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江宗主！”蓝曦臣拉着江澄，不断呼唤他的名字。江厌离当着江澄的面自刎，给江澄巨大的打击。他当即跪地，表情扭曲，痛苦道：“姐！”

话音刚落，他抓起那把剑，径直朝自己身上刺去。

“不！”蓝曦臣扑向江澄，可那把剑在江澄胸膛前变成了泡沫。瞬息间，场景一换，林果出现在他们面前。

“什么？怎么可能！”一股神秘力量中断了林果的施法，他错愕地看着两人，道：“你们居然破了我的梦境！”

回过神后，江澄头脑昏昏沉沉。

蓝曦臣连忙扶着他，问道：“江宗主，怎么样？”

他摇摇头：“刚才怎么了？我好像又见到了阿姐。”

“阿果将你们送入梦境中，企图利用梦境将你们杀害。刚才江宗主在梦境中见到的江姑娘只是幻觉，是引诱他自刎的一个虚影。方才有人阻止了江宗主，把你们救出了梦境。”

“原来是这样。”江澄暗地骂道，“该死的东西。”

忽然，林夏头痛欲裂，眼睛发红，声音低沉，长出了尾巴，朝江澄他们大吼。两人合力才勉强挡下他的冲击。

江澄道：“可恶，他变回妖兽了。”

蓝曦臣道：“他现在六亲不认，小心点。”

面对林夏，他们不能痛下杀手，只能尽量收着打。可没有意识的林夏凶猛无比，两人一边欲唤醒林夏的意识，一边躲避林夏的攻击。

见他们狼狈的样子，林果嘲笑道，“既然在梦境中杀不死你们，那就让你们自相残杀，体验被背叛的感觉。林夏，给我狠狠地砸他们！”

话音刚落，林果以血引咒，激发林夏嗜血的性子。血咒一下，林夏的血性完全被激起，后背的黑气越来越重，身上冲出去的气流差点让两人睁不开眼。

“不好，林夏暴走了！”江澄转动紫电，紫色电流喷涌而出，全都射在了林夏身上。配合蓝曦臣的箫声，牵制了他一会。但两人终究不是林夏的对手，不一会儿攻击便被林夏破了。

此前蓝曦臣为林梦儿注入灵力，如今又消耗过多，体力不支，在躲避林夏攻击时险些被击中。见状，林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在他们分开时，将林夏的尾巴直直对准蓝曦臣。

速度快得惊人，还没等蓝曦臣回头，耳边便响起江澄惊慌的声音，“蓝曦臣，小心！”一个人影扑过，江澄抱着蓝曦臣从半空飞下，重重落到地上，溅起一地尘土，躺在血泊之中。

林果走上前，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敢和我作对，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待我把他们金丹抽出来，废了他们的修为，今生今世不得再修炼，沦落成凡人！”

正当林果准备化去金丹时，突然后背一凉，一把小刀正插在离他不远的墙壁上。下一秒，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出现，趁林果来不及反应时打伤了他，带走了两人和林夏。

猝不及防的一击封住了林果的三成功力。林果很气愤，朝着对面的墙重重地打了一拳，大喊道：“是谁！居然在我的眼皮下劫人，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逃出地穴后，林夏驮着三人前往男人述的一处池边。男人与蓝曦臣扶着江澄下来，取了三滴池里的水，加以灵力为江澄疗伤。

江澄面色惨白，虚弱至极；蓝曦臣眉头紧锁，他清楚这一掌本该是他受的，可江澄却舍身救他，他说什么也一定要还这个人情。

处理好江澄这边的事后，男人转身走向林夏，看向他碧蓝色的眼瞳，望着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其貌不扬的怪物，他深感悔恨与痛心。

他上前抚着林夏的脸，道：“小夏，这么长时间，苦了你了。”说完，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边说边往他嘴里送，“来，吃下它，你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林夏迟疑地看着他。忽然，他身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数秒后，一个翩翩少年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我这是，变回来了？”

“小夏！！！”

还没等林夏反应过来，男人激动地将他抱在怀中，久久未松开。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率先推开了他，抱拳道：“多谢高人出手相救，林夏定以涌泉相报！只是，您……”

话音未落，当他抬头看到那张脸时，他呆滞了。这张在他小时候出现过的，熟悉又陌生的脸。十几年过去了，容貌依然不变，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被岁月沉淀的成熟。

“赵……赵伯父？！”

“是我，我回来了。”

赵诚风轻云淡的回答，让林夏心头一颤。

“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别管这个了，刚才那位公子伤得不轻，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方才阿果被我伤了三成功力，应该追不上来。这里并不是长久之地，我们先逃到安全的地方。”

他看向蓝曦臣，道：“蓝宗主。”

蓝曦臣点头，会心一笑。

……

入夜，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派人安顿好江澄，同时为赵诚和林夏两人安排两间干净的内室。夜幕降临，万籁俱静。放眼望去，万家灯火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点。姑苏蓝氏早已入眠，而蓝曦臣独自在门外徘徊，时不时望向江澄的卧房。

“蓝宗主。”不知何时，赵诚出现在蓝曦臣身边。

“赵公子。”蓝曦臣礼貌回应，但心绪仍在江澄那边。

看穿了他的心情，赵诚拍拍他的肩：“蓝宗主不必过于担心，江宗主过几日便会醒的。”

蓝曦臣道：“但愿如此吧。”

随后，他问道：“楚峨林氏的事情我听林宗主提起过。当初你和老宗主争夺宗主之位，本来是你的位子，最终却成了他。之后你死于继位之夜。而你现在突然回来了。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赵公子不妨同我说说。这也是阻止林果的关键。”

赵诚沉默了一会。半晌，他道：“阿果和阿玲变成今天这样，全是我的责任啊。当初，我鬼迷心窍，想独占林家，企图完全控制万境幻化，再利用万境幻化将林塘困在里面。可我能力不足，反而被反噬，吸进了幻境中，一困就是十几年。”

被万境幻化困住并非是初阶学习者才会犯得错。由于他的力量太神秘，难以掌控，即使是高阶者也要十分小心地使用。

而赵诚，当时最有天赋的御梦师，离宗主之位只差加冕仪式。却因为担心林塘后来居上，抢走他的位子，而修炼更深层次的万境幻化。以他当时的能力，难以控制这神秘的力量，失败了许多次。

终于，在加冕仪式的前一晚，他领悟成功。就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时，他约见了林塘，企图将他吸入了另一个世界。但林塘能力不在他之下，很快破解了他的招数，两人在幻境中大打出手。

正当赵诚准备使用高阶万境幻化时，一道神秘力量拉走了他，将林塘推了出去。他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林氏几乎没有差别，但整个家只有他一个人。他明白自己应该是被困住了，不慌不忙地催动咒语：以虚实之见，变心中所念。

然而，他失败了。

他再一次催动咒语，企图冲破这无形的枷锁。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他始终被困在这个小地方里，怎么也逃不出去。像在黑暗中拼命挣脱的小兽，撞破了身边所有的东西，最后发现只是徒劳。

“我开始后悔。倘若我没有贪得无厌，阿玲和阿果就不用看他们的脸色生活，从此扬眉吐气。被困在幻境中的每一天，我都在思念着阿玲和阿果。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了。”

那是个寒冬的早晨。积雪铺满了屋檐，地上白雪皑皑，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地吹着。路上行人抖抖索索，不希望被贪婪的寒风侵蚀，像与寒风斗争似的，纷纷加快脚步。

赵诚被真实的寒意惊醒，他忽然发现自己接住了窗外的雪花。这种真实让他不顾严寒冲出了门外。阵阵寒风吹得他颤抖，但他并不认为这有多难熬——他要去找赵玲和林果。

抬眼望去，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在严寒中，仿佛忘记了这是寒冬，尽情地享受冰天雪地带给他的欢乐。但太过于跳脱，他不慎摔倒，倒在雪白中。

也许是寒意刺骨，他嚎啕大哭。后面跟着的高瘦女人没有马上扶起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闹，风轻云淡道：“你慢慢哭，哭够了我们再走。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摔倒。”

这熟悉的身影让赵诚喜极而泣，可赵玲对林果冷漠的举动又使他刚热忱的心凉了半截。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赵玲那双凌厉的，冷漠的双眼，以往的温和与可人烟消云散。

他冲过去想扶起林果，却发现始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他大喊道：“阿玲，阿果，我在这！你们看看我啊！”

没有回应。

林果由一开始的大哭到委屈的啜泣，最后慢慢地站起来，擦干眼泪，紧跟在赵玲的身后。赵玲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雪地。赵诚很焦急，可在嘴边的话仿佛这雪花一般飘落在地上，一个字也送不到对面。

再后来，他发现楚峨林氏在林塘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丝毫不比他逊色。再看到赵玲误以为林塘杀了他而活在仇恨中，一心想着复仇，让林果走上歧途，他深感羞愧。

“在继任家主那天，我看过他们的梦境，小夏希望大家和气美满。即使做了家主，也会为这个愿望而努力。”

“而阿果，在阿玲的调教下，已经快要成为一个恶魔了。为了拯救他，我必须挺身而出。好在我这十几年在幻境里修炼了不少本事，已经能够突破它的束缚了。”

说完，他看向蓝曦臣：“蓝宗主，多谢您愿意听我絮叨。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蓝曦臣莞尔一笑，道：“无妨。”

待赵诚离开，他又往江澄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