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话,卢妈妈脸色一变,没想到这老太太敢这么和她讲话。
卢妈妈用团扇的手柄重重敲击在椅子扶手上:“我们家莲儿可是正经的好姑娘,从不接客只是做工,以后是要正正经经嫁人的!”
康四看卢妈妈变了脸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看得梁老太太心里一哆嗦。
“那你说,怎么才肯少要点钱?”梁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反正五百两我们是拿不出来。”
看到梁老太太强硬起来的语气,梁青山有些着急,伸手拽了拽梁老太太的衣裳。
梁老太太甩开梁青山的手,老太君似的坐在椅子上,和卢妈妈对视。
卢妈妈打量了一下梁老太太,突然眼珠一转,软了话头:“少点钱也不是不可以.......”
她拉长了声音,随后在梁家人期待的眼神中缓缓道:“不过我千春楼少了个人,只要你们肯赔给我一个,我就给你免些银子。”
听到卢妈妈的话,梁母下意识地搂住梁柳,现在整个梁家只有梁柳一个适龄的女孩子,最有可能被交出去。
梁老太太听出了卢妈妈的话外之音,沉着脸问:“你说话可算话?”
在她眼里,梁柳根本没有丝毫的价值,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算交出去也没什么,反倒给家里省了粮食,还能救回来梁汉。
一举两得的事情。
梁家的其他人听出了梁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二房的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当然算数。”卢妈妈笑着点头。
“好。”梁老太太一口答应,伸手把躲在梁母怀里的梁柳拽出来,推到卢妈妈的面前:“人给你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梁老太太没有丝毫犹豫,梁柳站在中间,回头看向梁母,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梁父着急地喊道:“娘!这不可啊!”
梁母也满脸焦急地开口:“柳儿!”
“你们闭嘴!”梁老太太回头吼了一句。
梁母和梁父还想说什么却被梁青山和黄氏给拦住了,梁父梁母怒视着他们夫妇二人。
他们这是为了自己儿子送他们的女儿去跳火坑。
也是从这一刻,梁父开始对自己的这个大哥产生了不满。
梁裕他们三兄弟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把梁柳带回来,谁料还没等他们有动作,就看见卢妈妈不满地摇了摇头:“大娘,你家这丫头可不值钱啊。”
梁老太太脸一沉:“你要反悔?”
“怎么会呢?”卢妈妈轻轻一笑。
随后,手中的团扇指了指人群角落中的人:“这丫头不值钱,那姑娘可值钱。”
所有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江初窈正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
清冷的表情加上绝美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珍宝都献给她,只为博美人一笑。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梁裕紧紧皱起眉,下意识拉住江初窈的手,看向卢妈妈的眼神泛着寒意。
他知道,以梁老太太的性格是真的有可能把江初窈交出去去换梁汉。
所以他不敢大意。
同时心里下定决心,要是梁老太太同意把江初窈交出去的话,他就带着江初窈离开梁家,和梁家断绝关系。
只要能护住江初窈,他不在乎别人骂他背弃祖宗。
相信真到那个时候,爹娘和大哥二哥还有梁柳会理解他的。
梁老太太看到卢妈妈看上的是江初窈,心中有了主意,摆了摆谱道:“你要是想要她的话,那就不是减少银子的事了,你得把五百两银子一笔勾销。”
听到梁老太太的话,梁父和梁母再次震惊。
梁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梁老太太:“娘!”
他知道梁老太太不喜欢他,可没想到梁老太太心里一点都没有他,他的孩子和儿媳竟然可以轻易被梁老太太说舍出去就舍出去了。
难道梁老太太心里就不会想想他吗!
听到梁父的声音,梁老太太不耐烦地看了眼梁青山:“老大,看好你二弟!”
梁青山知道梁老太太是为了救他儿子,当然无有不依的,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弟弟毁了救他儿子的路。
所以,为了梁汉,他就只能委屈自己的二弟了。
卢妈妈听到梁老太太狮子大开口,心里嘀咕梁老太太精明,看了看江初窈精致的脸,大概算了下,觉着这张脸总是能回本的。
想通这些,卢妈妈面上悠悠一笑:“只要你能让她乖乖地和我回去,五百两银子就免了。”
听了卢妈妈的话,所有人看向江初窈,没想到她这么值钱!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闻言,梁裕拉着江初窈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一阵怒火从心底升起。
江初窈察觉到梁裕的情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似是安抚,心里却在快速地想着对策。
卢妈妈看见江初窈的动作,眼神一顿,狐疑地目光在梁裕和江初窈身上转了转,问梁老太太:“大娘,这姑娘不是你梁家的女儿?”
梁柳也着急,不想江初窈被带走,大声道:“她是我三嫂!”
“三嫂?”卢妈妈看向梁柳,指着梁裕问梁柳:“他是谁?”
梁柳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自己被带走,也梗着脖子道:“当然是我三哥了。”
卢妈妈看着梁裕和江初窈,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了二人拉在一起的手。
她和各型各色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也看出了这小夫妻感情很好。
“大娘,你这不是逗我吗?”卢妈妈的表情一冷:“这姑娘是你家的媳妇,不是女儿,你做不了她的主啊。”
卢妈妈虽然想要江初窈回去给她当摇钱树,可这已经嫁了人的最麻烦了。
看那男子紧张她的模样,要是今日把江初窈带走,日后难免会出麻烦事。
她可不愿意给自己带一堆大麻烦回去。
梁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怎么做不了主!她嫁给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想怎么决定她的去留就怎么决定!”
卢妈妈看着急色的梁老太太,缓缓摇头:“我虽然是做青楼生意的,但有一点,那就是我从不做良家妇女的生意。”
听了卢妈妈的话,梁裕和江初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惊讶。
尽管卢妈妈这么说,梁裕还是不敢松懈,警惕地看着卢妈妈。
卢妈妈看了眼梁裕,又看了眼被梁裕挡在身后的江初窈,眸光闪了闪,移开眼神。
眼见着五百两就要一笔勾销的生意要跑,梁老太太着急地道:“你把她带走,绝对能给你赚不少的银子!不会亏的!”
梁老太太本就有想把江初窈打发出梁家的心思,现在还能值五百两银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就不信卢妈妈听到她的话不会动心。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江初窈的这张脸真的很容易让人花钱。
听了梁老太太的话,梁裕的神色冷得不能再冷,黑眸冷冰冰地看着梁老太太。
谁料梁老太太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卢妈妈仍旧是摇头拒绝:“逼良为娼的事,我可不干。”
梁老太太看到卢妈妈真的放弃了把江初窈带走的心思,心里觉得可惜,随即指向梁柳:“这丫头是我孙女,你把她带走,总值些钱的。”
梁柳没想到话题又转回了自己身上,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卢妈妈。
卢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梁柳,微微皱起眉,这丫头看起来虽然长相清秀,但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
面前的梁老太太一看就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人,她要是收了这姑娘,指不定这老太太会吞了她多少钱呢。
有那么多钱她再去买几个乖巧的都够了。
想着,卢妈妈在梁老太太希冀的眼神中轻摇头:“算了,这丫头可不值那么多钱。”
随后,卢妈妈一摆手,梁柳像是得了赦免一眼,跑回了梁母的身后。
梁母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擦了把眼泪,这个时候,她甚至有点想感谢卢妈妈。
卢妈妈不再看这群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裙摆,慢条斯理地道:“大娘,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把五百两银子拿出来吧。”
梁老太太黑着脸,心思飞快,想要赖账。
卢妈妈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慢悠悠地开口,威胁意味明显:“别想耍花招,我的千春楼在青浦县这么多年了,这些下人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落下,那些五大三粗的下人上前一步,虎着脸,声势骇人。
听出了卢妈妈话里的威胁,梁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手一拍大腿:“五百两我们是真拿不出来啊!实在不行你就把我这条命拿走吧!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一副凄惨的模样,就差没有当场哭出来了。
卢妈妈是什么人,这些撒泼打滚的把戏可唬不住她,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能拿出多少银子?”
梁老太太停下声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些虎视眈眈的仆从,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什么!”卢妈妈手里的扇子一拍扶手:“五百两的银子,你想用一百两就把我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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