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晴回到秋水阁,稍微休息了下肚子就饿了。
先是在公主府极限逃生,玩命拉扯,然后又是挡箭又是运动的,早就快要饿扁了。
这个赵穆也是的,都不说带她吃点好吃的。
“多做一些。”林秋晴吩咐如霜。
没过一会儿,如霜就端着食物进来了,仔细一瞧林秋晴这浴血奋战的样子,吓得差点没把碗筷落到地上:“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
“这个……”林秋晴说起自己的英勇颇为骄傲,“在街上遇到行刺,我为大人挡了一下,不碍事,就跟擦破了皮差不多,包扎了一下。”
“没事就好,”如霜转而看向林秋晴的脖子和手腕,“我是问,我是问姑娘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红印子啊?是谁伤的你?大人知道吗?”
未经人事,如霜自是不知那红痕意味着什么,只当是有人胆敢欺负她家姑娘。
林秋晴:“……”
他知道,他可太知道了。
就是他干的呀。
“放心,我没被人欺负。”
注意到如霜的视线,林秋晴将衣领往上一提,勉强遮了遮,并未过多解释。
她不喜欢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宣扬得人尽皆知。
低调低调。
“我待会儿给姑娘拿些金疮药来。”见姑娘不愿多言,如霜也没再多问,只转身快步向库房跑去,准备拿些金疮药来给她家姑娘敷敷。
林秋晴知道如霜是担心自己,便没拦着,边吃着面前可口的饭菜,边在暗暗思索,得找个时间再见见赵穆。
她既然已经有所行动,也做了决定,就不能让这件事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
这样一想,林秋晴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赵穆,正吃着饭,如霜说刚才吴公公来过了,但是又走了。
林秋晴一头雾水,吴贰过来,肯定是赵穆授意的。
但是来了又走了,难道只是过来看她一眼?
三两口扒完了饭,林秋晴打算亲自过去瞧瞧。
书房门前,吴贰看到迎面走来的林秋晴,快步迎了上来:“林姑娘,主子有吩咐,若是您来,便先请回吧。”
“大人有说什么原因吗?”林秋晴柳眉微拢,她还以为赵穆只是矜持着不来找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不肯见她。
逃避?
还是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是对他的冒犯?
貌似古人好像很看重这些。
“我有急事也不能见他?”想到这些,林秋晴觉得有必要跟他道一声歉。
是她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古人大多都极为保守。
不仅是女子,某些男子也是这样认为的,赵穆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若非如此,他不近美色的传闻也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
“林姑娘,主子只是有交代,并无原因。”吴贰无奈摇头,“既是有令,那小的自然不能允许你进去。”
“行叭。”林秋晴点点头,倒也不急于一时,大不了明天再来就是了。
谁成想,之后的几天,林秋晴每每求见,皆是碰壁。
哪怕端来赵穆曾经很感兴趣的,她做的前世美食,他也仍旧是闭门不见。
夜里,林秋晴在房间里跟如霜和红梅吃钵钵鸡,但是完全高兴不起来,一脸的郁闷:“我说如霜,你家主子性子是不是有点太内敛了?”
这都几天了,他竟然还没消气。
再说了,她轻薄于他,那不也是因为她帮他挡箭,才中那情毒的吗。
真要较真起来,她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古人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
她只是收些利息,完全合情合理啊。
“姑娘,主子就是这样的。”如霜深以为然地点头。
交谈间,主仆俩谁都没发现,窗外忽而闪过一道黑影,犹如暗夜里的鬼魅,正向着书房的方向极速掠去。
屋内烛火摇曳,修长挺立的身影,眼里难掩彷徨。
忽而袭来的冰冷倏然架至颈间,印出一条极其浅的血痕。
“赵穆,不过数日,你的警惕便退步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腰间长剑猛然拔出,深寒的光亮一闪,赵穆动作快如闪电,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打落。
没等那人回过神来,径直刺出的剑尖已落在距离他眉心不足半寸的距离。
森冷寒意扑面而来,那人仅露出来的眼也未有半分变化,戏谑一笑:“赵穆,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家族仇恨,满门英烈,皆冤枉而死,如此血海深仇,你难道不打算报了?”
语毕声落,屋内一静。
少顷,赵穆收剑回鞘,轻哼一声,转过身来:“叔父无需多言。”
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如寒潭般的冷眸泛起阵阵涟漪,心绪显然有些难以平静。
“切记。”黑衣人悠悠道出一句,“不必要的感情,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若是连你都沉浸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之中,那就再没人能为他们报仇了。”
赵穆头也没回,音色决然:“我不曾忘。”
不必他说,赵穆也清楚自己和林秋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过多的情感,除了令彼此越陷越深之外,再无任何益处。
好在,这无用的感情才刚开始,及时斩断了就好。
“知道就好。”黑衣人轻笑一声,没再多言,身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悄然离去。
翌日,仍旧吃了闭门羹的林秋晴有些恼了。
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大气性?
她倒要瞧瞧,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在上琴艺课时,不再像以往那般摸鱼摆烂,而是直接开始捣乱。
“老师,”她抬头,清灵的眉眼闪动,澄澈而又无害,一脸天真,“学生前些时日突有顿悟,想到一曲,不知老师可否能为我点评一下?”
“当真?”张师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要是她教出来的人,能有这般独自谱曲的功力,相信请她教导琴艺的人会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是,赵穆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想到素来不近女色的赵大人,只对她一人笑,张师便忍不住窃喜。
“???”
林秋晴见张师这表情跟少女思春似的:“老师,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张师被唤回神来,惊觉失态,像是掩饰一般,连忙催促道,“老师只是想着,我的学生竟然能顿悟谱曲,太高兴了而已,没多大事,你快演奏吧。”
“行叭。”她不想说,林秋晴还懒得听呢。
点点头,一双粉嫩的小拳头,便开始有节奏地敲起桌面来,一时间,“咚咚咚”的声响不绝于耳。
细品一下,倒还真是有些韵律。
张师闭目,正细细品味,一道忽而贯穿耳膜的“吗喽”狂啸突然惊得她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哇,喔~喔喔喔——”
“停停停。”险些没被吓死的老师,捂着心口,看向林秋晴,一脸惊魂未定,“这就是你说的曲?”
“对啊,”林秋晴点点头,眨巴着眼地跟她对视,还恬不知耻地问上一句,“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张师:“……”
这心里是完全没数啊。
“这……”张师翕动着唇,很想犀利点评几句,但是想到她背后站着的是赵穆,又只能勉强憋出一句,“还、还行。”
“你也觉得好?”林秋晴已读乱回,圆润的脸蛋忽而展露出惊喜,像是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张师,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再给你演奏一遍,这次必须来完整的一遍,让张师您好好品味品味。”
“完、完整的一遍?”老师脸都有些白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刺耳的叫喊便再次响起。
“没想到掌印府内,竟还养着奇珍异兽。”
府外,不知情的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为之侧目。
“够了,我说够了。”张师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愤怒地斥责一声,“你这完全是在亵渎曲乐!”
“可……”林秋晴像是被她吓到,鹌鹑似地缩着脖子,望向她的视线楚楚可怜,弱弱吐出一句,“可是老师,刚才不是你说好的吗?”
“我没有!”张师面目扭曲,尖声尖叫,就差没阴暗爬行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的曲在我看来,就像是只配待在恭桶里的金汁,臭不可闻,毫无价值……”
“我要去告诉赵大人,你这般领悟能力和学习态度,我无法再教你了,让他另请高明!”
好家伙,这别具一格的骂人方式,林秋晴听了,都只觉新颖,甘拜下风。
林秋晴转了转乌黑的眼珠:“老师不教我,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见到赵大人喽,”
张师觉得此言有理,却还是感到一阵头疼欲裂般的无语:“你……”
“老师,我侮辱了神圣的乐曲,你该不会要打我吧?”
“不会用戒尺打我的掌心?打得又红又肿吧?”
“不会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回答是为了教导我这个学生,好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不会吧,不会吧?”
趁张师骂累了,歇息的功夫,林秋晴小嘴嘚啵嘚,飞快吐出一串。
可以说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乃至案发的解决方法,都甩她脸上了。
还表现出了一副“很怕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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