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洲地牢。
祁枕弦出示身份令牌,吩咐看守大牢的兵卒放了之前穆国的俘虏。
几步之外,已经成为了穆军里有分量的棚官苏茫手持武器,一直凝视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
他身后有几十个士兵,和他一样肃穆而立,不苟言笑。
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句对不起要对他们说,但此情此景,怎么说得出口,她要面子的。
人事全非,明明曾经是最要好的兄弟挚友,现在却反目成仇。
苏茫身后的黄非看着祁枕弦,一脸欲言又止,碍于苏茫在,不好开口,出发前苏茫曾警告过他,一定不能和夏人起冲突,导致他郁闷不平。
不到午时,牢卒就将以前关进去的十二个人统统放了出来,全平安、小君棚官、刘志、狗爷、王不磊等人终于重见天日,几乎三年了,尽管祁枕弦一再嘱咐要牢卒特意关照他们,饮食方面要优待,但他们依然变得憔悴缟素,眼圈深凹。
小君棚官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需要人搀扶才能顺利行走。
祁枕弦瞳眸微缩,这些年,小君棚官竟在牢里患上了腿疾?
全平安个子依然矮小,已经十五岁的他,如今不过身高五尺,营养不良导致他面黄肌瘦。
祁枕弦心虚地没有对上他们的双眼,尤其是全平安,不过才十五岁,就已经在地牢里关了近三年,荒废了大把年华与青春。她曾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却没有做到。
“全平安!”
“平安!”
苏茫和黄非见到全平安出来,恍如隔日,不禁诸多感慨。
“苏茫哥,黄非大哥。”
“平安,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全平安哽咽了一下,笑着答。
“好什么好?!”听到这里,黄非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横眉怒怼祁枕弦:“要不是因为她,你能进牢?这个臭三八,骗了我们多少年,怪不得古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前一刻和我们装作好兄弟,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如果不是苏茫拦着,我真想削了她的脑袋!”
他的嗓门很大,存心让祁枕弦听到。
“黄非大哥,或许,无忧哥有苦衷呢。”全平安没有将话说得太绝,从前涂无忧帮助过他的,他一直都存放在心底。
“平安,你脑子被敲傻了?她都连累你坐了三年地牢,你还叫他无忧哥?你看清楚,他是女的!”
全平安,你很好,可惜我不值得。对于当初做出的选择,祁枕弦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是夏国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会发生改变。
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地牢大门。
苏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他们说:“是时候回去了,我们走吧。”
黄非揪着全平安耳朵,“你瞧瞧,她一点良心都没有,陷害了你之后连句道歉都没一声不吭就走了,亏你还替她说话。”
祁枕弦换上了一身整齐的戎装,和纳兰聪一起上了朝堂,觐见夏国皇帝。
皇位位于最高座,壁画精美绝伦,满堂恢弘巨大。
她第一次拜见陛下,自然局促不安,汗不敢出。
人,可能生来就敬畏天之骄子。
“拜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满朝文武共同冲着皇帝下跪,除了穆国战神琉王,只稍稍弯腰作揖后,就在夏国特别为他设的位子上坐下了。
“诸位爱卿平身。”
皇帝看见穆琉千,好客道:“琉王,欢迎你来到夏国做客,今晚我们夏国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晚宴,专门宴请你们穆国人的,请你一定不要推辞。”
穆琉千轻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枕弦爱卿在何处?”
“臣在。”祁枕弦突然被点名,抱拳出列,汗流浃背。
“今晚的宴会,你可是主角,记得穿漂亮一点,知道了吗?”
他明明是以一种嬉笑的态度对她说的,祁枕弦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力。
她颤抖道:“是。”
“祁爱卿,抬起头让朕瞧瞧。”
她神情紧张,望向皇帝的方向。
“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琉王看重的人,果然既能上战场,又能上厅堂。”他明明在夸她漂亮,但很快就转了话题,“祁爱卿,从今天开始,朕就封你为骠骑将军,赏你马蹄金五十枚,布匹一千批;朕还要赐你金银玉簪各一箱,脂粉百余盒,成全你和琉王的大好姻缘!”
他看起来怡情悦性,拊掌道:“朕算过了,五月八号是好日子,宜嫁娶;你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不如就从皇宫出阁,坐婚车嫁去穆国,如何?皇宫里都好久没办过喜事了,难得有喜事,又是两国联姻的大事,朕必定吩咐他们大办特办!隆重办好!”
五月八号?!五天后?!这么快!
祁枕弦惊得一时失魂,忘记向皇上道谢。
纳兰聪用手捅了捅她肩膀,她才连忙跪下,内心五味陈杂道:“谢、谢皇上恩典!”再不情愿,也不得为之。
“琉王,这婚事……这样办,成吗?”皇帝讨好地问穆琉千。
“你办的很好。”穆琉千站起来,弯腰鞠躬,“本王在这里,谢过夏国皇帝了。”
众臣神色诡异难辨,当朝皇帝明着对穆国的琉王百般讨好,差点就将“谄媚”摆在了脸上,这琉王更是嚣张得紧,不跪就罢了,连腰都不弯下去,看得他们火冒三丈。
“哎——客气什么,以后祁爱卿嫁过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穆夏两国从此以后和平交好,大家好,就是真的好。”皇帝满面春风地转过头,对满朝的大臣说:“没什么事的话,早朝就散了。戌时,宫中将举办酒宴,请诸位爱卿准时入席,庆祝穆夏两国联结姻亲。”
“是!!!”各位大臣趴在地上遵命,随后慢慢离场。
大臣们纷纷小声议论:“皇帝居然对穆国人那么好!”“战神真是好生嚣张,到我们夏国耍威风来了。”“今天晚上的酒宴你去不去?”“你敢不去?皇上都发话了。”
祁枕弦站起来,瞪了穆琉千一眼,卑鄙小人,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哼!”
魏责从过去就看她不顺眼,弄不明白殿下的心思,摸着胡子问:“殿下,这女子有什么好的,回到封地,卑职可以找许多温柔似水的女人服侍殿下,比她好一百倍。”
穆琉千听了,嗤之以鼻,“有什么用?”
“难道她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用处,所以殿下才会对她留情?可是这女子既无背景,又无势力,于夏国皇帝没有一点用,夏国皇帝临时封了她个骠骑将军,不过是为了应付殿下而已,我们也不可能用她来牵制夏国啊,卑职实在不懂。”
“本王娶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牵制夏国。”
“那……”
“你以后就知道了,魏责。”
魏责不敢多问,“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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