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府,又等了一天的林秋晴简直要疯掉了。
确认了自己对赵穆的真实感情,她就更加无法安心地在掌印府里度日,硬是拉着冷月陪她出去找人。
听说赵穆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外的一处荒郊,林秋晴便跟冷月先来这里找找看。
哪怕已被人细致搜寻过,林秋晴也要亲自来确认一遍。
“姑娘,前面不远应该就到了。”郊外下了大雨,冷月将撑着的纸伞往林秋晴那边偏了偏。
“我们走。”林秋晴点点头,浑然不顾满地的泥水已将裙摆染湿,大步跟着冷月朝前方走去。
泥路崎岖,马车难行,自打出城后,两人便一路步行。
等来到那处荒郊时,她们几乎是拖着满脚的泥往前走,步履十分艰难。
“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吗?”没去管腿脚裹缠的黏腻感,林秋晴扭头看向冷月,眼里满是急切。
“小心——”
冷月正细心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刚要回应,脸色骤然一变。
剑拔出鞘,寒光一闪,“叮”地将从暗处袭来的飞镖打落。
随之长臂一挥,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林秋晴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挥舞着剑锋,锋锐的剑尖径直对准暗器射来之处。
“何方宵小,鬼鬼祟祟,还不快快现身!”
倾盆大雨,密布的绿叶抖动频率极快,周围如鬼魅般频频闪动的身影令冷月忽觉如临大敌。
“姑娘,来人武功高强,怕是不下数位,你先走,我来断后。”她语调焦灼,却头也没回,时刻戒备着。
“那你小心,我去找人来帮你!”林秋晴心里有数,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是拖油瓶,没多迟疑,便迅速按照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雨势渐小,林秋晴加快了脚步,然而后颈忽而袭来钝痛,林秋晴大脑陷入一片眩晕,整个人往前一扑。
恰在此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稳稳将她拽住,扛在肩上便向远处的崖边跑去。
悬崖边,纱巾蒙面的女子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人来,她快步上前,确认无误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那黑衣人:“事情办得不错,这是贵人赏你的。”
黑衣人接过赏钱,放在手里掂了两下,声音透着一股谄媚:“多谢贵人。”
“尽快把人解决了,我先走了。”女子深深看了眼昏迷中的林秋晴,倒真是个美人儿。
可惜了,柔妃娘娘要你的命。
“是,我这就解决她。”黑衣人躬身目送女子离去之后,转身随意一脚,就将林秋晴踹得向悬崖边滚去。
直至身影“刷”地消失不见,才放心离去。
这一脚太过用力,直接把昏迷的林秋晴踹惊醒了。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林秋晴大脑都还没有清醒,手就已经抢先向四周抓去,慌乱之中抓住了崖边一株冒出头的树枝。
悬挂崖边,摇摇欲坠,林秋晴低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崖底,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原本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脸蛋更显煞白。
想要呼救,又怕把自己掳来的那贼人还没走远,只能忍着满心恐惧,尽力贴紧崖壁,以防坠落。
攥着枝条的掌心和指节已经被勒出血来,林秋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心里默默计算着贼徒离开的时间,以便呼救。
荒郊,冷月浑身布满剑痕,艰难地挥剑应对着,正寻找脱身之法,就见眼前这几个原本攻势密集的黑衣人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突然就收了手,纷纷离去。
冷月收剑入鞘,转身便向掌印府的方向狂纵而去。
可当她回到掌印府,却发现林秋晴并未回来,冷月顿时就慌了,当即派出府内侍卫前去寻找。
悬崖边,林秋晴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估摸着人差不多应该已经走了,雨也渐渐停了,她仰起脑袋,憋足了劲向外喊道:“救命啊——”
“林姑娘?”少顷,清晰的脚步声卷绕着男人清润的声音轻轻袭来。
“太、太子殿下?”林秋晴费力地仰头,看清来人后激动不已,太好了,赵穆和太子是一伙儿的,她是赵穆的人,太子殿下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本宫没想到上香的路上竟能撞见林姑娘遇险,还真是有缘,林姑娘不要乱动,我这就命人救你上来。”
“太子殿下快帮忙,我要坚持不住了!”
抢在林秋晴以妈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之前,太子总算不在那儿“有缘没缘”了。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即将林秋晴从悬崖边拉了上来,林秋晴又捡回一条命,连忙跪下谢恩:“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可体力耗尽,跪下去就起不来了。
林秋晴也没想到太子会亲自来扶她,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搭在太子手上想要借力站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听见了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林秋晴更站不稳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正往太子怀里栽,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浑身湿漉,憔悴了许多的男人。
赵穆下了马,给太子行了一礼,而后视线擦过太子的肩侧,定格在林秋晴脸上,嗓音暗哑:“多谢殿下相救,是微臣来迟。”
两人对视一眼,赵穆走上前,想要把人接过来。
言语和动作都在表明,她是我的人。
这两个人的关系,太子已知晓个大概,凭林秋晴的长相,也不难猜出赵穆把她养在府里是为了什么。
闻言,太子向赵穆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缓了一缓才将人交还,动作间似还有些舍不得。
重回赵穆怀里,林秋晴的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鼻腔酸酸的,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见不到她了。
多日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林秋晴特别想做些什么,但当着太子的面,她知道那样实在是不妥。
她是不在乎,可是不能不在乎赵穆。
赵穆瘦了许多,她一顿饭一顿饭喂出来的,现在足足掉了一圈肉,人也显得疲惫憔悴,额头上还有没愈合的伤痕。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这几天过得非常不好,但林秋晴也知道,现在不方便问。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穆,生怕一闭眼他就又消失了。
“别怕,”赵穆满是疲色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声音很轻地说,“我来了。”
太子:“……”
他们的距离不超过两米,以为小声说话他就听不见了吗。
这执手相看泪眼的恶心劲儿,他都没眼看,不得不出声打断:“林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还滚落了悬崖?”
“是……”林秋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总不能说是自己悬崖边玩耍不小心掉下去的,于是含糊道,“有黑衣人从背后袭击我,可能是嫉妒我的美貌。”
赵穆:“……”
太子没问这阴风冷雨的天气,她一个人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而是看向赵穆:“是平乐做的?你又惹着她了?”
“哎!”还没等赵穆作答,太子又兀自跺了下脚,指着赵穆愤恨道,“要怪还不是怪你……你说你顶着这么一张脸……”
“臣……不知,”赵穆压根没把太子的话听进去,只想赶快带人回府,“只是平乐公主生日宴,特意邀请了林姑娘入宫。”
林秋晴面色惨白地瑟缩在赵穆怀里,看上去很冷,太子忙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赵穆,下命令一般:“给林姑娘披上。”
赵穆怕林秋晴受寒,将披风接了过来,但是动作显得不太情愿,也没有道谢。
“赵卿,近日我听父皇说起前朝余党赵长榆,他虽为国之右相,但因被父皇视作三皇叔一党,被抄了家,赵卿可曾听说过?”
赵穆用披风给林秋晴裹住,闻言动作一僵,林秋晴的指尖也跟着绷紧了。
这种试探性的问题若是放在平时,赵穆连一丝呼吸都不会拿捏错,但现在他内心本就焦灼,给出的答案就欠了妥当:“那时臣只有五岁,没什么印象。”
“那就好,你也知道父皇最近极易暴怒,要是让他误会了什么那可不好。”太子拍了拍赵穆的肩膀,余光看着林秋晴,“你赶快带林姑娘回府吧,别骑马了,本宫分你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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