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融化在他掌心

听清季洵那句话的瞬间,方倾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如遭雷劈。

他有些神经质地摇头,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他直接笑出了声。

脑中仅存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承认。

于是他下意识反驳,语气绝望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上次?我,我不记得我们在这里住……”

“方倾,”季洵冷静地看他,在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温柔地用鼻尖蹭了蹭方倾的鼻尖:

嗓音里带着不正常的温柔:“亲爱的,你瞒我太多事了。”

“如果我们俩没在这里住过,前台怎么会有从元宵节起,我们俩七天的开房记录呢?”

“还有这个,”季洵道,伸手从床头柜上捞过来那本用绳子拴住的意见反馈册。

“进门后,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没有碰过这个册子。但就在刚刚,我清楚地记起了一个画面。”

方倾此时面带惊恐地看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时我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应该是刚刚洗漱完出来。”

“屋子里只开着台灯,顺便说一句,这个台灯的光是橘黄色的。你当时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正背对着我坐在床上写东西。”

“我还记得,在那之前我在这个册子上写过一句话。准确来说,是句法语:”

“C'est Qing, mon petit ami. 意思是:这是方倾,是我的男朋友。”

“这是我当时看你无聊,教给你的第一句法语。”

“你应该是在后面加了一句。让我猜猜……”

“C'est Xun, mon petit ami.是不是这句?”

季洵说着,翻开册子。书页翻飞,很快她就找到了那页纸。

停下的瞬间,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啊,我猜对了。”

他这样说着,从册子上撕下这张纸,在方倾苍白的脸前晃了晃:

借着头顶的灯光,他看到那页雪白的纸在方倾的眸中翻飞、闪动。

“这可是你自己写的,不会已经忘了吧?”

方倾紧紧盯着那张纸几秒钟,随后终于垂下了眼睛。逐渐地,他感觉全身都脱力了。

终于,瞒不住了。

“没关系,”季洵说着,探身将那纸别在了床边一面大镜子的角上。

“让我这个失忆了的人,多帮你回忆回忆。”音落,他胸中的**几乎从尾音之中满溢出来。

“季洵……”听到他话音的瞬间,方倾直觉不妙,在季洵的身下疯狂挣扎起来。然而他话音未落,季洵已经低头,闭上双眼吻住了他的唇。

“……唔!”

与路边那次的强取豪夺不同,这次在床上,季洵吻得很投入很温柔,舌尖的动作不疾不徐,探索并描摹着方倾唇瓣的轮廓。

与此同时,季洵那骨节分明的手却捏住了方倾身上黑色短袖的下摆,一点点往上掀起。

肌肤露在外面,被空气中的气流轻轻拂过。方倾立刻急了,抬腿要挣扎,双腿却早被季洵用身体牢牢地压在了床面上。

他动作相当温柔地捏住那柔软的布料,将黑色的短袖慢慢上卷。终于,在暖色的灯光下,露出黑衣下面大片雪白的皮肤。

季洵仰起脖子暂停了他的吻,毫不费力将方倾的上衣扒下来,单手拽过他双手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床上。

他并不着急要做什么,手却很不老实。没有按住他手腕的另一只手从没停过,微热的掌心由下往上抚过方倾身体的曲线。

用掌心感受这个人细腻皮肤的温度,每一处柔软的凸起和凹陷。

动作很慢,仿佛特意要让方倾在每一寸皮肤上,深刻地感受到他手指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方倾仰起脖子喘息。

他无比清晰感受到季洵温热的掌心抚过自己的身体,感受到这个他深爱着的人,正在用肢体上亲密无间的接触向自己表达着他对他的渴望。

方倾痛苦地皱起了眉,分裂的理智和情感几乎要将他撕裂开来。

自己又何尝不想念他?或许现在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扔掉所有理智,不顾一切地抓住眼前这个人,满足他也满足自己的所有**。

在两股情绪激烈的撕扯中,方倾咬紧了后槽牙。

季洵的动作没停。

他的手已经抚过他的肩膀,正放肆地揉捏方倾的脖子。然后张开五指,掌心沿着分明的下颌线一路抚到鬓角。最后忽然掐住方倾的下巴,令他抬起脸与自己对视。

“怎么不好意思呢?”季洵佯装不解,问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方倾闭了闭眼。因为紧张,连牙齿都在颤抖。下一秒,季洵的手指便擦着他的嘴角滑了进去……

方倾哽咽着,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只要他看不到,内心里就不用煎熬什么。

他紧闭双眼,竭力用唇舌的动作去让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季洵的手指最后缠磨了一下,离开了他温热的口腔。

方倾感受到自己解放了的双手,同时听到细拉锁被拉开的声音……

但此时手的解放与否已经没有了意义。方倾的手指松开,因为才喝了酒,骨节微微泛红。

最终,方倾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他半闭着眼睛喘息,感受到季洵的一根手指轻轻挑开了里面那件小衣服的薄边……

随着一声短促的急喘,常年弹钢琴的手猛然颤抖着抓住了床单。

方倾睁大双眼,整个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上半身在刺激中极力地仰起,几乎要离开床。

抬头到了极致,展露出脆弱的喉结。胸膛随着加重的呼吸,迅速地一起一伏,看着分外可怜。

灯光下,他的皮肤白皙,上有一层薄汗,动作间闪烁着晶莹的光,显得脆弱而耀眼。

方倾的眼圈立刻红了,热泪顺着眼角流下,打湿了鬓角柔软的发丝,最后沿着耳廓的弧度肆意流淌。

他能感觉到季洵湿漉漉的手指和温暖的手心,感受到他手心血管里的血液在流淌、撞击,在接触和对自己的操纵中,两人的脉搏逐渐同频。

没多久后,方倾就感觉在他浮光掠影的思绪里,某根弦忽然绷断了。

他在脑海里看到那根弦越绷越紧,而季洵越紧越弹。

最后,随着耳边一声爆裂般的脆响,那根弦霎时间断成两截。

而他的意识,从弦断的片刻开始,正一点一点地抽出于身体中,不受控制地离开。

方倾微微睁开眼,几乎看到自己整个人都晶莹剔透地融化在了季洵温暖的掌心上。

眼前的光影散开,摇曳,而后一齐向自己拥来。方倾身体剧烈地哆嗦一下,猛然间抓住了季洵的袖口。

季洵定定地看着他。

床上的人红红的眼眶里蓄着未留下来的热泪,目光涣散而失神。

方倾眨眨眼,仰起脸望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叹了一口气。

手指一点一点松开了季洵的袖口,摔落到雪白的床单上。

方倾闭上了眼睛,在情绪和身体的双重刺激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季洵已经躺在对面看着他了。

屋子里开着空调,两人面对面躺着,蜷缩在酒店柔软的被子里。

方倾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季洵的脸,终于确定了他是真实的。

昨晚的记忆停滞在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倾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但他无论如何记得,晕过去之前,自己身上是没有衣服的。不像现在,好好地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

他重新睁开眼睛,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垂着睫毛,不敢看季洵的眼睛。

横在方倾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季洵将他搂到身前,抓住了被子底下方倾的手。

“如果我没有醒过来,”他低声问:“你会不会又丢下我走了?”

方倾没有甩开他的手:“失忆前的事情,你现在想起了多少?”

“这么跟你说吧,”季洵见他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包括我们都在哪个位置上做了什么,以及具体是怎么做的,都想起来了。”

方倾听了,嗤地冷笑一声。下个瞬间,眼圈却红了:

“你记得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倒不记得第二天你是为什么出了车祸的呢?”

说道“车祸”两字,方倾几乎失声。他再也维持不住冷漠的面具。眼泪夺眶而出,从泛红的眼角涌出来,缓缓划过高挺的鼻梁。

季洵忍不住伸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抹去了滚落下来的泪。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

“所以方倾,你知道我车祸的原因,对吗?”

他的语气并没因为谈及那场车祸而变得严厉,连一星半点都没有。

听到他这样说,方倾感觉自己心脏的最里面狠狠一疼。

像是被生锈的钝刀子从后面扎进去,剖开成两半了一样。

眼泪变本加厉地滚落,掉在雪白的羽绒枕上。方倾一把攥住季洵给他擦眼泪那只手的手腕,咬牙忍住一阵颤抖,几乎要因此恨上了季洵。

恨他提起那场车祸时的语气怎么敢这么轻松又无所谓。

恨他凭什么还不恨自己。

方倾于是翻身抓过手机,开始播放里面一条标星的录音。

这几天来,他把这条录音翻来覆去地听了十几遍,才忍住想要回家找季洵的冲动。

方倾播放录音,季洵就无言地躺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最近我们店竹荪的进货渠道出问题了,不知哪个环节出问题,混进一批有问题的,客人吃了就拉肚子!”

“拉肚子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应该会更严重些…噢,不过也没准。肠胃脆弱的话,估计也有可能中毒?”

播放完毕,方倾关掉了手机。他几乎是残忍而畅快地瞪着季洵:

“你应该也想起来了:你就是喝了凤栖园的竹荪虫草花鸡汤,才在第二天食物中毒出车祸的。”

“那天你本来是给我买的,我没喝,你才喝掉了。”

“那个竹荪,很有可能是我家里人动了手脚要害我的。而你就是因为在我身边,才会被我家里人害的出了车祸失忆。”

说完后,方倾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心如死灰地垂下了睫毛。

终于说出来了。现在可以放心让这个人恨我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大概率在下一秒,耳边就会响起对方咒骂的话语。

然而方倾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等到。抬眼看季洵,见他大睁着两只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回忆起那件事,方倾本就满心疲惫。此刻见季洵还懵懵懂懂的,终于不耐烦起来,提高了音量:

“你听懂没有,是我害得你失忆!如果你不趁早离我远一点,我敢肯定,这种麻烦永远没有完!”

“方倾,”季洵终于开口。在得知方倾所推断的车祸原因后,语气依然平静:“你还记得那天早上你离开之前,那七天里的事情吗?”

方倾脑中忽地闪过那个梦。

“不记得了。”

说完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现在的重点是让你失忆的那场车祸!那场车祸很有可能是我家里人设计的!你能听懂吗季洵?”

“我听懂了,”季洵道:“所以我才要问你这个问题。答案就在我的问题里面。”

方倾没懂,脾气更差了:“你说的什么鬼话,我在跟你谈车祸!”

“我说的是包括那场车祸在内,我如果和你在一起,需要面对的所有这些事情。”季洵沉声。

“你的这个问题,在那七天里,我就已经回答过了。你给我一段录音,我现在也回给你一件东西。”

季洵说着,扶起方倾让他在床上坐好,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截细细的白线。

“是一件本来已经给了你,后来又觉得太廉价所以收回了的东西。”

等拿到了眼前,方倾才看清楚,原来是做实验用的一截裹着白色绝缘层的导线。

方倾眯起眼睛看那根导线,忽然毫无原因地有些失神。

“虽然是很廉价的东西,但我希望,它能唤起你一部分的记忆。”

“其实别的都无所谓,只要能想起我那句话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抓过方倾的左手。

轻轻捏住他的无名指。然后小心地将那截白色导线绕在他的手指上。

一、二、三。

刚好三圈。

缠好后,季洵双手捧住了方倾的手,凑到唇边。

无比虔诚地吻在他的无名指上。

“记得吗,”季洵心跳如雷,喃喃地低语:

“我那天让你记住的、唯一的那句话:”

“我爱你……”

听到这三个字,泪水霎时间盈满了眼眶。方倾眼神一动,不敢相信似的看向季洵同样盈满了热泪的双眼。

开口说话的同时,两处声音交叠在一起,重复着一般无二的字句:

“……再难,也爱你。”

灿烂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在床上铺开一片温暖的颜色。

季洵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失而复得的恋人。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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