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带着极大的震撼回了家,刚下马就听下人来报说家中有客来。
“客人自称是公子结拜兄长。”
马文才一听,立刻去往前厅,还未进门就听见赵珽和马太守说话的声音。
“大哥!”
赵珽站起身来,快步朝马文才走过去,“贤弟!”
马太守训斥道:“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一身的风沙,不知道先去换身衣服?这样子见客,礼仪何在?”
马文才还未说话,赵珽就已经替他辩解开了,“无碍,不用讲究那些。”
马文才笑道:“就是,自家人,不讲究那些!”
马太守眼一瞪,刚要开口马文才就把话题扯了过去,“大哥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帮你?”赵珽看着马文才,“这才多久,你瘦了这么多。”
马文才很是感动,按时间算,怕是赵珽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多谢大哥记挂我,不过事情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解决了?
赵珽心中好奇,正准备问就听马太守道:“好了,先别提这些了,赵公子远道而来,还是先让赵公子休息片刻吧。”
马文才点头,“正是,那父亲,儿子就先带大哥去洗漱休息。”
马太守点头,“去吧,你娘准备了饭菜,别忘了时间。”
给赵珽准备的屋子还未收拾好,马文才直接让人搬了两个大浴桶到自己房间,中间用屏风隔开,又让问之去拿自己新做的衣服。
“都是没上过身的,大哥别嫌弃。”
他们两人身量差不多,就是赵珽要稍微壮实些,但现在的衣服又没有什么紧身的说法,都是宽松型,赵珽穿他的衣服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合适的情况。
赵珽没有推辞,又问起婚约的事。
马文才叹气,“一言难尽,等晚上我再同大哥细说。”
赵珽点头,笑道:“那今晚我可就歇息在你这里了。”
马文才跟着笑了,“这有什么,大哥别怕我睡姿豪放就行!”
席上,众人相谈甚欢,马夫人还特意问了许多马文才在书院里的生活,听到赵珽把马文才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一边自豪得意的笑,一边又努力客气的说我儿没那么好,是你这个结拜兄长一直在照顾他。
马太守却是一直在不着痕迹的问京城方面的事。
酒足饭毕后,马夫人请赵珽多留一会儿,说是想多听点马文才在书院的生活,马太守则把马文才叫去了书房,说是有些婚事上的琐事需要他去做决定。
到了书房,马太守挥退众人,“我且问你,那赵珽到底是何人?!”
马文才奇怪道:“赵兄的身份背景我之前在结拜后便在家信中提过,他是京城人士,家中算是有些余财,有几位远房亲戚在朝中做官。”
马太守拿手指点点马文才,“我怎的就生了你这个傻子?!”
马太守指向窗外,“他那通身的气度,岂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更何况他还姓赵!”
“姓赵又怎么了?”马文才话一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应该不会吧?”
这个世界很奇特,国号为宋,龙椅上的那位姓赵,邻居有大辽有西夏,偏偏又不是马文才记忆中的那个宋朝。
“原本我也想着是巧合,可他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知道这件事……”
马文才和六皇子的婚约虽然被传了出来,但至今都是没有定论,之前那边也只是隐隐向马家提了几句。
马文才指指自己又指指窗外,话都说不利索,“那……那他……”
马太守叹了口气,“皇室子嗣众多,他若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们根本没法知道他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只是看他能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想来家中地位显赫。”
马文才慢慢闭上嘴。
马太守看着他,“当初你来信说你认了个兄长,原本还担心你被骗了,后来看他对你甚好,处处照顾你指点你,还庆幸你有个好运道……早知道,还是让你被骗了好。”
马文才嘴角微抽,“……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马太守思索片刻道:“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站在你这边,顶多就是不插手不害你……”
马文才打断马太守,“爹,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马太守瞪他,“作为你结拜兄长的时候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作为皇室中人他就会是那样的人!”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与两个家族做对?”还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个家族。
马文才很想说他有,可惜他说不出来。
马太守闭上眼又睁开,“说不定他就是来调查祝家婚约一事,我这里尽量布置。婚礼的事,不许你对他说真话,半真半假的讲,争取将他糊弄住,等花轿进门,就不怕他了!”
马文才:“……”可花轿已经进不了门了啊!祝英台已经开始谋划化蝶了!
马文才神情恍惚的回到前厅,刚走到门口,就听马夫人笑道:“……既然如此,你也随文才唤我娘吧!不知你可否愿意?”
“自然愿意。”赵珽当即用欢喜甜腻的声音叫了一声娘,乐得马夫人笑个不停。
马文才:“……”
娘,您真是我亲娘,我只是认了一个皇室子弟做大哥,你却让一个皇室子弟叫你娘!
看见他进来,马夫人伸手招呼他过去,“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马文才艰难扯出一个笑,半点不敢往赵珽那里看,“可能是这段时间累着了,今日骑马又吹了风,总感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
马夫人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烫,还是请大夫来看看才能放心。”
赵珽更是直接,将马文才的手腕拉过去把脉,“是有些乱,估计是累着了,再加上心思郁结,还是喝两副药为好。”
马文才点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那今晚想必没办法陪大哥秉烛夜谈了。”
赵珽摇头,“你身体要紧,这些事往后再说也一样。”
大夫来后,说法和赵珽一样,开了两副药就离开了。
马文才喝完药,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对赵珽说,还有祝英台那里,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今日还当面写了信给梁山伯,估计过几日梁山伯就能收到。
另一处小院里,赵珽白日里脸上的温和笑容全无踪迹,只剩下无尽的冷意。
回想起今日看见马文才时的对方憔悴的模样,赵珽心中便是一阵抽痛,手指轻敲,一个男子出现在房中。
“派两个人,去梁山伯和祝英台那里,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男子抱拳,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内。
几天后,马文才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病开始好了”,也有心情给赵珽讲这件事了。
马文才请来赵珽,先是向他道歉,这些日子慢待了对方,以及多谢他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好几次还亲自给他喂药,一口接一口,马文才都恨不得说你别喂了我自己喝。
然后说起了这件事的经过。
“唉,大哥你知道那个消息,那想必你也明白,这种荒唐事我们家怎么可能答应?可那是皇子,我们也没资格拒绝,万幸在几个月前父母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有这门亲事在,他们不可能让我休妻另娶……另嫁……”
“或许是天注定的缘分,父母为我定下的不是他人,正是祝英台。”
“刚知道的时候我很是惊讶,后来我想着,英台已经同山伯兄定情,我不好毁人姻缘,便去了祝家庄,想着若是可以,就将婚约解除成全他二人。”
“可我没想到的是,山伯兄相思成疾,病在床上,药石无医,城中的大夫都不愿上门……英台也是,忧思成疾……”
“英台说,她想嫁的自然是梁山伯,可她父亲绝不可能同意,所以我们商定,婚约不变,她嫁我为妻,我借她毁掉那边的算计,她则能够全心全意的替山伯兄……等过上几年,我们便分开,再无关联。”
马文才一脸诚恳,“大哥,如今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还请兄长务必替我保密。”
赵珽点头,“我自然会帮你。”
马文才见赵珽信了,不由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大哥真好。”
看着马文才的笑,赵珽面上不显,心中却满是怒火,恨不得杀了梁山伯和祝英台。
在赵珽了解的事实里,是祝英台和马文才有婚约在先,和梁山伯定情在后。
若是真如马文才所讲,他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可据他所知,梁山伯的确病重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好转,只是前几天在收到祝英台的信后又病了,这次是装病。
祝英台也不是像马文才所讲的那样准备嫁入马家替马文才解决困难,她分明是连马文才的妻子这个暂时的名头都不想承担!她只愿做梁山伯的妻子!
因为怕马家解除婚约后父母将她另嫁,她一边吊着马文才一边筹谋在婚礼当天搞事!她有没有想过马文才怎么办?!口口声声说马文才待她如兄,结果就是这么报答马文才的?!她又凭什么对马文才这么做?!
他们倒是生死相随成为佳传了,骂声满天飞的马文才何其无辜?!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马文才伸手在赵珽眼前晃了晃,“大哥?你怎么了?”
赵珽回神,眼眸微垂,“没怎么,想事情入了神。”
“贤弟。”赵珽看着自己膝上的双手,“你放心。”
马文才:“放心什么?”
赵珽一点点将双手握紧,“我会保护你。”
他要保护马文才!
上辈子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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