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来彩衣镇，这里一如既往。水路贯通，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与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魏无羡走到一位女子的跟前，扬眉道：“姐姐，来卖枇杷啦。”

女子拨了拨头发，扬首笑道：“是滴嘛。今天怎么没见你家那位公子来伐？你后面跟着的又是谁哇？生得好俊哇。”

魏无羡回头瞅了眼一脸挂相的江澄与跟在身后矩布方行的蓝曦臣，偷笑了一下，道：“蓝湛到别处去了。后面的一个是我兄长，一个是我兄弟。前不久刚从其他地方回来，现在来这游玩。姐姐，今晚的游园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那女子声音清甜：“小郎君，今晚哪有什么游园哇。”

魏无羡蹙眉：“不是说彩衣镇今天有游园活动吗？”

女子笑得灿烂，道：“小郎君，你记错啦。今晚是天灯节，大家都在准备放灯呢。不过有些人也会放河灯。等到晚上，河道就得被这些河灯占领啦。对啦，我也捎上了几个天灯，要是枇杷卖不出去，说不定还能将这些灯卖出去咧。”

说完，魏无羡往她身后一看，果真放着几个崭新的天灯。

他思虑道：“这样啊。”

女子又道：“小郎君，要不要买天灯啊？或者，叫你那两位友人买一个？看他们等你好久咯，要不要过来看看？还是，照例送你个枇杷？”

那女子伸手入框一摸，扬手飞出一只圆溜溜的金枇杷：“接住！还有，快叫你那两位友人过来。他们生得俊，我想多瞧几眼！”

话音刚落，江澄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魏无羡，你买好枇杷了吗？”

魏无羡将手中的枇杷递过去，江澄刚想拿，他转手便给了蓝曦臣：“这是给大哥的，你要是想拿，跟这位姐姐要嘛。”

“你！”江澄无语。

魏无羡又道：“江澄，这位姐姐说你长得俊，想看看你。过去打声招呼？”

他很自觉地让了路，江澄那张锐利俊美的脸顷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刚来时稍为稚嫩，经历沧桑后多了份稳重与成熟。

女子睹貌而悦：“公子生得俊！可有心上人啦？”

江澄面露微笑，道：“还没有。”

女子一听，更是乐开了花，道：“既然如此，公子不妨买盏天灯？晚上放天灯许个愿，让它带着你的愿望告知神灵，相信很快就会实现的！”

江澄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道：“不必了，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

话音刚落，蓝曦臣指了指最里边那盏朱红的天灯，开口道：“姑娘，给我一盏天灯吧。我瞧这盏还挺漂亮的。”

她把视线移到蓝曦臣那边。如果说江澄眼眸中带着一丝凌厉，那蓝曦臣便是清煦温雅，翩翩君子。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看呆了，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直到船只被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手里拿着刚才从身后掏出的彩灯。

“啊对不起伐！公子，这盏河灯给你！”她将河灯递给蓝曦臣，“公子，晚上一起放河灯哇！”

蓝曦臣笑笑，道：“下次吧，今晚要陪其他人看烟花。”

话音刚落，魏无羡投过来一个八卦的眼神。

女子问道：“是和哪家的姑娘哇？”

蓝曦臣笑而不语。魏无羡则看向江澄，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只盯着那盏天灯。见两人这不寻常的氛围，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想法。

蓝曦臣先是将天灯给了江澄，后对着女子温柔道：“姑娘，我们再买一筐枇杷。”

女子本就对他很有好感。说话温柔，声音好听更是让她心花怒放。她将两筐枇杷搬出来：“都拿走！多送你们一筐！公子，以后一定要常来哇！”

江澄从袖中掏出碎银，递给女子：“那怎么行呢？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东西？”

女子推开他的手，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就当作我送你们的礼物好了！”

江澄以前没怎么遇到这样的情况，加上女子一直说白送他们一筐，他也不好拒绝。两人在一番拉扯下，终于是他收回了碎银，和蓝曦臣一块每人提着一筐枇杷。

魏无羡在一旁憋了很久。等走远了些，他大笑道：“江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姐姐给你枇杷，你收下就是了。推推搡搡的，还以为你和人家讨价还价。”

江澄道：“你脸皮厚，什么好听的话都被你说完了，人家自然想给你。我可不敢空手套白狼，白拿别人的东西。还有，你这家伙说好的游园会，结果只是放天灯。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回莲花坞。”

魏无羡道：“这不是记错了嘛？我以为大哥会同你说。”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微微一笑，道：“只是想让晚吟出门走走罢了。”

江澄道：“你们俩果然在忽悠我！”

魏无羡道：“别生气嘛江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大哥陪你呢。我看你天天摆着脸色，迟早会憋坏的。我听蓝湛说最近彩衣镇比较热闹，以为是游园才同你说的。不过放天灯和游园都没差啦，反正最后都是看烟花啦，放灯啦……”

话音刚落，他感到身后有种寒意袭来。回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道：“哦对了，我得去找蓝湛了。他要是发现我不在，晚上一定又遭殃了。你们先逛吧，我失陪了。”

说完，他扭头就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澄无言以对——这个魏无羡到底在做什么？！

蓝曦臣道：“晚吟，我们走吧，四处逛逛？”

江澄别扭道：“都说了在外面别这么叫我！”

虽然嘴上毫不客气，但江澄还是跟着蓝曦臣逛了一圈彩衣镇。两人提着枇杷到处游走，一会到街边摊子物色东西，一会去河道的姑娘那买些小花，累了就坐下来欣赏一下彩衣镇的景色。晃来晃去，最终走到了一座桥上。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站在桥上，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摊食棚烟雾升腾，浓浓闹市景象。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满街灯火，一副灯烛辉煌的模样。

远处，江澄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感慨：曾几何时，莲花坞也如这般繁闹。在他独自支撑着偌大的江家时，早已感觉不到这种喧闹了。

他道：“蓝宗主，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蓝曦臣却道：“不急。今晚放天灯，云深不知处的门生特例无宵禁。我们明日再回去也无妨。待会在碧灵湖会有一场烟火大会，我们吃完再去看可好？”

江澄道：“你约了人看烟火，我就不打扰了。”

蓝曦臣道：“晚吟，我想的是和你一起看。”

江澄：“？”

蓝曦臣为何要和他一起看？今早他不是默认了要和姑娘一起看吗？难道他在蓝曦臣的眼里只是姑娘？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他为何要和自己看？

在江澄胡思乱想时，蓝曦臣拉起他的手，道：“晚吟，我们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蓝曦臣拉着往碧灵湖赶。

一路上，灯笼高高挂起，烛火通红；天灯漂浮在空中，火树星桥；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两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街，终究是在烟火绽放前赶到了。

火光四射，焰火满天，照耀夜空，有如白昼。众多的彩灯、烟火像春风在一夜之间催开了千百棵树的花朵，又像吹落了天上如雨的繁星。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火树银花，照亮了人们的脸，映得江澄红光满面。

烟花盛放，他们被人群簇拥着。江澄静静地欣赏着盛开的烟火，久久未回过味来。蓝曦臣目光温柔，看向江澄道：“晚吟，可还喜欢？”

江澄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点头道：“好看，喜欢。”

说完，他猛地回过头，咳了一声：“我刚才只是入迷了，你什么都没看到，懂吗？”

蓝曦臣浅笑，道：“好。我们现在去放天灯吧。”

江澄瞥了一眼：“可你只有一盏天灯，怎么放？”

蓝曦臣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里有卖天灯的地方，待会我们过去再买一盏。今早在那位姑娘那里买的天灯就赠于你了。这盏天灯宽大且通红，你应该会喜欢。”

江澄打量了一下手上的天灯，道：“多谢蓝宗主。”

蓝曦臣道：“晚吟，与我相处无需如此拘谨。”

江澄别过头去，道：“我只是不想唤罢了。”

待烟火大会结束，两人在附近又买了盏天灯，在碧灵湖旁一同放飞。

望着越飞越远的天灯，江澄虔诚道：“愿称心如意。”

蓝曦臣望向江澄，心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感觉把蓝大写成恋爱脑了（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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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姑苏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