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戳人眼。
“有生之年竟然能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排练......”韩灵溪捂住嘴,感动得不行。
任萱钰早早往裹着红绒布料的座位上一靠,满脸都写着“这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我们以后都在这里排练吗,这也太幸福了。”韩灵溪激动地围着舞台跑动跑西。
看着他们一副刚从贫民窟搬到大别墅的样子,闻司心虚地咳嗽一声。其实前两年,剧社一直都是这个待遇。学院管社团的老师恨不得把剧社捧在手心上。只是因为上一届槐夏艺术节的意外,这才落魄了一段时间。
报告厅前面的舞台非常宽阔,铺的是崭新的绒布地毯。走在上面,整个人都不自觉挺胸抬头。
闻司回头望着阮秩,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阮秩垂下眼,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跟着闻司上台了。
《双生花》第二幕的一开始,弟弟收到一封邀请信,邀请他参加一场舞会——为了庆祝当地房地产大亨的掌上明珠美兰小姐回国。美兰小姐跟弟弟自小定了娃娃亲,纯属商业联姻。但美兰从小在国外长大,两人基本没见过面。
因此,这次宴会,弟弟作为重点邀请的嘉宾出场。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位未婚妻是个什么模样。
弟弟盛装打扮,刚要出门,被哥哥拦住:“你去哪儿?打扮得这么隆重。”
“一场宴会。跟你无关。”弟弟冷淡道。
“宴会?那必定是美女如云,美食如林。我能跟着去吗?”哥哥嘿嘿笑着,一脸憧憬,“父亲刚才还跟我说,让我多跟你见见世面。”
弟弟暗暗啐道,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废物一个,上不得台面。
演到这里,闻司叮嘱阮秩:“这一段要明确地看出是心理活动。你刚刚的动作不够明显,没把正常说话和心理活动区分开。你想想,还可以怎么设计动作?”
阮秩沉思着:“那我背对着你,把礼帽摘下来,挡住半张脸,再对着观众说这一段心理活动,怎么样?”
闻司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继续。”
“你想去?可是你没有邀请函。”弟弟一转眼珠,“这可怎么办呢?”
哥哥重复着:“那可怎么办呢?”
“换上管家的衣服,假装你是我家的佣人。”弟弟笑得依旧温文尔雅,好像是在真心实意帮哥哥解决问题似的,“这样我才能把你带进去。”
“行啊。”哥哥答应的爽快。不一会儿,就换好衣服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弟弟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一身马甲制服把他那身桀骜懒散的劲儿压下去不少,低眉顺眼的倒真像个佣人。
“这是什么?”弟弟很满意,看见那袋子,随口问。
“管家说,要另外给你准备一套备用衣服,叫我拿上。”哥哥规规矩矩道。
弟弟一点头,低头正了正胸针。这胸针设计成了他们家族产业的标志,一见这胸针,就知他的身份。
进了会场,弟弟忙着举杯应酬。哥哥本来还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任由弟弟刻意介绍他是家里的佣人,但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弟弟轻蔑一笑,倒也懒得管。
聚光灯突然聚焦在大门口。音乐声减缓。
美兰小姐款步向前,待走到会场中央,向众人行礼。
任萱钰饰演的美兰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还没说一句台词,气质便已拿捏到位。
音乐又活跃起来。舞会正式开始。按理来说,美兰的第一支舞,应跟未婚夫一起跳。
弟弟刚想上前邀请美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来迟了,还请诸位勿怪。”
竟是哥哥。他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那身管家服,换上了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他胸前那枚跟弟弟一模一样的胸针,正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从一个低眉顺眼的佣人,一下子变成风流倜傥的少爷。甚至比弟弟还要惹眼。
声音吸引了美兰的注意。她走过来,盯着哥哥胸前的胸针,对着哥哥,叫出了弟弟的名字:“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她身后的人急忙解释:“小姐,旁边这一位才是。”
音乐声已经到达**。不等弟弟反应,哥哥率先朝美兰伸出手:“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美兰想搭住哥哥的手,但身旁的人又提醒道:“小姐,按理说,这第一支舞,应该由您跟您的未婚夫一起跳。”
弟弟藏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却还要佯装大度道:“美兰小姐自小受外国教育,必定不会受这些繁文缛节束缚。小姐任由自己心意来就好。我哥哥刚被父亲认回来,之前没接触过这种宴会,难免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美兰看着两兄弟,犹豫良久,最终搭上了哥哥的手。弟弟只是冲哥哥意味深长地一笑,邀请了另一位女伴。
第一支舞,弟弟跳得心不在焉,还差点踩了舞伴的脚。他的注意力全在美兰和哥哥身上。哥哥好像说了什么俏皮话,美兰笑得一直很开心。
哥哥似乎察觉到弟弟的凝视,突然抬头,目光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住弟弟的眼睛。
正好一曲舞毕,众人交换舞伴。弟弟跟美兰跳了第二支舞。
不只是累的还是热的,刚跟闻司跳完舞的任萱钰脸红红的。转身又要搭上阮秩的手,她的脸好像更红了。
阮秩轻轻托住任萱钰的手腕,还没走几步,被闻司喊了停。
“你们在跳广播体操吗?”闻司乐不可支,模仿着阮秩僵硬的步子,“刚刚萱钰跟我跳的时候挺好的,怎么一到你这儿就被带坏了。”
任萱钰捂着脸,蹲在旁边跟别人笑作一团。
“我带着你跳。”闻司示意阮秩来邀请他,起了个女伴的舞步,“我可是专业的。”
周围人起哄:“闻司哥你连女步都会跳!”
“都是为了学分。”闻司无奈地笑道,“上学期体育课正常一些的都没抽中,被迫选了流行舞蹈。全班就两个男生,我跟他搭档,只好把女步也学了。”
大家乖乖地蹲在舞台下面,催促道:“你们快跳啊!”更有甚者拿起手机准备录像。
“我这样,可以吗?”闻司搭上阮秩的手,悄声问道,“如果牵着你的力度太大,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就跟我说。”
可是闻司放上来的手那样轻,好像是在抚摸一团蒲公英,怎么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呢?
阮秩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虽然那次,他没把自己的病告诉闻司,但他觉得,闻司应该是察觉到了。
但闻司装得若无其事。这次甚至连借口都帮他想好了。
阮秩一晃神,身体不自觉被闻司牵引着走,整个动作柔和不少。
“说点儿什么?”闻司含笑道,“光这么跳太尴尬了。现在可是‘美兰’跟弟弟在跳舞。让女士尴尬可不是绅士的作风。”
“流行舞蹈怎么还教交谊舞?”阮秩想了想,问。
“你觉得会教什么?”闻司笑问。
“嗯......男团舞?”阮秩心虚道,“这才算流行吧?”
闻司不加掩饰地大笑:“要真教男团舞,我立马中期退课。不过——你还看男团舞?你喜欢看?”
“不是!没有!”阮秩后悔不迭,“我只是以为这个在现在比较流行!”
“我们老师倒也没潮流到那个程度。”闻司笑得眯起眼睛。
柳素宛一直拿手机在录像,笑得奇奇怪怪。韩灵溪看得津津有味,中途甚至还吹了声口哨。
闻司带着阮秩过了一遍动作,甚至没让他再跟任萱钰合一遍,就直接让大家准备下一个场景。
富商家刚认回来的私生子跟正牌少爷的未婚妻跳了第一支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弟弟恨得牙痒,却拿哥哥没办法。因为自从那次宴会后,美兰时不时就会来邀请哥哥出游,父亲谈生意时也有意无意让哥哥跟着一起。
布景一转。兄弟俩那风流老爹卧病在床,一副行将就木的病秧子模样。
兄弟两人分别半跪在床前。
一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接班人,一边是自小亏欠的私生子。
说是谈心,其实更像是交代遗言。
这富商老爹分别握住两个人的时候,紧紧拉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们兄弟二人,要齐心协力,家业才能长久。”
弟弟乖巧地半跪着,似乎听的很认真。那私生子哥哥眼神却飘忽不定,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装饰,但就是不肯看向病床。
富商颤颤巍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严严实实的布包裹。打开,是两块半圆形的玉佩。
玉佩上分别刻着他俩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两人分别接过。富商拉住他们的手,将两块玉佩拼在了一起。
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圆。
“我很早就让人打造了这两块玉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们。”富商转向哥哥,“这些年我亏欠了你太多,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不奢求你以后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做你想做的事。”
说着,富商又看向弟弟:“你以后要好好对待你哥哥。你哥哥初来乍到,难免有很多事都不明白,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你弟弟以后操持家业不容易,你做哥哥的,要好好帮扶弟弟。”富商紧紧攥着哥哥的手,近乎哽咽,“你们兄弟两人能和和气气,我死也瞑目了。”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暗示,弟弟才是最终的掌门人。
弟弟心里一喜,恭敬地应道:“谨遵父亲教诲。”
哥哥却甩开父亲的手,把那玉佩狠狠砸向地面。
玉屑飞溅,叮当作响。
弟弟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默默往一旁挪了挪,免得碎玉划伤自己。
疯子。
哥哥抬脚,锃亮的皮鞋碾上碎玉:“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老不死的。”
富商两眼一翻,差点没背气过去。
弟弟瞥一眼父亲,敷衍地拍拍他的后背,就算是给他顺气。
富商颤颤巍巍地指着哥哥,哆嗦地说不出话。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哥哥皮笑肉不笑道,“让做哥哥的帮扶弟弟?搞反了吧。想补偿我还不容易?把你的位子让出来,给我。”
“终于等不及要撕破脸了?”弟弟慢慢站起来,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想要这个位子,就尽管来拿。只怕你还没拿到,就被外面的野狗啃得骨头都不剩。”
“老不死的,你当初害得我母亲那样惨,现在又假惺惺把我接回来,打亲情牌一套一套的,这幅嘴脸真是让人作呕。”哥哥冷冷地看着富商,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我伏低做小那么长时间,总算从你嘴里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商业运作模式我也懂了,人脉也积攒了,接下来,你们就别想好过。”
富商两眼一翻,呼吸慢慢微弱了。
弟弟平静地喊道:“医生。”他对这个风流老爹也没多少感情。
守在门外的医生冲进来,做完检查,遗憾道:“老爷去世了。”
哥哥扭头就往外走。
可兄弟俩还没来得及商战,炮火便轰开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战争爆发了。
明天还有一更~mua mua mua!
闻司be like:你要是想看男团舞,我也不是不能学。(自信开扭)
阮秩:你别学,我不想(冷漠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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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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