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翀自有他的渠道获知陶嘉运会在沪都再呆上一些日子,每天都会派人来给陶嘉运送一些药膳和保健品。
小刘每天提着两个保温食盒准时到陶嘉运的房间门口报道,陶嘉运本来是不想开门的。
但小刘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招式,在酒店走廊就报起了菜名,逐一讲解今日菜单的食材功效,一边讲一遍念叨着倒掉就可惜了,听得屋里的陶嘉运坐立难安,只好起身去开了门。
这些用不上什么钱却十分用心的东西陶嘉运在小刘真挚的眼神中没办法拒绝。
陶嘉运把食盒里的菜铺开,有些哭笑不得。
东西倒是不贵重,都是些常见的药膳小菜,五道菜一盅用料考究的炖汤。
“……”陶嘉运看着酒店窄窄的小圆桌上盘子挨着盘子,他一个人哪儿吃得完五菜一汤。
他把一桌子热闹的糖衣炮弹拍下来发给沈玉山,提起筷子夹了一小片炒山药。
刚放进嘴里就知道这菜出自大师之手,鲜香爽脆勾一点点芡,恰恰好的调味包裹着切得薄薄的山药。
汤是半只乳鸽配上一些温补药材,鸽子连骨头都炖得酥烂,厨师还很贴心将炖出来的浮油撇去,一掀开盖子,只余浓郁的肉香。
越是简单的菜式,越能考验出厨师的功底。
陶嘉运看一眼食盒,没有饭店或是酒家的logo,估摸着是一家私房菜。
放在手边的手机叮咚一响,陶嘉运以为是沈玉山回他消息。
拿起一看才发现是陌生号码发来信息,蒋翀大概是从小刘那里收到了陶嘉运收下饭的消息。
【味道怎么样?这是自家的厨师,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及时反馈。】
自家的厨师……
想着蒋翀是让厨师在家里做好饭菜给他送来,陶嘉运觉得脖根子都烧起来。
掀开炖盅盖子的手停在半空,任由汤品的醇香往他的鼻子里钻。
连着吃几天,苍白的面色都红润起来。外婆给他打视频电话的时候还小小地吃味,说陶嘉运肯定是更喜欢外面的饭。
蒋翀本人倒是没有出现,只是那个陌生号码每天都要发来几条问候的信息,有的是问身体状况,有的是问天气,还有心情。
陶嘉运一条都没有回复过,除了一开始蒋翀说他如果要出门可以用蒋翀的司机和车,很冷淡地回复了两个字——【不要】
期间为了保持社交账号的活跃,陶嘉运去逛了一整天的商场,做了两期平价服装品牌穿搭测评。
数据虽然比不上在老家拍的旧衣改造,但乘着平台晚会的东风,还是拥有不俗的播放量。
主题展那天,品牌中洲区负责人带着陶嘉运见到品牌设计总监斯黛芙尼女士。
斯黛芙尼或许是真的挺欣赏陶嘉运,对他的视频账号表达了真诚的赞许。
陶嘉运受宠若惊。
会场布置在沪都著名的展览馆,配合着品牌vintage古着主题,整个展览馆呈现出一种类似油画的厚重质感,美轮美奂又不失格调。
有了第一次走大型活动红毯的经验,陶嘉运不再像上一次那样紧张,有了一点刻板印象中成功人士会有的张弛有度。
西梅这次怕又把陶嘉运弄丢,就算没能寸步不离地跟在陶嘉运身边,也绝不让陶嘉运脱离自己的实现,以免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中洲区负责人在主题展开幕时宣布请到知名时尚博主讨好运成为品牌挚友,陶嘉运在一片金灿灿的礼花中登上台,与笑容灿烂的斯黛芙尼女士握手。
完成这项重要的工作下台后,陶嘉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心情与西梅闲聊。
西梅恭喜完陶嘉运,给他分享一条她刚刚获得的好消息。
陶嘉运见她一脸的兴奋,心想还能有什么比他拿了大牌title更好的消息?
“你这丫头每天乐呵呵的,什么不是好消息?”
“很特别的好消息,你听了肯定爽!”
这形容有点奇怪,听到好消息难得不应该是开心或是兴奋,爽是什么意思?
西梅嘿嘿一笑,咧着牙说:“前方最新线报,那个该死的擦边博主阿畅,被封号了!”
阿畅的账号流量不小,这种级别的账号被封不是一件小事。
陶嘉运有些惊讶,但却并不意外。
擦边博主商业化价值低,平台弃车保帅是迟早的事。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社媒app,阿畅被封号六个月词条果然挂在热搜前排,原因是账号内大量视频被集中举报。
原本只是一则不带感情倾向的平台通报,但阿畅的粉丝坚持在各处散播他是得罪了人才遭此横祸的言论。
有人辩驳自然有人反驳,词条乌烟瘴气起来,充满辩论双方亲切问候对方的家属。
西梅表现得义愤填膺,还在记阿畅害得陶嘉运进医院的仇:“我就知道这狗东西迟早遭报应!”
陶嘉运则又刷到了一条疑似阿畅小号的截图,这个账号发了一篇语意不详但情绪激昂的小作文,像是刻意将粉丝引向私人恩怨的方向。
他觉得好笑,正好此时有人过来打招呼,便没有再多关注。
陶嘉运近来事业运很是不错,交际中多喝了两杯,整个人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
回到酒店,他在门前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这是他在沪都的最后一个晚上,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蒋翀。
明明在本地的房产不知凡几,但蒋翀在他对面开了一间房,他的眼底看起来有些许倦色,从大开的房门望进去能看到一个行李箱。
陶嘉运只看了这么一眼,转身刷开自己的房门。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一只手从身侧掠过抵住了房门,蒋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说不要医生上门,明天早上八点半我送你去医院复查。”
陶嘉运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说:“我已经定了上午十点的车票,我要回家。”
蒋翀没有动摇的意思:“退掉吧,复查完之后我派车送你回去,比转车快得多。”
“蒋翀,为什么?”陶嘉运转身,仰头直直对上蒋翀的眼睛:“我不需要你补偿我什么了,能让我留在丰宁村已经够了。”
蒋翀神色一顿,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去国外出差一周,原本是来不及赶在陶嘉运离开之前回来的,紧赶慢赶在两个小时前落地沪都。
一周以来只能用短信联系,他实在是很想见陶嘉运,家都每回就赶来酒店。
他想为陶嘉运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做的分内事。
陶嘉运理解为补偿也好,别的什么也罢,但是为什么会不需要。
蒋翀的目光落在陶嘉运反映着自己的双眸中,他从中看到属于陶嘉运的迷茫,和属于他的答案。
他低下头,轻吻陶嘉运的眉心,然后一路向下,噙住残留着唇彩的嘴唇。
陶嘉运模糊的记忆里找不到那晚和蒋翀接吻的画面,此刻却清晰起来,一开始轻柔缓慢,没过多久就会露出本性,强势入侵。
也许是因为在展会上喝了一点香槟的原因,他察觉身体正在陷入燥热和眩晕。
他两只手搭在蒋翀的肩膀,无论如何用力也推不开强壮的Alpha。
唇齿之间满是香樟幽幽的香气,陶嘉运一面感到危险,一面又无法自拔地沉迷。
后颈腺体像是被打开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开关,开始一点点释放信息素。
舌头舔舐过口腔的每一寸,蒋翀从浓郁的茉莉花茶中抬起头,脸上不自觉地带有一丝笑意,低声说:“对不起”
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意思。
他把陶嘉运推进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在陶嘉运因深吻失神的须臾间,房间里已经充满了交缠的信息素。
许是蒋翀此时心里特别柔软的原因,释放的信息素没有任何攻击性,柔和绵长,叫陶嘉运腺体胀热,身体发软。
整个人瘫软在蒋翀身上,靠蒋翀紧紧搂住他的双臂支撑才能勉强站立。
房内没有开灯,窗帘也只掀开手掌宽的一角,窗外霓虹忽明忽暗的流光很难照亮眼前人的模样。
视觉的短暂丧失让嗅觉变得异常灵敏,信息素的香气持续通过鼻腔钻进大脑,搅出一片混沌。
木质香信息素温暖而强硬,托着微苦的花香在房间中久久地流连。
意识的清明与模糊在此刻没有了界线,边界轻易地被突破,然后不可挽回地倒塌。
醒来时身边有持续散发的体温,陶嘉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蒋翀醒得比他要早,发现陶嘉运以背对着他的方向熟睡,于是轻手轻脚地给他翻身,柔软干燥的脑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陶嘉运的头发很软,不像和他同类型的时尚博主那样漂染过,那是一种天然的浓黑,贴在脸侧显得纯真而可怜。
上一次他把陶嘉运独自在空荡荡的床上,这也是弥补遗憾的一部分。
给陶嘉运翻身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不把他弄醒,但是陶嘉运还是在十分钟后转醒。
陶嘉运愣了半晌,消化着眼前的场景,最后似乎记忆回笼,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脖根蔓延至耳尖。
蒋翀觉得可爱,倾身又在陶嘉运的鼻尖啄吻,边说:“不早了,准备一下带你去医院。”
嘴上这样说着,身体还是锢着陶嘉运不让走,最后还是陶嘉运从被子的缝隙里钻出,结束了差点擦枪走火的早安。
去医院的路上陶嘉运一直很沉默,蒋翀说三句他可能会回应一句,像是没听清,也或是开小差。
昨晚陶嘉运的腺体运行一切正常,情动处信息素紧紧缠住了他的身心,也没有再疼痛或是失控。
除了因为不确定受过伤的腺体是否能被标记,蒋翀强忍着没有深处牙齿咬上伤痕累累的腺体,一切都很顺利。
经验丰富的朋友告诉蒋翀身体接触能让关系有质的飞跃,眼下蒋翀有些困惑,质与质之间的差别是否真的有说的那么大?
蒋翀决心自己带陶嘉运去见岑医生,于是就没有麻烦小刘在医院等候。
他把陶嘉运放在门诊大楼门口,因为他说停车场的味道会让他不舒服,先去找岑医生。
蒋翀现在对陶嘉运有求必应,只当是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想着一会儿让岑医生想想办法。
他停好车,顺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达腺体疾病科所在的十七楼,走向岑医生的诊室。
意识清醒的亲密比迷蒙梦境中的要沁人心脾地多,比起想象中的更是别有一番滋味,蒋翀心情大好,脚下也轻快。
这是一家收费颇高的私立医院,但岑医生的诊室前还是有一两个排队等待的患者。
蒋翀在走廊上排队的人中没有找到陶嘉运,猜想他应该已经进去见到岑医生。
没作多想拧开把手进入诊室。
方才在里面的患者正准备转身离开,与蒋翀四目相对。
不是陶嘉运。
“人呢?”蒋翀问岑医生。
岑医生也愣了,顾不上和蒋翀问好,疑惑道:“谁?”
没多久反应过来:“陶先生吗?”
蒋翀点头。
听到岑医生说:“他没有来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