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话甫出口,周遭都陷入了一种极其难以名状的尴尬氛围。

许思棠头皮紧绷,果不其然,陆之淮失笑,带点揶揄:“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

她心虚低头,小声咕哝:“什么都看见了。”

陆之淮没再拆她台,单手捂着冰袋,“水深火热的关系。”

许思棠沉默,他偏头看她懵懂的样子,笑说:“小孩子不懂。”

许思棠默了一下,小声反驳他:“小孩怎么就不懂了,瞧不起小孩么。”

陆之淮扬眉,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笑吟吟道:“偷听到了?”

许思棠辩解:“是不小心就听到了。”

“哦,不小心。”陆之淮点点头:“行,哥哥道个歉。”

也许是夜晚的浸润,他声音格外温润:“太复杂了,一团乱麻一句两句说不清。”

许思棠自然懂,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问出来她就已经后悔了。

“小孩,”陆之淮问她:“你住你堂姐家?”

“嗯,”她低了低头,神色落寞没了后话。

陆之淮敛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着走着,许思棠停下,“哥哥,我帮你吧。”

陆之淮愣了瞬,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手心的创可贴上。

他一直攥着,没有贴上的打算。

陆之淮给她,眉眼带笑:“那就麻烦你了。”

许思棠耳根攀升一丝温度,将创可贴撕了个角,动作又顿住。

陆之淮不明所以,她仰着首,眨了眨眼,“哥哥,你蹲下来点呗。”

陆之淮失笑,忘了这茬。他蹲下来,其实只要稍稍往下蹲点,她抬起手就可以。可偏偏,他直接蹲下,手里握着干冰敷脸,手肘撑在膝盖上,以稍稍仰首的姿势看她。她低头,撞进他的眼睛,一瞬间,天上的星辰好像都映在了他眼中。

耳根的温度攀升到脸颊,她屏息,故作镇定滴替他贴上。

动作中,指腹需要轻轻按压他的唇角,柔软的,带了点微凉的肌肤,却格外让她整个人像是烫到了。

她目光又定在他那半边脸上,已经在冰敷了,肿起来后离近了看却更加的触目惊心。

陆之淮偏了下头,叹声,语气还有点委屈:“别这么一直盯着哥哥的脸看吧,哥哥现在这么丑,万一看久了只记得丑了怎么办?”

“……”许思棠一时不知道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这种时候了,男生应该也是挺在意自己脸的吧?

她声音很轻,尾音还有点软:“不会的。”他那么好看。

陆之淮的头还偏着,许思棠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对着那半边侧脸。她只感觉心底闷闷的,有点难受。

陆之淮心底发笑,忍了半天,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回头,背后突然被人轻拍了下。紧接着,一下、两下,缓缓地,力道不重,却带着节奏,小心翼翼安抚他的动作。

他怔忪片刻,突然低头笑了笑,转过来正对她,她停住动作,“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说来,认识月余,他一直叫她小孩,也有个原因,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许思棠收回手,咬字清晰:“许思棠。”

他点了点头:“是挺甜的。”迎上她不解的目光,陆之淮笑吟吟道:“难怪哥哥都不难过了。”

小姑娘的体温持续上升,直到一个顶峰,心跳也不止地频繁跳动,每一下都很重地敲击。她感觉呼吸有点快,仓促地转过头,避开他勾人的视线,“我,我先回家了。”

陆之淮起身,目光追随着走路同手同脚的小孩,不禁失笑。

这么不禁逗。

许思棠回家时脚步放的很轻,鞋架上摆放着许国林和孙芳今天出门时穿的鞋。他们卧室的灯光没亮,应该已经睡着了。

许思棠去拿了毛巾,快速地冲了个澡,等回到床上已经过了凌晨了。

她仰躺在床上,还是禁不住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本来之前还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急于破土的感觉,她整个人都很兴奋。

一夜酣睡。

第二天,午休时间。许思棠磨磨蹭蹭,让张悦先走。她经过高中部,目光留恋再教学楼,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依旧如此,她总是脚步放得很缓慢,等她经过高中部时,几个课堂的老师正好结束拖堂出来,随后络绎不绝的高中生们跑出来。

第三天、第四天,连续一周后。中午放学张悦习惯性一个人先走,许思棠跟上。

张悦意外:“你今天没事了?”

许思棠摇摇脑袋,声音轻轻:“以后都没事了。”

反正也碰不到。

可能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复杂,他们明明家住的那么近,教学楼就相邻着,却几乎碰不见。

转眼间,秋去冬来。早晨起来时,树叶上积满了白白的雪沫,道路上的积雪被环卫工清理堆积在两边。车辆缓缓驶过,行人撑着伞走得小心翼翼。

一打开窗,寒风灌进来,连带着飘进纷飞雪絮。

许思棠哆嗦了下,连忙将窗户关上。

今年这场雪来得突然,下得人猝不及防。昨天还只穿着毛呢大衣,今天就要裹着围巾羽绒棉服了。

到了学校,雪停下来。操场上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早操自然避不可免。

偌大的一个操场,高中部初中部的学生将整个操场占满,随着音乐响起,学生们裹棉袄,笨重地摆动肢体。

许思棠下意识朝高中的队伍遥遥望了一眼,可惜冬天大家都穿着厚重的棉袄,个子矮矮的她,也瞧不见什么。

做完早操,许思棠感觉身上暖乎乎的,顺着人流缓慢地往班级挪动。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将她腰撞了一下,楼梯间危险,她忙稳住身体,没注意情形。再目光寻找时,一个个都顾着脚下的路,也不知道是谁撞的她了。

许思棠一手扶着腰,轻轻按揉着。终于到了班级,回到位置上坐下来。刚刚撞她的人似乎是手肘撞到,很坚硬,撞到她腰上格外的疼。

张悦比她先回来,坐在位置上喝热豆浆,瞥见她动作,吞咽下去:“怎么了你?”

许思棠钝钝的疼,扶着腰坐下来,表情有点痛苦:“刚刚上楼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

张悦:“还行不,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许思棠摇摇头:“能忍忍,等这阵过去就好了。”

这一忍就是疼到了下课,一整天她都感觉腰稍微动一动都会疼一下。

晚上回去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形成了很大一块的淤青。孙芳恰好今天下班早,了解情况后给她涂了点药酒又贴了张膏药。

膏药味道有些重,第二天上课坐她周围附近的人都能闻得到。

就这么过了几天,腰间的淤青褪了点,许思棠闻着浑身膏药味也难受,就省去了这一步。每天晚上洗完澡后用药酒揉一揉。

周六那天,孙芳没去上班,一大早就拉着许思棠去菜市场买菜。

摊位前,孙芳在挑拣青椒,许思棠候在一旁,两只手拎了满满的蔬菜排骨。塑料袋赘着她胳膊,勒得她手心阵阵发疼。

孙芳和老板娘唠起了家常,说起来最近猪肉又涨价了,老板娘余光瞥见一旁乖乖等候的许思棠,“这你女儿啊,真好,我家的天天睡到下午两三点,别说跟我一起出来买菜了。”

孙芳动作一顿,“不是,那是亲戚家的孩子。”

老板娘尴尬地笑笑,又问她买这多菜是要回去请客吗。

孙芳把挑好的青椒递给她,老板娘放称上,孙芳在包里找零钱:“不是,我女儿在读高中,住校呢,明天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今晚回来我得给她补补身体。”

老板娘附言:“高中那是得补补,可吃苦了。”

许思棠低下头去,将菜市场的喧闹隔绝在外。

买完菜回去,许思棠帮着摘好菜,洗干净之后回房间写作业。这回老师布置的作业有些多,一晃眼就写到了傍晚。

许国林要加班,晚回正常,可是许雪瑶竟然也还没回来,距离她们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孙芳锅上还炖着汤,敲响了许思棠的房门。“棠棠啊,你帮婶婶去找一下姐姐成不成啊?”

许思棠开门出去,“小婶,姐姐还没回来?”

孙芳说:“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回事,电话也打不通,我估摸着可能又去图书馆了,你帮小婶去找找行吗?”

许思棠点点头,下一刻就去换鞋。

孙芳在后头给她拿了两把伞:“不知道你姐带伞没,外面下雪了,你多带一把。”

许思棠接过,孙芳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图书馆不在的话你就再去学校附近的网吧瞅瞅,也可能去那边查学习资料了。”

出门后,许思棠撑起了伞,雪后地面湿滑,她脚步缓缓往公交车站走。

到了图书馆后,许思棠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许雪瑶的身影,只得折返。

图书馆距离学校不远,步行几百米。

许思棠知道学校南边的小街有家网吧,是上回和张悦出去吃饭,走学校南门抄近路时她看见的。

这会儿路过学校,还有不少零散的高中学子在学校里。许思棠绕过去,到南门那边。

冬天白天比夜晚少,天色有点暗,雪下久了地面上覆了一层积雪,被行人踩踏过后,格外湿滑。

就要到网吧门口,许思棠抬眼看了下,抬脚走时猝不及防鞋靴一滑,身子摇摆不定,最终以往后仰倒的姿势摔下来。

她手里拿了两把伞,摔倒时未能反应空不出手来减缓一下力道,生生将屁股和后脑勺撞出重重沉闷的一声。

她一时有些发晕,浑身没了力气。头稍微动一动,甚至还有点想吐的感觉。

眼前黑了一片,耳朵里也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有几分钟,她终于感到有一丝缓过来。

许思棠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人懵着,忍着那股难受撑坐起身。

她眼前还有点迷糊,呆坐在沾满雪水的水泥地上,失神了好久。

那把伞早已不知去向,天空的雪也越下越大,夜幕就快拉下。

耳边只有呜呼风声,为这场雪鸣奏,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消失。

视线里,依稀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许思棠怔愣着,视线缓缓往上拉。

身后是路灯,那人个头很高,一身像这夜幕一样的黑色长羽绒服,背着光,轮廓如梦如幻。

“小孩,你怎么了?”

是这场冷冰冰的大雪里,唯一一丝温度。

有东西从她眼里滚落下来,只是在这雪夜里,由滚烫变得冰凉。

“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

好了补上啦,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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