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突发

在草津温泉的别庄里待了两天,就要再次进入上班上课的日常生活。

暑假结束之后,不只是江户川乱步要上班,枝垂栗也要开始恢复上课。

距离明年箱根驿传举办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月,长跑部也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枝垂栗好像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训练。

不过枝垂栗的时间安排非常妥善,虽然忙碌,还是会和江户川乱步见面。

可是,这两个月一直都能常常和枝垂栗见面,实在没办法再回到最开始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面的日子。

虽然晚上还是会常常到对方家里住,但就是有点不习惯。

江户川乱步趴在办公桌上,盯着日历看了又看。

十月已经过了十一天,离他的生日还有十天,距离他和枝垂栗出国玩还要再加几天,离他和枝垂栗上次见面已经快过了两天。

江户川乱步的目光从日历上挪开,转到办公桌上放着的相框。相框里头装的是他和枝垂栗在别庄里的合照,身后是精致整齐的和式庭园,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江户川乱步盯着照片里的枝垂栗看了又看,撅起嘴,拿过手机戳戳,[乱步大人今天要去你家住!]

现在这个时间,枝垂栗……正在上课。

不知道在上什么课,回复的速度还挺快的,[好呀!我本来也想和你说今天要去你家住的,被抢先了呢。]

江户川乱步心情一下子变好,又戳戳手机,[小栗子不认真上课!]

[我很认真的一心二用哦!]枝垂栗回答,[一边听课一边和你聊天。]

虽然一心多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一心二用也绝对不是问题。

江户川乱步再次戳戳手机,[才刚刚说两句话而已,不算是一心二用,要聊很多很多才可以!]

既然枝垂栗一下子就回复了,代表这堂课不需要专心上课也没关系。

枝垂栗果然还是很快就回复了,[唔……要聊什么好呢?]

江户川乱步拿起手机,转了转椅子,面向窗户,唇角无意识的扬起,[小栗子和我聊天竟然还要想话题!]

枝垂栗坐在教室的角落,压了压唇角的笑意,又用手掌稍微遮了遮,[还是要想一下嘛。]

虽然这堂课的老师不在意底下的人在做什么,直接拿着笔电过来做其他事的人也很多,不过枝垂栗不想让自己的表情暴露自己在和伴侣聊天的事实。

他迅速做好表情管理,就看见江户川乱步很快传来的信息,[小栗子想到了没?还没想到的话,我就要先说了!]

枝垂栗也很快就回复,[说吧!]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快乐的打字,[小栗子是笨蛋!]

枝垂栗、枝垂栗差点压不住唇边的笑意,[这哪是话题呀!]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说着没有什么重点的话,漫无边际的聊了一阵子。

直到枝垂栗这堂课快结束了,江户川乱步才又说,[小栗子今天下午有部活对吧?]

枝垂栗戳戳手机,[嗯,今天部活到五点,乱步下班就先回家,我晚点就回去。]

江户川乱步的指纹已经输入枝垂栗家的电子锁之中,可以轻易出入。

江户川乱步传了个巧克力冒小花的贴图过去,[乱步大人顺便买晚餐回家,小栗子想吃什么?]

枝垂栗毫不犹豫的回答,[吃牛肉饭!]

江户川乱步也快乐的戳戳手机,[交给乱步大人吧!我去买全天下最好吃的牛肉饭!]

当然没有那种东西,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江户川乱步还是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哪里有很好吃的牛肉饭。

反正今天闲闲没事,他立刻查了查横滨牛肉饭推荐。

好像都很好吃……横滨站附近那间看起来最好吃,下班就绕过去买!

江户川乱步刚决定好,国木田独步面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清脆的电话铃声划破办公室安静的空气。

江户川乱步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虽然很不喜欢这样,可是老实说,他的不详预感……都很准确。

江户川乱步几乎是在预料之中的看见国木田独步接完电话,就带着严肃的神情望向他,“乱步先生,有紧急案件。”

江户川乱步瞥了眼手机上关于牛肉饭的内容,认命的默默把屏幕关起来。

“地点在横滨站附近。”国木田独步看了眼纸上刚才抄写下来的内容,继续说出刚才得知的简单资讯,“地上突然出现不规则的大洞,已经造成不少人受伤,有个年纪比较大的长者确认死亡……”

江户川乱步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这阵子看见的新闻,确定没有任何可用资讯,微微皱起眉,“几个不规则的坑?”

“是,从三小时前开始,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五个。”国木田独步说,“其中最先出现的两个是直径大约一米、深度在三十公分左右的浅坑,后面出现的坑越来越大,最后一个最宽的地方有七米左右、最深处有两米。”

完全可以说是巨型天坑了。

虽然深度不算非常深,但坑不是完全平滑,就像普通天坑一样难免有些尖锐物品,死去的那位长者就是头部撞击到尖锐的石块、失血过多而亡。

除了造成民众伤亡,城市地下的一些基础设施也受到不少伤害,横滨站周边几乎有些乱成一团。

目前看来,坑洞的大小似乎是循序渐进的,会让人联想到——或许是刚刚得到异能力的人,正在试验自己的异能力。

不过太过循序渐进,又让人觉得那名异能力者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很有可能并非如此,而是预谋犯案。

无论如何,还是要到警察本部一趟才会更清楚事情的详细情况。

本部在委托他们之前,已经调出周边的监控一一查看过,然而依旧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犯人。

制造天坑的异能力者不会等他们慢慢查案,依然没有任何规律的随机、随时制造坑洞,再继续迟疑着不让江户川乱步出手,不知道还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和损失。

江户川乱步能得到的资讯太少,只能暂时在心中梳理出大概的轮廓,稍微有了个底,就站起身对国木田独步道,“出发。”

国木田独步动作很快的在几秒内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是!”

江户川乱步把桌上的手机放进口袋里,又看了眼桌上他和枝垂栗的合照。

……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唉。

他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很痛苦的哀嚎起来。

警察本部离侦探社很近,一下楼就看见一名警察站在底下等待,是事先过来讲解情况的。

看来是真的迫在眉睫、非常紧张了。

江户川乱步一边听着过来接人的警察简单说明案情、一边拿出手机给枝垂栗传消息。

一心二用不只是对枝垂栗来说很简单,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他低着头,迅速戳戳手机,[接到紧急案件,中午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吃饭……下班时间也还不确定,如果会比较晚再告诉你。]

枝垂栗的消息还是很快就过来了,[晚餐就交给我吧!我回家的时候顺便买回去,乱步工作结束之后就直接回家休息吧。]

江户川乱步简单回应了一下枝垂栗,很快的就又把注意力放回警察说话的内容上。

从接到案件到现在没过去几分钟,警察说的和国木田独步刚才说的差不多,没有增加什么可用的资讯。

还是要到现场去,或者看看目前受到波及的人的资料才能大概圈定范围。

而且为了将伤亡减少到最低,最好在今天之内解决。

那名异能力者会做出这种事……大概是在给港口或其他极道组织投名状,还自作聪明的躲了起来,想让极道组织来寻找自己。

港口确实会因此注意到那名异能力者,也可能会将人招揽进去,但毫无顾忌的对横滨造成一定损害的人,进入港口也不会太好过。

然而不好过归不好过,港口还是会将这些无故作乱、该被关押起来的人收编。所以现在官方也几乎在和港口竞争着,看哪边能先找到那个糟糕的异能力者。

顺带一提。

特务科内关押着的异能力者……其实有不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也从来没有想作恶,只是异能力有一定的危险性,要防患于未然而已。

在这一点上,江户川乱步对特务科非常有意见。

武器没有对错,只是使用者的区别——异能力也是这样的。

如果将关押着的好人收入官方组织、好好利用起来,现在的特务科就不会这么无力了吧。

但侦探社和福泽谕吉的能量太小,没办法插手特务科的决定,只能继续作为合作组织帮忙处理异能力相关的事务。

无论如何,这次要抓起来的是已经作恶的异能力者,若是不想让港口或是其他极道势力先将人吸纳进去,动作就要再快一点了。

去到警察本部时,特务科负责对接的人也到了。

江户川乱步默默看了眼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旋转椅上的绷带怪人,默默停住脚步,“乱步大人好像不用出场了。”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迷茫的看他。

江户川乱步被他迷惑的眼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太宰治,“那个人是我们的预备社员。”

国木田独步卡了几秒,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椅子上的人。

绷带……

好像曾经见过这种奇奇怪怪的打扮?

国木田独步努力思考片刻,突然想起来。

夏天的时候有一次和江户川乱步出去处理委托……作乱的异能力者最后自己失足掉落施工处的那次,曾经见过这个绷带怪人。

那时这个人和特务科的坂口先生待在一起,所以他也是特务科的人?

他又隐蔽的多看了一眼。

太宰治正端着茶杯、满脸不正经的和平时与侦探社对接的特务科成员佐佐木说话。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难搞的家伙。

国木田独步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特务科的人会是预备社员,沉默几秒,还是脱口而出,“……啊?”

江户川乱步也没打算多做解释,继续往里走,随口对太宰治道,“怎么把你派出来了?你今天休假?”

和太宰治现在繁重的工作相比起来,来到警察本部办这种案件就像是休假一样轻松。

太宰治笑眯眯的摆摆手,“没错,算是休假。我只是来玩玩、见识一下你的异能力而已,请不要大意的把我当成空气吧!”

见识他的异能力什么的……明显是想来看他演戏,明明就知道他没有异能力!

江户川乱步嫌弃的看了太宰治一眼,嫌弃的稍微绕了一下路,坚决不要走到太宰治旁边,直接转向警官,“第六个坑差不多要出现了,会在樱木町附近。到那里做完疏散,就回到横滨站围堵。”

原本第六个坑会在樱木町的前面一点,也就是高岛町附近,但既然太宰治在这里,刚才就会让警方先将高岛町的人群疏散。

人群被疏散,想弄出大动静的异能力者就会换个位置。

他接过警方递过来的伤亡者资料,很迅速的翻看了一遍,“……第四个坑出现时的路边监控,让我看看。”

太宰治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悠悠哉哉的看着江户川乱步指挥着警方的行动。

国木田独步有点好奇的又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敏锐的察觉他的目光,微笑着说,“新人先生,不认真看名侦探办案,怎么能好好学习呢?若是没有目不转睛的学习,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意味深长的留下悬念。

江户川乱步瞥了他一眼,又道,“国木田,到这里来。”

“是。”国木田独步顺着江户川乱步的话语走到他指定的位置,总觉得刚才太宰治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再看刚才乱步先生的态度,果然是个难搞的家伙。

虽然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但这种人要加入侦探社啊……

国木田独步的思绪飘了一瞬,就再次集中在江户川乱步办案的过程上。

太宰治的话语和语调让人不舒服,但他说的是事实,必须要非常认真专注的看江户川乱步的行动。认真的看都会看不懂前因后果,如果中途发呆或是转移注意力,就更不可能搞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警方一直无法找到的犯人,江户川乱步来到本部后没多久就察觉不对劲,很快找出异能力者的身份——第四个坑洞出现时,从监控画面中一闪而过的、穿着车站工作人员制服的男子。

警方当然也怀疑过凶手就藏在车站里,但从天坑开始出现到现在还没半天时间,完全没有机会让他们排查。

太宰治转了转椅子,悠闲地喝了口茶,闲闲的说,“一切都只是因为官方组织的效率太差。”

江户川乱步完全赞同的点头。

旁边一群官方组织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有的则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似乎想要辩驳。

不过江户川乱步没给人辩驳的机会,直接道,“可以出发了。再晚点出发,就要继续追着人跑了。”

他说的不只是警方,还有来自特务科的太宰治和佐佐木。

太宰治这次过来虽然算是休假,但他跟着一起去,也能给只是普通人的警方和佐佐木一层性命安全的保险。

虽然已经锁定凶手,特务科的人也到了,但侦探社的人还是要到现场去一趟,帮忙对付异能力者。

一群人呼啦啦的出发,江户川乱步也熟门熟路的上了警车。

虽然所有的一切看似都处理的很快,但离他们抵达本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伤亡。

在樱木町的那个坑……就在刚从本部出发时出现了,由于已经暗地里做了疏散,留在那里的都是便衣警察,这次的受伤人数比较少。

但横滨地面依然出现了一个深坑,这次还波及到了地下的水管,之后需要做的后续处理非常多。

国木田独步坐在旁边的位置,低声问,“我们能顺利在横滨站把人抓起来吗?”

他相信江户川乱步的判断,可是老实说,他最近对警方的效率也开始有所质疑了。

江户川乱步百无聊赖的看着外头的景色,随意的点点头道,“安心,有太宰在,会顺利抓住。”

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太宰这么厉害?”

“很厉害。”江户川乱步虽然有点小嫌弃,可是依然很诚实的说,“如果侦探社这里没接收他,猎犬那边就会把他要过去。”

太宰治本身有一定的案底,除了侦探社之外,就只有猎犬能容纳他。然而他不只嫌弃特务科,也非常嫌弃猎犬,侦探社就变成了唯一选择。

不过江户川乱步不会将背后的原因随意的说给国木田独步知道,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就又笑眯眯的道,“不过太宰进入侦探社,最快也是两年后的事。安心吧,在找到其他社员之前,你还会继续当一段时间的新人。”

国木田独步停顿几秒,又停顿几秒,默默点头,“是。”

老实说,他也不是很想一直当新人啊……

可是并不是来了新人,就代表他成为老练的侦探了,现在必须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行。

他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能知道站务员是凶手?”

江户川乱步虽然有点懒得解释,可是这毕竟是侦探社新人、以后要帮忙带其他新人的人,还是要认真一点的解释给他听。

在他们教学的同时,不知不觉抵达樱木町站。

教学暂时停止,下车看过了樱木町站的坑洞,就继续往前,到横滨站蹲点。

江户川乱步一边继续简单说明给国木田独步听,一边盯着地图看,在心中画出路线图。

虽然太宰治也一定知道那名异能力者会出没的位置,可是他都说了自己是来玩的,江户川乱步实在很难放心把所有事都交给他。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想怂恿枝垂栗把家里属于太宰治的房间永久封印,不要再让这个坏东西来住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默默和位在现场的警方沟通,让他们换个方向走。

……就这么一直忙碌到了快下午四点才抓到人。

正如预想中的一样,午餐差点没吃上,一群人各自坐在警车里,很随便的吃了警方这边提供的便当。

不好吃。

但是比预计中的还早结束!

现在国木田独步正在和警方、特务科的佐佐木一起整理案件,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都有点无所事事的坐在旁边。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明显已经很想从警察本部逃跑的太宰治,终于开口道,“晚餐到家里来吃吧。”

当然不是他邀请的,是蹲点的时候和枝垂栗聊天时说到太宰治,枝垂栗让他邀请的。

不过在他和枝垂栗说起太宰治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枝垂栗会邀请太宰治回家吃晚餐了。

就是说,他也不排斥和太宰治一起吃饭。

虽然太宰治是个有点烦的人,可是和聪明人说话本来就不会让人讨厌,吃顿饭、留他在客房睡一晚也没什么关系。

太宰治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动作特别大的推开椅子、站起身,“走!”

他的动静让另一边说话的所有人都看过来。

太宰治笑眯眯的指了指江户川乱步,对佐佐木道,“和种田长官说一声,我被小栗子叫走了,明天早上再回去。”

他一说出枝垂栗的名字,佐佐木就点点头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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