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照亮大地,长安城熙熙攘攘的街上,车水马龙。
苏扶光带着个面纱行走在人群里,一路上他都一直在躲避着行人,似乎非常警惕。
他可不是做了亏心事,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长得好看,这张脸出现在街上,肯定惹人非议。
眼睛四处观望时,不免透露出未经世事的感觉,眼神中那些清澈又感觉不像是假的。
对于他很少出门,基本上都不出来一趟的人来说,这街道上的热闹真是致命。
走了许多,他来到了大理寺门口,外头还站了两个守卫,他接着从袖子里拿出昨天晚沈上羲和给他的玉佩,走上前去。
“这里是大理寺,来者何人。”守卫伸出手阻拦他。
苏扶光拿着玉佩递给对方看,对方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出来玉佩的主人是谁。
立刻将手放了下来,随即态度毕恭毕敬的说道:“原来是少卿的人,请!”
他愣了下,又将玉佩放回袖子里头,礼貌点着头,迈着步伐走进去。
刚走到庭院中间,路过的路丞熙正巧碰上对方,他似乎对这个陌生的面孔感到奇怪,随机看了他左右两边好像也没有别人。
见他穿着打扮也不像大理寺的,随即询问道:“你找人吗?我在大理寺没有见过你。”
“是少卿大人要我来找他,请问他现在在哪?”
“正好他在验尸房,你跟我过来吧。”
两人一同走到验尸房里头,沈羲和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拿着一盏茶水。
“大人,有人找你。”路丞熙走进来一边说着,随后又来到一旁帘子后面。
苏扶光看向他,并没有说话,反而沈鉴真却是十分热情的上前去迎接他,那深色的瞳孔望着他,轻声说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收了我的玉佩,不打算来了呢。”
苏扶光:“你别忘了昨天晚上说的事情。”
沈鉴真扬起眉毛眼睛转了一下,点了点头得意的笑着,随后将自己手上那盏茶交给对方。“辛苦你了,来喝杯水吧。”
路丞熙又从里头走出来,手上还拿了一个蓝色的本子,刚想要说些什么,又抬起头看向苏扶光。
沈鉴真回过头望了一眼,又解释道:“他是我的人,要说什么就让他听着吧。”
苏扶光一脸疑惑,自己只是过来帮个忙,可以说现在也算半个朋友。
说自己是他的人,怎么都感觉像自己被卖了给他?
路丞熙:“我仔细验过那具尸体了,就我拔出来的那把刀是连续刺入过对方胸口两回;而且是由下往上,还有一些倾斜,就是在刀刺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往里面扎了几分;所以后面一刀歪了,还有一个就是我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
沈鉴真:“曼陀罗花香,阳阳告诉我的。”
苏扶光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之后,恨不得一拳将对方打死,两个大男人也不腻歪,随即眼神凶狠的瞪着他。
一旁的路丞熙也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随即脸上透露出不耐烦说道。
“所以我怀疑是曼陀罗的味道,给他制造了幻觉,在他陷入自己恐惧的时候,有人出现并且拿刀将他刺死,随后在被人吊在树上的。”
苏扶光认真听着,随即扭过头去看着沈鉴真,有些催促的说道:“除了这个以外,死者的信息身份是什么?”
对方回过头看向他,随后表明道:“秋泽还没回来,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路丞熙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交汇,随即将手上的蓝色本子合上,走上前去看向苏扶光,伸出右手试图和他握手:“在下是大理寺的仵作路丞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对方似乎愣了一会儿,路丞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以为对方是在嫌弃自己,又说道:“我洗过手,没有碰过尸体。”
他这才伸出手去与他相握,应道:“苏扶光。”
过了一会,秋泽就从外头回来,来到验尸房这里。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随后轻咳了两声道。“那个我调查过了,风莫是当地药商,同样我说过了,别人对他的看法是人老实心也善;过节什么的倒还真没有,据我深入风善堂得知在三年前,唯一出过的事,是药堂里的丢失了一味药名芍骨叶;此药剧毒,而当时管理这批药的就是风莫,之后老医师将对方责备了一番,实在找不到,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沈鉴真有些疑惑,一个药商出了事故,死了难道没有人查出一丝异样吗?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人再知道些什么?”
秋泽:“有一个!那个是风善堂的一个老伯,对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死活不说,还非嘟囔着什么鬼婴做的!问他是什么鬼婴,他又彻底不说了,无奈人家还要做生意,所以我就回来了。”
沈鉴真:“看来这个人应该知道点什么,阳阳,一起过去看看吗?”
苏扶光笑而不语,点了下头。秋泽目光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又转头询问他:“你什么时候交朋友了?你好,我叫秋泽。”
苏扶光点头礼貌回应道:“苏扶光,我是少卿大人刚认识的朋友。”
来到街市上走了一段时间,便到了风善堂门口,还排着长队,都是来看病抓药的百姓。
沈鉴真同他一起进去,左右看了一下,忙碌的几个风善堂的药仆,从一侧人少的角落看到一个老伯。
同样苏扶光也看出来那位老伯便是他们要找的人,两人一同走上前去。
老伯手上正在碾磨着药材,忽然跟前出现两双脚,接着便抬起头来,正当他有些疑惑时,沈鉴真将大理寺的腰牌亮了出来,沉静道:“大理寺查案,我有事情要问你,你若是不说,只好将你带回去好好审问了。”
对方一见这架势,和早上来的那一拨人不一样,无奈只好听从。
而沈鉴真的做事风格不似秋泽那般温和好说话。
来到风善堂后院,那老伯窥看了对方一眼,又惴懦的试探性询问:“那风莫真死了?我就说一定是冤魂索命!”
一旁的苏扶光似乎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对方经历过什么灵异事件?一边观察着对方,皱眉道:“此话怎讲?”
老伯:
三年前,风莫他给了一包药给我,说让我送给裁缝铺叫冯周的人,我还以为是病人,我就给他送过去了。
我去到之后确实是把药给了那人,可我看见了很恐怖的一幕,一个妇人躲在帘子后面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婴儿……有两个头!
我顿时就吓得不轻,后面我又跑走了,之后没过几天,那个妇人找到风善堂来了。
当时也在这院子里头,我听见说什么。
“你与我丈夫相识,是不是你给了我丈夫一包毒药材,我的孩子喝了……就死了!”
“这个是你丈夫他提的,你自己生了两个头的婴儿,是个人都觉得晦气,所以他只好找我要来药材,毒死了他,你应该感谢我,回头你们俩再生一个不就完了吗?”
“无耻!”
“我无耻?你不想想之前你是干嘛的?当初要不是冯周把你从青楼赎了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说不定,你这肚子里头……怀的是别人的野种!”
“好…好,你们都这么看我!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说到这大概都能想到,风莫的事肯定和三年前那妇人死得孩子有关系。
沈羲和审视着老伯,随即提出了疑问:“那妇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后面又过了几日,那裁缝铺里头突然着了火,冯周烧死在里面了!再后来火熄灭之后,就没有见过那个妇人,有人说已经烧成灰都不剩了,大火后我也是好奇进去看过,里面有一口井,我当时便猜着一定是出了大火,她跳井里死了。可我就一抬头的时间,我看到那口井边上趴着两个头的婴儿,还冲我笑,我当时吓的就赶紧跑出去了,后面…也就是风莫死了。”
苏扶光双手抱在胸前,皱紧眉头思索着,这动机未免也太潦草了吧。
一个死了孩子的母亲,为了替自己的孩子报仇,杀了自己的丈夫,后面又过了三年之久才把风莫杀了。
其实大可以像风莫所说的那样,再去生一个孩子,莫不是这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走出风善堂,沈鉴真扭头观察他,眼睛透露着严肃和思考,为什么出门还要戴个面纱?他小声问道:“你干嘛戴这个面纱呀?”
苏扶光立马回头看他,眼神似乎在说关你什么事,后又面不改色说道:“因为我长得好看,怕旁人见了眼红。”
沈鉴真抿嘴憋笑着,随后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对方显得有些无语,他自己是官差,难道自己不知道要干嘛吗?
苏扶光心中骂了他千百遍,又开口嗓音轻缓道:“那当然是去被火烧的裁缝铺看看了,那里出过人命,想来应该也不会被别人翻新,说不定还保留当时的模样。”
说罢又走了一阵,被烧毁的那间裁缝铺确实如他所言,保留着当时的模样。
走进去后,所能看到的都已经被火烧成了灰炭,空气里还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来到老伯所说的那口井,他探探头看着,底下的井水似乎已经枯了,苏扶光为了测试一下深度,从旁边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并丢了进去。
过了大概三、四秒,底下便传来声响,里面的水确实已经干枯,估计井深应该三四米。
沈鉴真左右察看,走到靠墙的角落,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几株植物的根苗。
苏扶光也在这时走到他身旁,远远观望了一下,认出来那是曼陀罗的根苗。“看来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种过曼陀罗的花,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巧月,应该也开花了呀。”
“除非她还倒回来拿过,这上面有采摘的痕迹,不过她是怎么做到让风莫吸入的呢?”
“将曼陀罗花快速烘干,碾成粉末,后面点燃的话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加上鬼林本就障气多,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那是曼陀罗花燃烧起的烟雾,光凭这几株碾成粉末燃烧的话未免太少了,我猜她一定种植了很多。”
“我们去周遭打听一番吧。”
等到一同出来,沈鉴真就来到旁边一个卖首饰的金铺,老板笑脸盈盈的上前去迎接客人,指着桌上摆放的金银首饰,说道:“官人…看一下要什么?”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边又装模作样的拿起其中一个玉镯子看,试探性的说道:“老板,您这里开多久了?”
“嘶…这少说都有四、五年了,已经是老店了。”
“那三年前这旁边发生了大火,知道吗?我不瞒跟你说,我之前啊,经常到他那里买布料,你说老板他人这么好,怎么就死了呢?”
“我也是听说的,就是他那媳妇儿跟野男人私会生下了两个头的孩子,我之前见过一回,可吓人了。”
“哦嗯,那他有没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啊,兄弟啊什么的,毕竟出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来吊唁啊?”
“好像是有一个,是他的表兄冯阳。”
“他现在人在哪?”
“他前段时间回娘家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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