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对郭晓玲见怪不怪。陆之淮，一中以前的学霸，长得还帅，校草级别人物。在这个颜值的世界，迷妹很正常。

但是周照？周照！

许思棠再举目遥望，人头攒动，没看到他的人影。

周照有点不好意思，他皮肤偏白，脸红明显：“怎么了不行吗，他成绩可好了，而且是那种轻轻松松就能拿第一的类型，奥数比赛他就没拿过第二。”

他一直以偶像为目标，向他学习！

张悦不解：“那是以前啊，他现在……”

现在怎么了？许思棠默默地转向周照。

“现在怎么了！”周照认真说，还有点自豪：“你见过学霸一朝变学渣的吗？再不济也不会垫底，就我偶像那样的更不可能。至于他现在考倒数第一，那也是有原因的！”

张悦扬眉：“什么原因？”

周照：“非主流啊，叛逆期啊。”

“……”

和张悦几人分开，公交车抵站，到家以后，许思和孙芳打了个招呼，孙芳看见她手里的药袋，询问起来。

许思棠提起了今天下午的事，省去了细节，孙芳关怀几句，道人没事就好，下回注意点。

回房后，她先写作业。没过多久，房门被叩响。

她放下水笔，正要去开门，门便被推开。

许雪瑶自顾走进来，手按着门把将门轻掩上。

许思棠站起来，乖乖地叫了声堂姐。

许雪瑶点头，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圈，“住得还习惯吗？”

许思棠有点诧异，“挺好的。”

她接着问：“学校呢，上课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还行吗？”

许思棠：“嗯，老师讲课不快，我勉强跟得上，同学们也都很好。”

话音落地，片刻的安静。许雪瑶目光定格在她身上，许思棠渐渐局促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揪住衣摆。

须臾，许雪瑶状似无意：“对了，我今天看到你和一个高年级的走在一起？”她顿一顿：“你们认识？”

高年级的？许思棠愣了瞬，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当时肚子不舒服，刚好碰到那个哥哥，他送我去医务室的。”

“哦，”许雪瑶说：“跟人家说谢谢了吗？”

“说了。”

“那行。”许雪瑶转身，到门口时手按在门把上又转回身：“以后少跟高年级的有来往，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哥哥，脾气不好，混得很，你离人远一点。”

许思棠下意识皱皱眉，没回应她。

晚饭时间，许国林听孙芳说起了许思棠今天下午的事。“你说医生给你开药了？”

许思棠嗯了声，“饭后吃的药，吃两天就好了。”

孙芳道：“那这几天注意一下，别喝冷的了，小姑娘也不能吃一些太刺激肠胃的东西。”

许思棠乖乖应下。

许雪瑶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筷子在菜里面拨来拨去。

话题还未结束，许国林问她：“那药多少钱？”

“七十块。”许思棠说。

许国林关怀：“身上的钱花完了吗，不够叔给你。”

许雪瑶挑菜时力道略重，筷子碰到瓷碟，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芳瞥了一眼。

许思棠心知肚明，“不用了，奶奶……给我留的钱还剩不少，够用了。”

许国林没多问：“那行，别跟叔客气啊，没得花就跟叔说。”

这倒不是客气，至少现在不是。奶奶不亏待她，自己却一直省吃俭用，她也一直不知道，奶奶竟然留了一万多的存款。加上因为她身世的原因，奶奶又年迈，村干部给她们申请了补贴，零零总总加起来居然也有两万块了。

她一直觉得，奶奶可能早就意识到要离开了。

春天的夜晚，寒意侵体，竟然比冬天还冷。那晚睡前奶奶又加了一床被子，祖孙俩依偎睡着，被窝里暖烘烘的。她都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奶奶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莫名说起了家里的钱放在哪……第二天，人就没了。

晚饭后，孙芳敷完面膜躺在床上，许国林在一旁看着手机新闻。

孙芳轻推他手臂：“哎，你妈死的时候留了多少钱啊？”

许国林头也没抬：“我哪知道。”

孙芳自顾算起来：“应该不少吧，你每个月给她汇钱，村里应该也有补贴，她们俩也用不着什么钱，这么些年几万块指定是有。”

许国林不知是不是看得太出神，没接话。

孙芳又用胳膊肘抵了抵他：“你不是想买车吗？刚好从你妈那拿点，再加上咱们存款，差不多了。”

许国林蹙眉，没好气：“我妈人都没了我去地下找她拿钱啊。”

孙芳白他一眼，“那钱还能飞了不成，饭桌上棠棠不是说你妈钱在她那。”

许国林关了手机，“你想什么呢，她那是妈留给她的，咱们怎么能要。”

孙芳不赞同：“那里面不也有你的钱。”

许国林：“我妈年纪那么大了到死我都没能给她养老，每个月就给我妈汇五百块钱够干嘛的，还没给你妈的多，你怎么不说找你妈借？”

“再说现在棠棠一个人了，身上没点钱怎么行？你还想要她们的钱，你好意思吗？”

孙芳气道：“她怎么就一个人了？我们不是人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家哪里亏待她了？我不好意思，你好意思，你对人家可好了，上来就几千块的手机送人，对自己女儿抠抠索索的，胳膊肘往外拐！”

“你小点声！”许国林压了压声音：“行了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总之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要是真想买车我自己有的是办法。”

他躺下来，孙芳低骂一声：“我想和你吵！”说完也跟着躺下来，背过身去。

许雪瑶上厕所回来，坐在书桌前愤愤地拿起手机，啪嗒啪嗒在键盘上飞速打字。

许雪瑶：【我真是气死我了，我就知道她来准没好事，果然我爸妈今晚就因为她吵架了。】

李静静回得很快：【发生什么事了？】

许雪瑶：【我奶奶的钱全在她身上，里面还有很多我爸给奶奶养老的生活费，现在我奶奶去世了，钱全被她一个人占着了。】

【烦死了，灾星，把她爸妈还有我奶奶克了不说，现在又来我家弄得不得安宁，真是祸害！】

李静静：【实在不行等她高中了你跟你爸说说让她住校去。】

许雪瑶：【再过两年我都毕业了，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李静静：【好啦好啦，别气了，明天陪你去玩游戏。】

——

一夜无梦，早晨出门前，许思棠将钱揣进口袋里。

课间她向张悦打听过陆之淮在哪个班，上午的课一结束，她便让张悦先去吃饭，直奔高中部。

好容易放学，许雪瑶难得没和李静静一起，落在了人后。

陆之淮正要出去，面前一抹人影挡住。

乔洋挤眉弄眼，识趣地站到一边。

许雪瑶朝他笑了声：“之淮，谢谢你帮了我妹妹。”

陆之淮扬眉：“你妹妹？”

许雪瑶点点头，提示他：“昨天你送去医务室那个小女孩是我堂妹。”

“哦，”他没什么情绪应了声：“她已经谢过了。”

“那怎么能一样，”许雪瑶笑容甜美：“她小孩懂什么，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了。”

陆之淮垂着眼一直跟没睡醒似的，懒懒倦倦的，这会儿才掀了掀眼皮，“小孩怎么就不懂了？怎么，瞧不起小孩？”

语气也不重，更像是玩笑话，就是有些凉凉的。

许雪瑶微不可察地蹙了醋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气氛陡然降到冰点，场面僵持住，乔炀适时出声：“那啥，吃饭吃饭了。”

说着，揽住陆之淮的肩，往外走。

许雪瑶被冷在原地，感觉肺要气炸了。

拉开一段距离，乔炀摇头啧啧：“你说说你，连咱班花面子都不给。”

陆之淮笑得没温度：“别说咱，跟我没关系，你的班花你去给面子。”

乔炀：“……”

“哥哥！”

许思棠到达高二那一层，她找到，要进去时正好看见了那一幕。当时整层的教室都没什么人了，显得很安静，谈话声音自然清晰入耳。

显然她不适合进去，就退了下来，一直站在教学楼前边的树荫下候着。

乔炀顿住脚步，低了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笑嘻嘻道：“小妹妹找哥哥有事儿吗？”

许思棠眨眨眼，指了指乔炀身边的人，“我找这个哥哥。”

说着，她把攥在手里的钱递出去，陆之淮没伸手接，“吃饭了吗？”

许思棠摇摇脑袋。

陆之淮说：“那一起吧，先去吃饭。”

“……”

许思棠跟在他们后边，拉开一小段距离。

校外，到了小吃街。陆之淮在一家面馆前停下来，转头环顾。

许思棠咬了咬唇，揪起他校服一角，轻轻拽了拽。

陆之淮一顿，顺着力道低下头去。

小姑娘小小的一个，其实就站在他右手边，只不过个子太矮，正好被旁边的人挡住了视线，被他忽视掉这块角落。她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仰首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莫名想笑，没刻意忍着，腔调含笑：“面条吃吗？”

他眼眸清亮，眼珠是黑色的，眼型内勾外翘，睫毛也很长，一切都恰到好处。放在人堆里绝对是一眼便赚够眼球的类型。

本来不笑时眉梢就似乎天生含着情意绵绵，笑起来时更似春光乍泄，好像周围一切都失了色。

可偏偏……有点恶趣味，喜欢逗弄人，笑意总带着股不怀好意。

真像是电视剧里的情场浪子，长了一张勾惑人心的脸。

“嗯？”他再度出声，上扬的尾音像秋天的微风，拂过耳边，莫名温柔：“吃吗？”

大概是漂亮人的优势，即便他接二连三吓唬她，她也好像……下意识想接触他。

像张悦和郭晓玲说的，可能她也是颜控吧。

也或许，因为本身就是温柔的，又或者他擅于伪装。

几者之一，大抵是这样吧，她想。

晚上大概九点钟还有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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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