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小的一个伤口,用不着吧。”就在这个时候沈鉴真却还是死鸭子嘴硬说着。
苏扶光面露难色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些许心疼,又轻声询问路丞熙,道:“他这伤日后恢复了,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那伤口的位置靠近骨头,日后好了的话,里面还是会有内伤,他稍微用点力的话还是会疼的,就这么一点小影响。”路丞熙认真的向对方解析着。
“那他这伤会留疤吗?”对方又接着询问。
“留疤是会留的,无论是用什么去疤的灵药,那都是不可靠的;这过个几年吧,伤疤就会淡化,不会那么明显。”他应道。
闻听此言,苏扶光的神情依旧凝重,沈鉴真最是见不得对方这副表情,有些心事重重又委屈的模样。他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敢开玩笑似的跟他讲话,生怕下一秒就要骂过来。
“留疤而已,男人嘛在所难免,行了…丞熙你先出去吧。”沈鉴真表情有些尴尬,一边说着又朝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出去。
对方撇了撇嘴,随后端起一旁换洗的水盆就走了出去。
苏扶光目光亲和的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莽撞,人抓不到没关系,自己平安最重要,这次你就当是…是个教训。”
“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下面有石头,你也不用担心了。”沈鉴真跟他说话的功夫,对方已经上手,将他的衣服穿好。
“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对方问着。
“要!”他道。
等到又过了半日时间,再一次入了深夜。
苏扶光带着沈鉴真前往村民看守着的屋子处,门被打开之后,只见那个野人手脚已经被捆绑住坐在地上,目光阴狠的瞪着他们。
沈鉴真见他那幅倔强的模样,步伐放慢走近,沉声道:“黄茆村闹鬼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还有何阿婆的儿子,何七?”
对方眼神闪躲,面对他的问题闭口不答,又将头偏向一处。
“这个同伙是不知道你被绑了吗?又或者是舍下你一个人自己逃跑了?”苏扶光在一侧故作玩笑道。
过了半晌,对方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这里的村民都是坏人,婆婆很好,可惜……她死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们杀人的理由?若是何阿婆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们这么做!”接着沈鉴真蹲下身来,目光严肃的盯着对方,质问道。
野人猛然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对方,他那张脸是个人见了都觉得可怕,比鬼还可怕!
“他们冤枉我!放火烧我的房子!还将我活埋!难道我也罪该万死吗?我也是一条命!他们根本不配做人!”他面目狰狞地歪着脑袋说着,连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而他的喉咙也因为被火烧时而呛着了烟,难免受了点损伤,说话都带着点嘶哑。
苏扶光目光有些怜悯的望着他,说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今我们不能再劝说你什么,拱出何七在哪,跟我们回大理寺,接受你们要承担的责任。”
“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来的那天晚上,在门口的那个人也是我!那个臭道士也只会装神弄鬼,所以我连他也杀了!你们要带…就把我带走吧。”野人手把边一边挪动身躯向后靠去,寻求一丝安全,闭目养神不再去看他们。
沈鉴真瞅着对方的模样,似乎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既然当时何七能够救他一次,那这次他被抓走,就一定会过来。除非他跟那群人一样,都是薄情寡义之人,那可真不好说。
他只好无奈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向苏扶光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来到外头,苏扶光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又抬头望着头顶的月色,感慨道:“或许从那群人做出的那些事情开始,这场悲剧就已经注定了。”
沈鉴真垂头思量,一旁念道:“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善恶皆在我们一念之间…”
过了一会,苏扶光站在原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寒意袭来,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对方回过头看向他,轻声呼唤着:“先回房吧,免得着凉。”
两人一同走回去,夜晚的天空又忽然飘起雪花,苏扶光又感到有些犯困和饥饿,边走边嘀咕道:“回去得吃顿好的。”
沈鉴真:“怎么?嫌弃这里的饭菜不好吃?”
苏扶光:“也不是说不好吃,只是胃口没有那么大而已…”
沈鉴真:“我见你的时候瘦的跟干一样,养了你这么久还是这么瘦,都不见你胖过。”
苏扶光:“那些肉菜确实味道不错,可我就是吃的少;别忘了你回去也要好好补补身体,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
沈鉴真忽然脚步停顿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声音带点磁性的说道:“不要随便说一个男人身体不行。”
苏扶光也跟着停下脚步,眼神上下打量着对方,目光直视他:“我没有说你不行,我只是在意你肩背上的伤,你可得好好养着,免得日后落下了病根。”
“那你可要多多在意我,我会向你证明,我…到底行不行。”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又步伐紧凑的靠近他。
片刻,一把箭飞速朝沈鉴真射去,还好对方反应极快,迅速躲开。
他抬过头望去,眼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个人影,对方在被发现之后又忽然消失。沈鉴真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回过头向对方喊话道:“你先去找秋泽他们汇合,我去追他!”
话音刚落,他便飞快的跑过去,使用轻功轻松飞上屋顶。
“你当心啊!”苏扶光喊道。
在跳跃过几个屋顶后,终于在下方小路发现了那个身影,对方也随即转过身去,手提着弓一箭朝他射来。
他翻了个跟斗,再次轻松躲过,手臂动时不小心拉动了肩背上的伤。
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跃而下,飞快追赶上对方,伸手一把拽住对方手臂。
对方还想再做挣扎,却被他几下撑控住;一手掐住他后颈,一手狠戾拽住他拿弓的左手,膝盖压在对方的背上,防止他动弹。
“何七真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他道。
何七恼火,语气嚣张自负道:“你们这帮狗官都帮着那些人,只有杀了你们这些个高官,那帮无知村民才会害怕!”
过了一会,秋泽带着已经前来支援的兄弟赶到,其中两人上前去将何七控住。
沈鉴真这才抽空站直身板,秋泽无意间瞄向他的后背,只见他肩背上已经渗出了血。“鉴真,你背后又渗血了!”
“无碍,把人带回去…”对方眉头紧皱道,那神情似乎是在隐忍。
几人忙活到太阳升起已是卯时,路丞熙和沈鉴真坐在马车里头换药。
苏扶光站在外边,这刚要转身上马车,眼前这些村民忽然全都跪了下来,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开口,对方就已经将头给磕上。
村长开口:“多谢各位大人,还给我们村子一个清静,先前我们做的事情确实不对;如今后悔,已经为时已晚!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人,不让这件事情…再次重蹈覆辙!”
苏扶光走上前去将村长扶了起来,又道。
“何七他们二人残害了村中几条人命,官府会自行处理;事出有因,皆因为惜日你们做的错事,你们能认识到错误好好改过,便最好;日后你们有什么样的造化,都只能根据你们每个人所言所行了。”
稍过了一会儿,一行人这才坐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黄茆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何七他们二人也被刑于凌迟处死。
望月居。
包房内,路丞熙坐在窗台边,上半身基本上靠在外面,欣赏着城中的风景。秋泽坐在圆桌旁,扭过头冲对方说道:“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唉,我不太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道士的死因我是知晓了,之前死的那几个人呢?”路丞熙转过身子,换了个姿势靠在那里道。
秋泽平静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高湛和松子,他们两个人完全就是被吓疯吓傻的,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后续被何七他们二人联手杀害,伪造成自杀而亡。”
而苏扶光也慢慢走到桌旁坐下,接话道:“小王是外出时不小心得了流感病死的,陈浔因为不善于游水,外出钓鱼,为何七他们抓住了时机,推落水而亡!这些事情,事后他们两个都交代了。”
路丞熙也听明白了,连连点头,苏扶光抬起头来看了看门口,回有过头看着秋泽,询问道:“沈厌怎么还不来?”
“公务忙,应该过一会就来了。”秋泽悠悠道。
苏扶光一边站起身来,又边说着:“那我先去外边等他吧。”
等他出到房门口,走到围栏边上站着观望着下方,浅看了一眼,正转身要走,忽然就撞到了人。
“抱歉抱歉…”连声应错着。
对方被撞到后,第一反应望向对方,仔细打量他。苏扶光跟着也便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望,彼此说不上来的熟悉。
那人道:“无碍,我叫白榆,刚见到你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苏。”苏扶光笑着应道。
白榆一边看着对方,眼神莫名有了一丝变化。
[像……这张脸还真像她,会不会只是巧合…]
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司徒珩的身影,对方见到苏扶光时,眼前一亮,上前来到两人跟前。
“苏扶光,好巧…居然能在这里碰面。”他温和的笑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他,道。
苏扶光见到他,本来是不想与他搭话,出于礼貌,他还是应了一声。“王爷。”
司徒珩回头看了一眼白榆,抬起扇子,指向对方道:“他的外号叫晚香玉,之前我带你去他那听过戏,还记得吗?”
对方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看着对方问着:“晚香玉?哦…原来是你,你唱的戏很好听,听说你还有一部戏作,叫《花魁》?”
“这个作品讲述的是…十分凄惨的故事,苏公子想听?”白榆神情柔和的看向对方,语气也轻了几分。
苏扶光声如清泉,应道“我还听说你一年只唱三次,等有机会吧。”
一旁感到被忽视的司徒珩刚要开口找话题,另一头传来了沈鉴真的声音。“齐贤王好!这么巧,王爷也来这里吃饭呀?”
对方大步流星走来,直到停在了苏夫光身边,礼貌向他行了礼。
司徒珩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硬着头皮问道:“二位还真是形影不离呀,无论何时何地,扶光的身边总有沈大人的身影。”
“哦,前几日办了个案子,好不容易闲下来,所以出来吃顿饭;那就先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苏阳…我们走…”沈鉴真同样也是笑脸相迎,但眼中也是没有半分笑意道。
他拉着对方正要朝房间走去,司徒珩却抓住苏扶光的手腕,说道:“明日来戏春台听戏吧?白公子他说过明天他要唱《花魁》,沈大人要不也一起吧?”
“既然王爷都开口了,岂有不去的道理?明日我和苏阳一同赶到!”沈鉴真说完话,随后继续拉着他就走。
司徒珩见后也便立马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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