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特一言不发,闭了闭眼,他的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出门。
阿莱尔跟在后面。
贺斯特上楼检查有无遗漏的东西,他看了看转角那盏一直不知道用途却又精致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灯,最终决定将其带上。然后他下楼了。
阿莱尔跟在后面。
贺斯特来到了院子,那些本要枯死的花花草草,如今各各都被打理得很好,焕发着蓬勃的生机。绣球花丛堆叠在阴凉处,蓝紫色与粉白色交相呼应,花瓣上凝聚着露珠。蕨类蔓延在墙壁里、石缝中,恣意生长,翠绿与嫩绿层层叠叠,野性而秩序。
阿莱尔依然垂头丧气的,跟在贺斯特后面。
他们终于出发了。
贺斯特家本就在罗勒斯镇的边缘,他们很快就出了镇子来到了第一站——普洛克顿城。
他们上午出发,到达时已然是晚上。城门口有两个士兵在守卫。
上缴完入城费后,他们来到了一家旅馆。
“要两间单人房。”贺斯特将一袋铜币拍到柜台。
“好嘞客人!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右拐最里面朝西的两间,”前台小伙一看出手阔绰,不敢怠慢,“请跟我来。”
前台将他们带到房间前就撤下了。
贺斯特就近挑了间房进去,阿莱尔仍跟在他后面。
“……”贺斯特似乎感觉到他额角青筋在疯狂跳动,他气笑了,“你要跟我一起睡?”
阿莱尔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的头机械般上下点了点。又意识到什么,拨浪鼓样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头重重垂下。
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鞋,是贺斯特在他面前,他的衣领被抓住,一阵力量袭来,贺斯特将阿莱尔甩到床上。同样的姿势,上下位换了。只是由于身高的限制,贺斯特不能像阿莱尔那样撑在他身上,他的姿势更接近于…跨坐在阿莱尔腰腹上。
贺斯特紧紧拽着他的衣领:“睁眼,看我,你到底耍什么小脾气?一路上都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脸皮不是很厚吗?”
“好痛。”
……我承认是捏得重了点,但他就因为这个?贺斯特有点怀疑人生。
“好痛,”阿莱尔睁开眼,他的眼圈发红,眼睛里似乎有水光流转,“对不起,一定是我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你才会……”
贺斯特一怔,攥紧的手渐渐松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莱尔眼巴巴地瞅着贺斯特,迟迟得不到回答,硕大的泪珠就从他的眼角砸下,浸湿了鬓角。
美人落泪毫无疑问是极具冲击力的场面。
贺斯特懵了。他的手彻底松开。
我把人弄哭了?
把人弄哭了?
哭了?
哭……
阿莱尔哭得汹涌,贺斯特头脑风暴。
贺斯特已经不记得他要说什么了,他的视野里只有滚烫硕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尾落下,狠狠砸落到他头上。
他的喉头有些发紧,像是卡住的生锈齿轮。
眼泪……
鬼使神差地,贺斯特伸出手指点在阿莱尔眼尾,又含到嘴里尝了尝,“咸的…”
罪恶的手猛的滞在空中,时间仿佛定格。
……见鬼,我在做什么!贺斯特陡然睁大的眼睛里瞳孔震颤,他的头要炸了。
话虽如此,效果确是出奇的好,阿莱尔不哭了,他在疑惑。妹妹头歪了歪头,嗓音有些沙哑:“这是在求偶吗?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贺斯特真的炸了,他的声音在整个房间炸开:“不是!!!”这可恶的妹妹头,哭什么哭!
“可是,您骑在我身上,又尝我的□□……”
贺斯特察觉到什么,连忙捂住阿莱尔的嘴,徒留门口的前台小伙风中石化。
哪怕贺斯特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来得及守住他的清白。这个混蛋,眼泪就眼泪,说什么□□,故意的吧!
“啪”,前台小伙贴心地把门带上了。谁知道他本是想来询问贵客需不要餐饮服务,结果这两人不仅不关门,还是这么劲爆的场面!明早就找赛拉小姐说去,小伙边走边捂着嘴偷乐。
门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贺斯特放弃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妹妹头的脑回路,妹妹头,啊!妹妹头!!他抓了抓那火焰般鲜红蓬松的卷发,他的眉头紧皱着形成一个“川”字,嘴角向下撇着,他郁闷极了。而那火红的头发因为主人的抓动,每一根发丝都在跃动,折射着灯光耀眼至极。
这一切都被阿莱尔收入眼底。
贺斯特又看向阿莱尔,浓黑如墨的头发在床上绽开,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睫毛因泪水打湿而一簇一簇的,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温暖剔透的金棕色光晕,眼底倒影着一团红色,他的领口因为拉扯而散开,露出大半个胸膛,很白,白的刺眼,但是又残存着淡淡的裂痕。
贺斯特直愣愣的,忽地又撇过头。他起身,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瓶膏药丢在了床上:“一会自己涂上。我去隔壁了。”
贺斯特出去了。阿莱尔动了,他拿过膏药,随后翻过身趴在床上,他的脊背开始高频率地耸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用力到青筋暴起,“噗——”,一声短促而有穿透力的气声泄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莱尔不敢笑出声,他只能无声地笑着,胸膛剧烈起伏着,脸因为缺氧而发红,手脚在床上疯狂拍打宣泄着他的欢乐。
……
阿莱尔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周身的魔力不同寻常地涌动着,他闭上眼打坐。漆黑的世界里似乎在欢庆着什么,不同于往日的纷繁秩序,此刻的魔力躁动不安,他甚至能看到一坨光点在房间内上蹿下跳。嗯?他接近那块不安分的能量团。
“圣子降临啦!圣…”
不明团块猛地一滞,它意识到它正在被窥探着,糟、糟啦,被人类发现啦。
还会说话?就在阿莱尔正要进一步询问时,小东西“咻”地窜走了,难以追踪。
抛开这件小插曲,阿莱尔又开始接触心脏那处的奇异核心,在了解这个核心是什么之前,他不可能再去贸然吸收魔力。阿莱尔将意识缠绕在核心上,其深邃的表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接纳着阿莱尔的意志。
但也仅仅只是表层,阿莱尔只能操控其极小一部分。知道了这是魔力运转的枢纽,他开始逐步地、稳健地吸收外界的魔力,精纯的魔力源流不断冲刷修复并拓宽着阿莱尔体内的经脉,疏通理清杂乱的细小旁支,并将杂质逐步排出体外。
阿莱尔感觉到他的意识也越来越通透明亮,头脑更加清晰。
“咚咚”
是敲门的声音。
阿莱尔睁开眼停止修炼,起身开门。
门一开,就见服务生不自觉后撤一步,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地扬起笑容:“客人您好,这是您的早餐。”她将手中的餐盘递出。
阿莱尔接过餐盘。早上?难怪这么亮堂。
服务生小姐又有条不紊地给下一间房送餐,只是看那动作间多少有些仓皇。
阿莱尔关上门,余光瞟到镜子里有一坨黑漆漆的东西,“哇,怪物!”他定睛一看,耶?这好像是他哎。
他鼻尖耸动嗅了嗅,呕,好臭。难怪刚才那个服务生好像在躲他的样子。
顾不上吃早饭,阿莱尔连忙冲去浴室洗澡。
“咚咚”,这次是贺斯特在敲门。
见无人应答,他径直进入房间。桌子上摆着没动过的早餐,床上的被子没有盖过的痕迹,只有杂乱的压痕,同样没用过的药膏,以及浴室里传来嗒嗒的冲水声。
他坐到了床边,顺势拿起了那瓶药膏。
“咔哒”,阿莱尔从浴室出来了。
“哇,贺斯特大人,您怎么老袭击我的房间。”骤然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阿莱尔吓了一跳。
“我敲了门,我也付了钱,”贺斯特正在打开药瓶,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抬起头,一坨白色发光物刺瞎了他的眼,“你怎么不穿衣服!”
邪恶妹妹头眨了眨无辜的双眼,摊开手道:“忘拿了。但您不是看得很起劲吗,昨晚也是盯了很久,嘻嘻。”
嘻什么嘻,好歹裹条浴巾吧暴露狂。
“……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坐过来。”贺斯特猛地撇过头,红色发丝因离心力而跃动。
嘶,有点闪到脖子了。贺斯特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脖子。
“扭到了脖子了?”半个发光体来了,伸出一只手轻柔却霸道地把他的手挤开覆盖在他僵硬的脖颈上,熟练地按揉弹拨着。
“上半身不穿?”
“您不是要帮我擦药嘛。”
“只擦手臂。”
“我乐意。”你爱看。
暴露狂,贺斯特再次吐槽。
放松完爱看他身体的人的脖子后,阿莱尔坐到了贺斯特边上,侧过身来。
两个心口不一的人面对面。
阿莱尔伸出手,最初的裂纹经过一晚上修炼已经消失了,而那小臂上有些青紫的痕迹也已经很淡了,嗯,马上就要好了。
贺斯特正要擦药膏的手顿了顿……贺斯特决定不管,快要好了也得涂。
贺斯特在阿莱尔小臂上抹着乳白色的膏体。他之前就注意到了,眼前的人身材很好,并不是那种硕大肌肉的类型,而是充满爆发力的精实线条,于是他的视线也止不住地往那精致的八块腹肌上瞟,往上瞟,鲨鱼肌也很完美,胸肌饱满,锁骨线条流畅,脖子修长有力,下颌棱角分明……再往上,是阿莱尔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在干什么,贺斯特闭了闭眼。
“怎么不看了?”阿莱尔握住已经抹药抹到他肱二头肌的不安分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带,“摸摸?”小色鬼。
……
阿莱尔穿上了衣服。
贺斯特终于开始了正事,他掏出了一张地图铺在床上。
“这里是普洛克顿城,我们目前的所在地,罗勒斯镇只能准备生活必需品,如果要前往千塔废墟仍不足够,这两天我们就待在这座城里做好……”
咕噜噜,阿莱尔肚子叫了。他眼巴巴地看着贺斯特。
为什么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要征得我同意,贺斯特扶额:“先去吃饭,边吃边听我说。”
阿莱尔端着餐盘站在了床边。
“我们会在这座城再待上两天,期间我们去地下黑市买魔法道具,”贺斯特又指着地图上标黑的一大块范围说道,“这里是千塔废墟,曾经是古代魔法之都,在一场灾难后被摧毁,现已是无人之境。仅管已过去千年之久,仍残存着各种能量风暴,魔法陷阱诡谲多变。
即使我们沿着最边缘走,依旧存在很大风险,可能会死。”
语罢,贺斯特径直看向还在干饭的阿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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