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没?赶紧去攀绳索去,一会儿跟你解释。”崔芷拽着女孩赶紧跑,回到绳索的位置。
“我一直都清醒着啊?”女孩说。
“零颗星的人会疯掉,没有眼白,眼睛在脖子上,脸像吃鸭子配的薄饼一样被针缝到脸上的。”崔芷打开窗户,扶着她,让她结结实实地拽牢绳索,稳好重心,“洛祁茗,死哪去了,快点走。”
“你确定她现在正常了吗?”洛祁茗说。
“……你看见她是什么样子?”崔芷问。
“你说的样子……”洛祁茗说,“我们先不上了,跟她聊聊。”
“进那间教室吧,你下来。”崔芷指了指离绳索最近的一间教室,扶着女孩从窗台上下来。
女孩看上去年纪很小,苹果肌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她们进入空教室,再次检查确保安全后,将门窗紧锁,只留下U型楼外部的窗户。
太阳凌空,像是十一二点。
“你零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崔芷搬来两个椅子,示意女孩坐下。
“立马就有广播播报我的名字,我赢了啊!然后我就被奔驰接出去,100万到家一看就在我银行卡里躺着了!”女孩笑着,不住地挠脖子,“我立马狠狠地把那个丧良心的老毕登骂了一通,班辞了。还找人做局,让他陪女老板喝酒,哈哈哈哈,灌不死他。真是难为他了,一把年纪了还跳舞扭屁股的。”
“姐妹,你多大啊?”崔芷问。
“十二岁。”女孩回答。
“那是他妈妈?”洛祁茗说。
崔芷眨了一下眼,自己看到的女孩真的挺正常的。
“你们干嘛要把我绑过来,这游戏我早就玩过了!”女孩突然有点激动,这么一来,她还要接着玩通关,才能回去。不!这次回去没有奖金了!
“你一直都没离开,甚至在我们眼里是疯的!”洛祁茗说。
“那又怎样,我很幸福!”女孩有些生气。
“虚假的幸福也可以吗?”崔芷有些不想说清真相,自己不也是那样么。
“帮我撕掉铭牌吧,真了假了无所谓,我看到的就是真的!”女孩说。
“别救了吧,劝不了!”洛祁茗扭过头去,楼在震……教室里的窗户也像是有黑雾在蒙着,“有零星的人围上来了。”
“那就聊聊天吧……”崔芷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说,“家里……不对……我……还是个胚胎的时候算命算的是男孩。一番有惊无险,我出生了,名字叫做‘止’,‘停止’生女孩。
母亲后来陆续又怀了两胎女孩,还没出生就被打掉……
十二年后我弟弟出生。
我是个赔钱货讨债鬼,自己不会赚钱只知道找父母要钱。要是嫁到婆家肯定会被打死,到时候哭死都不会有人理我。我笨死了,摔倒不会自己爬起来,还要装晕倒。在老师面前假装是乖孩子,实际上自私自利……
长期营养不良,面无血色,路都喘气。经常犯困睡觉,也分不清是昏了还是睡了。
我祈祷能被人爱,用我想被对待的方式对待别人。有时候好难过,想让母亲像对弟弟一样骗我两句,从来只有’你事真多’回应。
没想比惨,要是我的梦很美好,我也不想醒。洛祁茗讲讲你的生活?”崔芷说。
“你不舒服要告诉我,我觉得在别人饿肚子的时候吃得很大声不好。”洛祁茗说,他想给崔芷一个拥抱,告诉她没关系。
“说吧,我也想听。”女孩说,“我来都来了,生气也没什么用。”
“嗯,想听。”崔芷跟着说。
“我……的母亲是上校,父亲是一个普通司寇,朝九晚五。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的,可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记得家人的喜好,给予家人支持与爱。不擅长,他会学;不合适,他会改。温柔浪漫,细腻如流水。相较于母亲的天资聪颖,我觉得自已粗鄙弱小,父亲时常开导我要自恰。人要跟自己比,我应该满意现在的自己,不能跟着旁人一起欺负曾经弱小的我自己。”洛祁茗说着,涟漪一圈圈在心流激荡,或许不该实话实说。
“我……父母和平离婚,我主动要跟着母亲,母亲因为我一直未再嫁。她希望我开朗自信,努力赚钱,送我去私立上学。她自己呢!被上司性骚扰,被有意灌酒。有一次差点……幸好前台小妹来敲门,喊人开门……我讨厌我那个上司,想到他肥胖的身子压在我身上……准备脱裤子我就恶心!!!我只是以同样方式施加在他身上,还没杀了他!!!”女孩挠着脖子,抓红了皮肤。
“她脖子上的眼睛在渗血!”洛祁茗说,“恨意?”
崔芷愣着,呆呆地。
“好多记忆我也忘了,可现在那些事的记忆又开始涌现。高中考得稀巴烂,大学专业也是瞎选,四年过去,什么也不会。比赛?脑子不算聪明;实习?压榨工资,我靠什么过活。我喜欢的人是……不喜欢我,人家还结婚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要脸,像个三一样往人身上贴。”
“没有雀芷,真的没有。我喜欢和你做朋友,你可爱、勇敢、温柔、细节。我……我也一样普通,一样比赛不行,实习不行。可那又怎样?聪明的人很少啦,大多数人不就是这样普通忙碌着,”洛祁茗说着,真诚耐心,“你有朋友!有很多希望你好的人,不要难过。双向喜欢?多么稀有。”
“反正也是梦,我想从楼上跳下去。”崔芷说着,往窗户的位置走。
“你有没有闻到巧克力的味道,还有点腥腥的。”洛祁茗靠近崔芷说着,“在哪里呢?”
“那……接着聊天吧,不跳了。”崔芷知道他什么意思,一般的梦没有感觉触觉味觉。
“女孩身上,嗯?”洛祁茗拉着崔芷也要靠近那女孩……
“你们干嘛!礼貌嘛?”女孩喊道。
“失去星星的女孩大概会疯,她们会沉溺在恨意里,目前只有让他拍脑袋涨星这一种方法可以救回来。”崔芷说。
“其实也没有完全救回来,在有恨意的人眼里你们是正常的,正常的人眼里还是不正常。”洛祁茗接着说。
“那怎么办,外面窗户完全黑了。”崔芷说。
“除去恨意就能正常吗?妈妈需要我,我要回家。”女孩的脖子上的眼睛闭上了,没一会又再次睁开,“不,我已经实现我的想法了,虐待那个老毕登,真开心。我还想把他关起来!”
“大概是。”洛祁茗和崔芷异口同声。
“我……努努力!我要回家,相比沉溺恨意的梦境,我要回家,要保护我的妈妈。”女孩一遍遍重复,与某种力量抗衡着,“滚出去,我要保护妈妈,我要回家!”
女孩脖子上的眼睛突然开始睁大,寸寸碎裂……
“她没事了,看着也跟正常人一样。”洛祁茗微微一笑,“哈,我们可真棒啊!有一点点恨意都是正常的,就是不要沉溺过去的不好。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往前看嘛!”
“嗯,妹妹没事了,现在还好吗?”崔芷说。
“太好啦,为了妈妈,我要坚强。”女孩看向漆黑的窗子,“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试试呗……”崔芷突然想到什么了,跳起来拉着洛祁茗的手蹦跳着,“你没有星星,也没疯,放你出去摸她们的头就好了啊!我们再试试开导她们,就可以救所有人了!”
“可是……现在开门……你们俩不安全。”洛祁茗说,“要不你们躲在柜子里,我用桌椅封严实一点。还有……空气不流通怎么办?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这样太冒险了。”洛祁茗说。
“没有别的办法了!钟表上是下午五点,外面竟然还是大太阳。时间紧迫,就这样吧,我们给你说话,你……听着,这样可以防止意外。”崔芷说,她知道隐患是什么,她需要他的愧疚。上次一念里萦不也这样瞎说,一点事都没有。
“我把柜子开个洞,在靠墙的那一面,把柜子搬开一点。”洛祁茗说,“我不希望你冒险,崔芷。”
“真的没关系,一个梦而已。”崔芷拉着女孩的手站在一旁。
洛祁茗把柜子搬开一点,拿凳子腿使劲砸,一点一点,加深着那个浅浅的坑。
于此同时,外面开始有黑影在窗户上闪现,像是寻着声音而来。
终于,柜子被砸开一个手掌般大的“小窗户”。
女孩和崔芷进入柜子,他把柜子关上,让“小窗户”和墙壁保持一点距离。
“闷不闷?”洛祁茗问。
“不闷,虽然声音有点闷闷的。”崔芷说,相比死亡她更害怕孤寂的长夜与爱刺尖刀的亲人,“没事,加油啊。”
“不闷,哥哥注意安全。”女孩鼓励他。
“好,那我开始堆桌椅了,你们要记得和我说话,不舒服了,要说。”洛祁茗嘱咐。
“知道啦,快去吧。”崔芷答道。
……
准备好一切后,洛祁茗打开了门。
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他就被人群推倒了。只能看见挤进来压在他身上的无脸女孩,慌乱的拍着能感觉到的头。
嚓!卟!嘭!叮!滴!哈!
他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后退,尝试站起来。而刚刚涨星的女孩又被别人撕掉了铭牌,再次回到零颗星。
“不对!铭牌再次被撕掉怎么办?人太多他招架不住!”洛祁茗突然喊起来,可已经太迟了……
越来越多的女孩涌入教室,他被围起来。
他们像是感觉不到洛祁茗的存在,都往柜子的方向移动!
他像个泡沫一样,被人流冲到反方向。
“不行!”洛祁茗着急地摸零星女孩的头,可没一会儿又有女孩涌过来,撕扯有星女孩的铭牌,把他挤到一边。
……
她们轻松就推开了柜子前卡得死死的桌椅,打开柜门,杀掉了崔芷和女孩所有星。
此时,整个教室,再没人有星。
人群陆续离开,他发现柜门大开着,崔芷和女孩不见了……
“真废物啊!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她那么相信他。”洛祁茗喃喃自语,心中是无尽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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