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年的上元节我回了家,那是我自上山后第二次回家,第一次还是因为祖母过世。祖姑母说我天资聪慧也学得七七八八了,更是除过些小鬼,便将手铃传与我让我下山了。到家才知姨母上元节要来家中过。自外祖父母过世后,我母亲就是姨母唯一的亲人了,当然除了祖姑母。大姐及笄那年姨母本就想来的,但没想元帝大病一场,姨母便只得取消了行程。母亲说我是有福之人,偏赶着我及笄这年这般热闹。
“姐,女大十八变啊,这么些年没见你漂亮多了呀。”这是我那没心没肺的弟弟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离家多年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早已有些淡漠了,未见大姐,小妹给我做了个揖也匆匆离开了,只有这个弟弟自来熟似的与我搭话,许是龙凤胎的原因吧,与他倒真是没什么疏离感。于是我白了他一眼径自去给父亲请安。
“爹的喜哥儿回来了啊,你娘说你身体不好死活非要把你送到凌云山静养,现在都大好了吗?”久违的听到父亲的关心,我心头一暖。
“女儿一切安好,父亲挂心了。”
“都好就好,你娘那儿去过了吗?”
“嗯,刚刚请了安过来的。”
“那就好,今天你姨母要来,你娘肯定忙坏了,去帮忙吧。”
“是,女儿告退。”
往母亲那儿走的时候发现府里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哇,皇后就是皇后,排场果然不一样啊,人还没到呢,宫女护卫就已经来了这么多了呀。”杏儿在我耳边说道。杏儿是我的服侍丫头,当年父亲让我自己选丫鬟,我看着那些他们看不见的小姐姐们总喜欢围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玩耍,想着这姑娘不是够胆大就是个傻的吧,于是就选了她。后来相处下来果然证明是个又傻胆子又大的,倒正是合我心意。现下我回来了,自又是她服侍我。
杏儿看的倒是皇后的排场,可身边其他那些阴的阳的们看的可就是护卫皇后的那位了。
“好帅啊!”
“好有气质!”
“英姿飒爽啊!”
我已经分不清到底都是谁在说话了,除了我弟那不屑的眼神,周围充斥着各种花痴,但是,话说他到底是谁啊?
“他姓顾,叫顾衡,现在应该是天元帝身边最红的将军了吧。”一个女子的声音飘入我耳中。
“哦,原来是顾将军啊”我小声嘀咕。
“姐,你怎么知道他是顾将军啊?爹确实老提起他来着,可你不是在山上嘛?”我真是无比佩服胞弟的阴魂不散。
“随便猜的。”我搪塞了一句。
“呵…”冷笑声从旁传出。我才想起刚与我说话的女声,回头一看,一名女子身着华丽嫁衣,虽是浓妆却掩不住的哀伤,但眼神中充斥着最多的居然是恨意。
“你怎知我看的见你?”我轻声问道。
“不要妨碍我。”女子冷看我一眼跟上了队伍。
这是我第一次见姨母,她穿着一身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里面是云雁暗纹锦裙,手带嵌宝石的双龙纹金镯,头顶紫金翟凤珠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无不彰显着雍容华贵。然而我只想问一句,“重吗?”
姨母与母亲姐妹难得见面,不禁泪流,一番寒暄后缓缓看向我。“这就是喜哥儿呀。”
我向姨母作了个揖,“见过皇后娘娘。”基本礼数我还是明白的。
“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娘家人不需要这么些个礼数。”我慢慢抬起头看向姨母,果然好气质,这个年岁声音听着仍温和清脆,皮肤看着比母亲更为白皙通透,丝毫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果然长得喜庆、可爱啊。”说完,姨母便又和母亲话起了想当年。
呦,是那位顾将军,姨母身后站着一动不动的那位。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厅中人太多阳气太重,我并未看到那个红衣女子。
“将军有事便去忙罢,我去姐姐屋里坐坐说说体己话。”
“臣恭送皇后娘娘。”
姨母和母亲在前头走着,顾将军在后面护卫,而我们这些小辈则跟在后面生怕随时会召唤。
‘叮~’府中的风铃声中夹杂着我轻微的手铃声,荷塘里突然伸出两只煞白的手握住了姨母的双腿。
“啊~”姨母惊慌的发出了尖叫,整个身体左摇右摆,母亲一下握住了姨母的手。
是她,那个红衣女子。不行,决不能让皇后在我家出事。我悄悄伸出左手双指在在右手掌心画了个圈,轻念心经向红衣女子甩去。但见她立刻放开了双手飘然而去,见姨母无碍我赶忙谎称去茅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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