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林夏胜出!我宣布,林家下任家主是林夏!”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场下响起,林梦儿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林夏站在高高的站台上,一眼望去,全是为自己庆祝的子民。
而另一边,赵玲气冲冲地赶来林果这边,看着遍体鳞伤的林果,恨铁不成刚道:“你昨天怎么和我说的?你答应我一定会拿下这个家主之位。然后呢?为什么要让着他!”
林果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赵玲的数落。
半晌,赵玲才停下来。她看向远方,林夏被众星捧月地喝彩,大家都为他的胜利而欢呼。她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愤愤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又瞥一眼林果。虽有不满,但还是是将他扶了起来,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罢了,回去吧。”
另一边,林梦儿直冲到林夏跟前,紧紧地抱住他,激动道:“耶!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胜利的!”
林夏只是应付性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笑。一切来得陌生且突然,他有些受宠若惊。
夜里,他悄悄地拉着林梦儿到自己的房间,听到外面彻底没了声,他才将话如实地说了出来。
可林梦儿对他的胜利表现得很淡定,“他知道你一定打不过他,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赢。不然,大家到时候看到堂堂林氏家主长子输给了他的养子,爹的脸面往哪搁?”
话音未落,林夏打断道:“梦儿,怎么可以这样说阿果?他好歹……”
林梦儿对他的说辞已经滚瓜烂熟,风轻云淡道:“是你二哥,不可以这么说他,否则伤和气。哥,这些话我听得耳朵生老茧了。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他的确并非我们林氏的血脉。”
“即使你有兄弟情谊,可他并非把你当作他的亲人。况且现在你已经有继任家主的资格了,就好好准备下个月的登基大典吧,别想这么多了。”
林夏道:“我并非此意。只是在想,靠让步获得的继任资格,它真的靠谱吗?”
林梦儿笑道:“你怎么兜兜转转都在想这个啊?你只要记住,现在你就是我们楚峨林氏的家主。以后的事情都由你来担当。你是挑大梁的那个人,剥去这些杞人忧天的想法,好好为以后的事情作准备吧。”
“好罢。”林夏若有所思地点头。
……
一个月后,继任仪式。
寮主们陆陆续续地往灵梦台去,依席而坐。林夏静侍在后,头上戴着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一件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林梦儿跑来看她平时不正经的哥哥今天会变成什么样,一抬眼差点没被眼前金袍加身,面色红润的人给吓到。
她摸了摸他头上顶着的两撮尖尖的小檐,忍俊不禁:“今天穿得倒有家主的气质嘛。”
林夏拍拍她的头:“就你嘴贫。”
她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吃,“外面来的人好多,我看家仆们都应付不过来。到时候你出去了,我帮你看看有哪家的姑娘生得漂亮,到时候我们两家联姻,我就有嫂子啦!”
林夏笑道:“你啊,总是想得这么快,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这么顺利的。”
待人都到齐了,林塘在席上和颜悦色,款款道来:“诸位,我们今天欢聚一堂,是为了庆祝我们楚峨林氏新家主的继位。吾年数已高,病痛缠身,即使全身心投入家族事业当中,也是有心无力。”
“一个月前,我们举行了继位比试,长子林夏获得胜利。他生性善良,性格安稳,心思细腻,做事负责。今日,便成为我们新一任的家主!”
话音刚落,掌声响起,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群情激昂,歌声飞扬,现场沸腾起来。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声音层出不穷。
看到此景,林塘欣慰一笑,“好,大家稍安勿躁。现在,请我们的新任家主——林夏,出场!”
话音刚落,人们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慢慢走近了,踏着坚定的步伐,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有人期待,有人凑近,有人刚看到他第一眼就低头。
金光闪闪的林夏对他们而言就像原以为触不到的星星此刻就在自己眼前,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不可置信。
他和林塘相视一笑,随后稳当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宝座上。俯视着座下的人群,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偶然的满足,但又很快消失——他并没有想好待会要说什么。
“无妨,只要脸上没有大表情就好,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他强装镇定,挤出一个微笑——以应付某些女修的爱慕。
见林夏一言不发,林塘赶紧打圆场,为林夏鼓掌欢呼,其他人也跟着动起来,又恢复了刚才那般热情。大家吃吃喝喝,嬉戏打闹,甚者与林夏交谈一二,整个大典以一种奇怪又欢乐的氛围进行着。
趁着大家欢乐之际,赵玲拿起酒杯到林夏跟前,笑着说要和林夏共饮一杯。林塘把酒拿过来,道:“阿玲,你从来不饮酒,今天怎么有兴致拿起酒杯了?”
赵玲把酒夺回来,笑道:“小夏继任家主了,我怎么也得助助兴啊。来,娘陪你喝一杯。”
她刚要把酒给自己灌进去,林夏立马抓住她的手,道:“娘,你身子弱,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娘的好意,孩儿心领了。”说完,他硬着头皮把酒一股脑灌进去。见状,赵玲嘴角扬过一丝笑意。
喝完酒,林夏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有林梦儿扶着勉强站稳。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拍拍他的脑袋,道:“哥,你喝什么酒啊。不能喝就不要逞强啊。”
见状,赵玲连忙挤出一个微笑,道:“为小夏庆祝继位也是应该的。而且作为家主,免不了促膝长谈,备酒是常有的事。”
她的话让林梦儿感到很冒犯,刚想反驳,又被林塘抢先一步,“阿玲,罢了。今天毕竟是孩子们的节日,我们就不要插手了。”他指了指林果,“阿果你先扶小夏回去,待会我们找个理由散场。”
“是。”说完,林果上前扶过林夏。待他走到赵玲旁边,她袖里已经藏好了刀,一把拽过林夏,直往他胸口上刺。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林果猝不及防,幸好他眼疾手快,挡下了那一击。小刀掉落在地上脆的声音被林梦儿听得一清二楚。她大喊道:“赵玲,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把目光投向赵玲。此时林果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而林夏还处于昏迷的状态。赵玲见未杀成功,一把推开林果,抓着林夏往外跑,一下没了影。
林梦儿直接冲了出去,但后一秒,她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林果死死地不放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情愿的无奈。
她痛斥道:“你放开我!无耻,卑鄙!要是我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此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跑的跑,闹的闹,也有看乐子、幸灾乐祸的。
大家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林果上,议论着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助纣为虐,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和他娘一样坏。
面对这般乱哄哄的场面,林塘丝毫不乱。直见他一抬手,没过多久,赵玲扶着林夏气喘吁吁地倒在人群面前,林果急忙把她扶起来。
林塘低头瞥了她一眼,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满是不甘,眼里转过一丝怨恨。他再三思索,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始终不敢相信,哀叹道:“你……”
赵玲冷笑一声:“没杀掉你算是我这一生之耻,杀掉他才能解我这心头之恨!可惜只差一点。你真宠你那宝贝儿子,宁愿保他一生也不要自己的命。该死的老头子,我一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赵玲,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念在我们十几年的夫妻之情,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若今后再踏入林氏半步,今日之事我必会追究到底!”
“呵。”赵玲不屑地瞥他一眼,“这句话说的是你吧!倘若当年不是你栽赃陷害,我们母子俩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如今你享有的一切,早应该是我们的!”
她哭诉着,泪流满面,眼里全是绝望和悲痛:“若不是你杀了阿诚,这个位子哪轮得到你来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一片哗然,又是一次议论纷纷。林夏和林梦儿对视一眼,知道这下肯定收拾不来了。
十五年前,赵诚家遭遇变故。他带着有身孕的赵玲四处奔波逃窜,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一次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风头正盛的林塘,两人趣味相投,结成了拜把兄弟。
得知赵诚家里条件不好,他将赵诚一家接回了林家。赵诚天性聪颖,应变能力强,当时的家主林寒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把他留在了身边。不久便成为林塘的左右手。
出色的能力让赵诚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继位资格。林氏上上下下对林寒的选择表示质疑。在这个习俗为世袭的环境下,他是第一个将继任的资格让给外人的。
然而,林寒力排众议,坚持把赵诚放在第一位。赵诚对这突如其来的肯定受宠若惊,主动提出让位,却被拒绝,无奈硬着头皮上。
继任那晚,赵诚因不明原因被杀害。
而那天,恰好是赵玲临盆的日子。
孩子一出世便哇哇哭个不停。赵玲汗流浃背,昏厥了过去,好长时间才醒。睁开眼,林塘与夫人方月侍在一旁。看她醒来,方月连忙上前问道:“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赵玲艰难起身,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赵诚的身影。
她道:“夫人,阿诚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方月愣了一下,随后道:“今天事务繁重,赵诚抽不出身。你先好好休息,晚点他会来看你的。哦对了。”方月从接生婆的手中抱过孩子,“恭喜你,喜得贵子。”
赵玲原先紧锁的眉一下舒展开来。她仔细地端详着孩子,浓眉大眼,小巧可爱,鼻子和嘴巴还有点像赵诚。她憔悴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笑意,将他揽在怀中,温热的感觉让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见她笑得如此灿烂,方月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赵诚已死。孩子在出生当天便失去了爹,若赵玲知道真相想不开去做蠢事,他便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想到这,方月朝林塘看一眼,摇了摇头。
林塘明白她的心思,对赵玲说道:“阿玲,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安顿好孩子。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来看你。”
赵玲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孩子,继续等待着赵诚的到来。可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未能看到赵诚的身影。
懊恼着,她心道:“府上事务繁多,他一时半会来不了。明天再等等就好了。”随后,她嘴角扬起笑意,道:“阿诚,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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