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太看着面前的藏刀和灯盏,不由凄然一笑,她爱怜地用手抚摸着孟宁的头发,凑到他的耳边低语,“儿子,对不起,是妈妈害得你受苦。别怕,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她再度将儿子放倒在地,并没有站起身,只是朝着他们说了一句,“救我儿子的事就拜托你了。”说完便拿起地上的藏刀毫不犹豫地朝手腕动脉中划去。
谭沐没想到她行动如此果绝,根本来不及阻止,而且她是雇主,自己确实无权干涉她的决定。
鲜血滴落到金乌灯盏中,果然马上被盏壁吸收,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姐姐,既然你这样恨我,这下我终于可以下去陪你了,就让我们姐妹在黄泉路上相伴吧。”
她一边低喃着,一边掏出手机拨打老公的手机,响了半天才接通,声音依旧是一贯的不耐烦。
“老公,看在我为了救儿子宁愿自己死的份上,以后对儿子好一点。”她知道老公没时间听自己废话,因此直截了当的交待后事。
“你又胡说什么!”不了解情况的孟先生只觉老婆又在发疯。
“以后你不用再听这些疯话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孟太太这一刻无比后悔嫁了一个这样薄情的男人,早知如此,当初她还不如留在村中当巫女,也不会造成与亲姐姐反目成仇的局面。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可挂电话了。”大半夜的,孟先生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之前孟宁出事的事情孟太太一直瞒着老公,担心她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可现在她快不行了,只能三言两语的给老公一个交待。
但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出体内,她的浑身发冷,声音也愈发变小,终于手机掉在了地上,她也阖上了双目,只留下手机音筒中不断传来喂、喂喂的男声。
亲眼目睹一个生命的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阻止,这让谭湘内心无比震撼,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造化弄人。
当时偷偷调换一个名牌的举动,却彻底改变了姐妹俩的人生,各自经历了自己的不幸,最终只能以双双结束性命的方式了解恩怨,可悲可叹。
程亦看见谭湘这个样子,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亲眼见证死亡过程时的彷徨与恐惧,所以他轻轻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权作安慰,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又过了十多分钟,金乌灯盏终于被孟太太的血填满,那缕围绕孟宁打转的魂魄仿佛挣脱了束缚,又想往其他处飘散。
谭沐急忙右手捏了个剑指,手臂带动剑指转动,催动灵力将魂魄引向躺在地上的孟宁头部,魂魄受到法力的指引,慢慢注入了孟宁头部百会穴,直接本来满头是汗的他突然颤抖两下,整个身体才放松下来。
这时警铃响起,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谭湘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三天后。四川省人民医院。
谭湘在花店选了一束淡黄色的康乃馨和几支百合,到医院探望住院治疗的程亦。
程亦住的是双人间,同房病友去做检查了,只剩他一人无聊的躺坐在床上刷着手机微信。
看见谭湘捧花进来,他立时来了精神。
那天后半夜警察赶到,救护车就将他和孟宁拉到急救中心。本来他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想住院,无奈一起开店的哥们姜维不放心直接找关系将他转到省人民医院,结果一来医生就说他伤势严重,需要住院好好治疗。
这还是住院后他第一次看到谭湘,不禁有些兴奋,立时把手机扔到一边,招呼她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谭湘将花放在床头柜上,听话的坐在他身边。
“没什么大事,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程亦满不在乎的回答,不想她过于担心,“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谭湘顿了顿说道,“我大哥定了机票,明天我就要回九江了。” 没了封印盒的牵绊,坐飞机回去自然是最快的途径。
那天事后,谭沐将她带回成都,一到宾馆立马运功为她疗伤,经过几天的修行,她的灵力渐渐恢复,谭沐才放她出来见人。
孟宁的父亲在当地有些势力,这几天已经将事情摆平,警方也没有追究他们什么责任,只有拉珍因涉险绑架和故意伤害被警方拘留,听说等证据搜集完就会移交给检察院。
高小路是最先被送进医院的,接骨手术还算顺利,接下来需要康复三个月的时间;杜涵涵受了极大的惊吓,精神一度萎靡,她父母亲自过来将她就回家了;孟宁因身体虚弱也在住院,孟父本来想暂时隐瞒孟太太去世的消息,可母子连心,他还是知道了,失声痛哭了好久,现在依然住院调养。
这些消息她都是听谭沐说的,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兄妹也该回家了,她今天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道别。
“看来你也不需要包我的车了,我又少赚了一千块。”听了她的话,程亦用玩笑掩饰心底的落寞。
这几天在医院里他最想见的人就是谭湘,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露面,拨打手机也是关机状态。结果今天人一出现,就是要分离的时刻。
“我们还会再见吗?”谭湘摸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忘了我说过,成都离九江也就1000多公里,开车两天就到了。”他看出她的不舍,心内不禁雀跃,“我什么时候去爬庐山,一定到九江找你。”
话一出口,内心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盘算着,等出院后找个什么借口去庐山玩一趟。
“到时我给你当导游。”谭湘受他感染,离愁消散了不少。
程亦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就在她错愕间,已经往她手腕上套上一串红色滚圆珠子,中间还串着一个椭圆的蜜蜡。
“这是雪巴珠,是夏尔巴人的特产,在当地一直被当做货币使用。”
“夏尔巴人?”谭湘从未听过。
“他们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一带,深居深山老林,据说也是西夏党项人的一支后裔。”这还是他买珠子的时候藏人告诉他的。
“又是西夏后裔?”经过巫女老太那件事,谭湘提起西夏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杀鬼招魂带来的那种剧痛让她刻骨铭心,要不是这手串是程亦送的她舍不得扔,否则立时就想摘掉。
“对付强大的敌人,你越恐惧获胜的可能性就越低,只有你内心变得强大,才不会畏惧,你击败敌人的可能性就越高。”他察觉她对那天受伤的事情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因此借机开导。
谭湘愣了愣,仔细一琢磨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如果只因为这件事自己就变得畏首畏尾,将来如何承担起身为谭家后人的责任呢?
“我懂了,谢谢你。”她是个聪慧的人,一点就透。
“这串雪巴珠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他转动珠子把蜜蜡正对着光线,“这里刻着我的名字。”
谭湘举起手腕仔细一看,果然蜜蜡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亦”字,她脸瞬间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还在住院明天没法去送你,你到家后给我发微信。”程亦拿起手机晃了晃,缓解了她的害羞。
谭湘抬起脸,掏出手机与他互加了微信好友,这是他们未来最便捷的联系方式。
“放心吧,有我大哥在,肯定一路平安。”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大哥谭沐法术精进,为人谨慎端正,跟他同路自然无所畏惧。
程亦笑了笑没有接话,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天谭沐私下来到他的场景。
“你和我妹妹不合适,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联系她。”谭沐一进病房关心了两句他的伤势,就直接切入正题。
“不合适?”程亦不屑的笑问,“哪里不合适?”
“程亦,29岁,英文名Elvis,出身西安儿童福利院,父母不明,10岁那年被洛杉矶唐人街华人富商程啸东收养,认为义子,从此混迹于洛杉矶。20岁在美国入伍,22岁加入游骑兵,被派驻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执行反恐任务3年,25岁退伍后返回中国,26岁同在孤儿院结识的兄弟姜维一同在成都开了家车行,靠派驻司机往返川藏线和包车赚钱。至于你的义父程啸东,表面是个商人,但暗地里做了不少赚钱的偏门生意,你也曾经是他的得力助手吧?”谭沐颇为自傲的看着他,“程老板,我说得都对吧?”
听到这里,程亦不由挺直坐起,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前两天初见谭沐时只觉他为人孤傲,不易轻近,不料此人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他的经历背景调查得如此一清二楚,看来倒是自己轻视了他。
关于西夏巫女的故事就要结束了,下面将是关于羌塘无人区的传奇故事,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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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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