鞋？这草鞋大出小半截，半路摔跤了怎么办？”

灵犀尴尬地挠挠头：“还...还没顾上做新鞋呢，这只草鞋是借来的，暂时凑合一下没什么问题。”

塔莎细细检查了一遍灵犀脚上的肿块，扭头从篓子里拿出树皮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装了些乳黄色的药膏。

灵犀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呀？”

塔莎把药膏举到灵犀鼻孔下面，回答道：“这是山金车膏。”

山金车主要分布于欧洲和西伯利亚，是一种菊科植物，花朵和根茎部分有很好的消炎镇痛效果。

是很多村户家常备的日常草药。

听见山金车三个字，灵犀有些激动：“你是在哪里采到的？我好像从来没在后山上见过。”

塔莎一边给灵犀涂着药膏，一边说着：“山金车要去海拔更高的地方找，这是我自己晒干储存下来的。”

不一会儿，灵犀脚上的淤块都覆盖上了厚厚的山金车膏，方前因为走路而产生的灼热感也慢慢褪去，在皮肤上留下凉凉的触感。

塔莎把药膏盖子重新盖好，小心放进灵犀的背篓里，然后嘱咐道：

“晚上睡觉前还要涂一次，千万别忘了！”

灵犀乖巧点头。

两人从小木屋出来的时候，任灏然和伊万正蹲在地上捡石头玩儿。

“你们俩干啥呢？”灵犀开口问道。

任灏然回头：“我们在讨论，捡够多少石头你们才会出来。”

“那你们捡了多少石头？”灵犀觉得这两个男的还挺有童趣。

任灏然拍拍手上的灰土，扭头向前出发，留下一句：“不告诉你。”

-

之前叉鱼是为了饕餮，吃多少叉多少，几条就能填饱肚子。

可今天他们是为了取鱼皮做衣服，那至少要捕个几十条鲈鱼，即使这样，也才将将够做一两件衣服。

小溪流里的鱼总是形单影只，几十条鲈鱼不知要抓到猴年马月。

所以今天伊万领头，要带他们去一处更远的湖泊，湖泊里好下渔网，一网至少也能抓个十来条鱼，效率能高不少。

四人先走到原先叉鱼的溪涧，然后顺着溪流一路攀升。

走到高处，溪流两岸的间隙缓缓变宽，最后汇聚成宝蓝色的乌尔湖，这湖泊宛如一颗宝石，被紧紧镶嵌在土地里。

在这样的高度差下，再回头望一眼来时走过的路，扭转的溪流就像山脉的肌腱，延展出一条银白色的水线。

“这里也...太美了吧！！”灵犀忍不住感慨。

“真的太美了！”任灏然也跟着叹赏。

伊万是实干家，把两个东方人留在一旁自顾自欣赏风景，自己箭步走到湖边，开始着手准备捕鱼的渔网。

渔网也是用桦树皮捻成的细绳编织而成，摊开来有两人宽，一人高。

铺开渔网，伊万又去砍了些半米高的木柱，插进湖滩后，可以用来固定渔网。

鱼儿的陷阱已经就位，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鲈鱼自投罗网。

灵犀和塔莎利用等待的间隙，堆放了一些柴堆，准备稍后用来生火。

四人分工合作，男孩们负责捕鱼，女孩们负责剥鱼皮，工作效率很是喜人。

用来做衣物的鱼皮一定要完整，这样，在后期缝制拼接时才好看美观。

一手压着鱼身，另一只手拿着木刀，小心从鱼肚处剖出一条直直的线，然后从边缘处把整张鱼皮剥下。

撕下来的鱼皮整齐叠放在一边，等晚些时候再一并烤火烘干。

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已经攒到了足量的鱼皮。

灵犀把去了鱼皮的鱼肉拿到湖水边上涮洗干净，然后用木刀去骨切块，放进早上带来的奶油锅底里慢慢烹煮。

另一边，塔莎也切了些鱼肉块下来，瞄准后，抛进了火堆里。

灵犀看不懂她的用意，于是问道：“为什么要往火堆里扔鱼？”

塔莎笑笑，答道：“这是对火神的敬畏。”说着，她又往湖里也扔了些鱼块。

取于自然，回馈自然，这何尝不是一种至上的浪漫？

四人围锅而坐吃鱼的时候，灵犀问起萨库村这两天的状况。

塔莎咽下嘴里的鱼肉，说道：

“你走了以后，好多村民都找来你家，打听你的去处。”

灵犀追问：“是为了草药浴吗？”

塔莎点头：“嗯，也不完全是因为草药浴，大家对你的印象都很好，所以好奇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灵犀也很想念萨库村的村民们，她一边吃一边思考，如何才能让萨库村和克布齐村的来往更加密切？

就在一锅鱼快要见底的时候，灵犀灵感迸发：“我们可以在歇脚点建立一个贸易枢纽，有了贸易枢纽，就可以组织早间集市，村民们可以在这里自由交换物品！”

任灏然一脸茫然道：“可是...平日里村民们也可以私下交换，为什么要专门建立一个枢纽呢？”

灵犀解释：“私下交换全靠个人情份，能换到的物品种类也有限，早间集市可以让物品更加丰富呀！”

塔莎有些疑虑：“可是...要是让萨库酋长知道了...”

一听到萨库酋长这四个字，灵犀就来气，气哄哄地说：“他知道了能怎么样？马上我就能拿到超级种子了，等我拿到超级种子，就把他从萨库村赶出去。”

塔莎惊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话已至此，灵犀一股脑把心里话都吐了出来：“塔莎，昨天你妈妈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以萨库酋长过往的所作所为来看，根本不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塔莎听完，支支吾吾道：“你...你都知道了...”说完，她又看了看任灏然和伊万。

“你很久没有见克布齐酋长了吧？”灵犀问塔莎。

塔莎点头：“嗯，上一次见还是五年前。”

五年前？那就是伊万爸爸手上的时候。

灵犀这时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难道伊万爸爸受伤和萨库酋长有关？

为了印证心里的疑惑，灵犀继续问道：“所以...五年前萨库酋长知道你偷偷跑去克布齐村后，有没有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塔莎继续轻轻点头：“他说我破坏了两个村落间的约定，让克布齐村增加纳粮的数量。”

灵犀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克布齐村要定时定量给萨库村纳粮。

如此分析，当年“不小心”伤了伊万父亲的村民一定有问题。

意外的背后可能藏着更大的阴谋，如果不尽快查清真相，恐怕两个村落都难保宁静。

剥取鱼皮的方法参考自——维基百科《赫哲族鱼皮服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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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乌尔湖的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