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眠仰头道:“他们家已经把定金付给我了。”
班主任正想说定金多少你退给他们家,我补给你,温雨眠继续道:“五万。”
班主任默默把冲到牙齿缝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五万可是她小半年的工资。
这情况班主任一时也想不到很好的解决方法,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准备先带温雨眠离开。
缴纳罚款时,雷啸主动提出两个人的罚款他一同支付。
班主任颅内警铃大作,立马表示:“雨眠的罚款我来付吧。”
温雨眠拽拽她袖子:“李老师,你让他付。”
雷啸应和:“对,我刚才答应了她我来付。”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温雨眠一眼,这男人的钱哪能随便花,他们为你花的每一分钱里都藏着见不得人的想法。
奈何班主任一米六的身高哪里是一米八八的雷啸的对手,最终还是雷啸支付了两人的罚款。
班主任带温雨眠离开时,本想连雷啸一起带走,但转念一想,两人一起带走的话,在车上不就又多了相处的时间嘛,这可不行。
最终只带走了温雨眠一人。
送温雨眠回家的路上,班主任才想起训斥她飙车的事情。
讲了一通飙车的危险和危害后,还不忘给孩子普法。
“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交警没有拘留你,如果被拘留了,会留下案底,你的人生才刚开始,留下案底可怎么办!”
温雨眠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老师,我以前查过,16到18岁的未成年人初次违反治安管理,不执行行政拘留处罚。”
班主任一噎,好半天才说道:“那下一次被逮到怎么办?”
“没有下一次,”温雨眠耸肩,“被抓住一次,成年前我就不会再骑了。”
班主任又是一噎:“温同学,请你严肃一点,这不是可以耍小聪明的事情!”
温雨眠乖巧认错:“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红色的小车疾驰在晚高峰后略显空旷的马路上,很快抵达温雨眠家附近,班主任正想问要不要送她进去,一通来电让她快回家。
将温雨眠放到路旁,班主任开着车火急火燎地远去。
温雨眠一个人慢慢走到不远处的那条小巷口,彳亍着迟迟不进去。
望着光线暗淡的小巷,傍晚时分听的有声书重新翻腾出来,不断在她脑子里活蹦乱跳彰示自己的存在。
温雨眠此刻十分后悔,下午站在路边时,她看到两辆出租车,当时应该招另外那一辆的。
此刻她总感觉自己一只脚埋进巷子里,就会被潜伏在黑暗角落里的鬼怪撕碎。
雷啸和杜悦各自心怀鬼胎地在交警大队演完豪门慈母叛逆儿的戏码,都很满意对方的表现。
踏出交警队大门,杜悦慈爱地望着雷啸:“啸啸,要和阿姨一起回家吗?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爸爸会担心的。”
雷啸散漫地将手插进校服裤口袋,冷嗤:“他担心我?那现在在这里的怎么不是他?”
“你爸他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他不是故意不来的。对了,你对赛车很感兴趣吗?要不要我找专门的赛车手指导指导你?”
似是此刻没有什么心情,雷啸摆摆手,“到时候再说,我还有别的事儿,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绿色的大众很快消失在城市的霓虹中,杜悦收起脸上的担忧,露出一种颇为愉悦的表情,偏头对一旁的许晴画说:
“看看这温雨眠多有手段,才接触半天时间,雷啸就带着她飙车,我说什么来着,这种女人,只要给她个机会,她就会像水蛭一样牢牢吸附住。”
杜悦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打电话叫上鸣鸣,去锦宫吃宵夜,我请客。对了,我明天上午做脸,你预约下。”
绿色的大众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雷啸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斑斓的城市灯光在他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色块,看起来有种难掩的倦惫。
下一秒,他的目光捕捉到一个身影。
凝神细看,还真是温雨眠。
只见人来回徘徊,时不时望望面前的巷口,却迟迟不进去。
雷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巷口灯光有些晦暗,能勉强看清两侧斑驳的墙面和靠停在侧的破烂自行车,再往里就看不清了。
她这是在害怕?
今天那飙车的劲头,看不出居然是个胆小的。
雷啸心念一动:“师傅,这里停车。”
温雨眠等了好一会儿都没遇见其他行人,决定自己冲进去,正在暗自壮胆,突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在出租车上的惊恐感觉被重新唤回,下意识尖叫一声跳开。
定睛一看来人是雷啸,温雨眠捂着胸口由惊恐转为愤怒:“你有毛病吧,大半夜突然拍人肩膀,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现在知道了。”
雷啸饶有兴味地看着突然炸毛的温雨眠。
两人同班三年,在他印象里,这个班长惯常冷冷清清的,不拒人千里之外,却有很强的边界感,总能让人想起竹子、兰花之类的植物。
没想到还挺活泼,像小雀儿。
雷啸忍不住逗她:“怎么一直在这里转,不敢进去吗?”
“不敢?!”温雨眠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就这么一个小巷,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我会不敢进去!”
雷啸比了个请的手势。
温雨眠瞪了他一眼,白牙一咬,抬腿往里迈。
刚走出一步,就被人拎着校服后领拽了回来。
温雨眠猛回头怒目而视:“竖子尔敢!”
反手“啪”的一声就打在雷啸手上。
同时响起的是她肚子咕噜噜响的声音。
雷啸吃痛地收回手:“竖子想去吃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雷啸一直以为翻脸比翻书还快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此刻亲眼目睹温雨眠表情的一系列变化,才感叹,原来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是写实的修辞手法。
他眼看着温雨眠的表情眨眼之间就从横眉竖目变成笑逐颜开,还拉起他刚才被打的那只手:“不好意思啊雷同学,我刚才心情不好,没把你打痛吧?”假模假样地吹了几口凉气,随即话锋一转,“你请我吗?吃什么?前面有家冬阴功,很好吃。”
她初一那阵最喜欢去那家吃,真的很好吃,只是想想就馋得流口水了。
雷啸哭笑不得:“嗯,请你,带路。”
去那家店的路上,雷啸随口问:“班长,你怎么会飙车?”
他上下打量着温雨眠,从头发丝乖到帆布鞋带,怎么看怎么不像会飙车的模样。
温雨眠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和邻居家哥哥学的”没再继续往下说,雷啸也没再继续问。
吃完饭,两人并肩往回走。
瑾城的早春还延续着晚冬的寒冷,一到晚上湿冷便伴随着风四处浪荡。
饶是温雨眠穿得厚,还是被湿冷正面侵袭,钻入骨子里。
刚吃冬阴功带出来的温暖很快就消失殆尽,她“嘶”了声,缩起肩膀,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看雷啸穿着单薄的黑色卫衣,修长的脖颈就这样袒露在寒风中没有丝毫瑟缩的意思,她忍不住问:“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雷啸侧头看温雨眠,脑子里闪现出杜悦的言语,“啸啸真厉害,这么冷的天气穿这么少。”
连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都知道关心人应该怎么说话,杜悦怎么就以为她那拙劣的捧杀能够一直奏效呢?
雷啸用右手手掌摩挲左手臂,调侃道:“挺冷的,怎么了?想把外套分我穿?”
温雨眠立刻裹紧自己的校服外套,这么冷的天,把外套分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眸色一动——
“要不你跟我去我家吧,离这里挺近的,我给你找件衣服穿。”
这样就会有人陪她走那一段狭长的小巷。
雷啸定定地望着温雨眠,把人看得心虚才笑着点头“好。”
不用一个人走那段小巷,温雨眠暗自松了一口气。
到温雨眠家门口,她回过头来对雷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说话声:“我外婆已经睡了,你小声一点。”
雷啸颔首。
温雨眠弯腰开门,雷啸随意打量着这老旧的楼栋。
昏黄的灯光下,水泥的楼梯没有铺瓷砖或者大理石之类的,直接将水泥抹平,不过很干净。四周的墙皮脱落许多,上面布满不知名的污渍、胡乱的涂鸦。
“咔哒”老旧的房门应声而开。
温雨眠轻轻按亮客厅的灯,从一旁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小声道:“我外婆买大了,新的。”
雷啸换上拖鞋,跟在温雨眠身后进屋。
刚在门口,雷啸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以前老旧住房的模样,门内的布置却和他想相中大相径庭,是现在流行的新中式,简洁雅致中又透着生活的痕迹,墙上错落挂着一些植物标本,阳台上养着一排花草,看叶子似乎都是茉莉?
整个布置给人一种这家的主人很热爱生活的感觉。
将雷啸安顿在沙发上坐下,温雨眠到卧室去给他找衣服,她有一件男友风的冲锋衣,特别大,雷啸应该能穿。
找出来扔给雷啸,他拎着衣服双肩:“这谁的衣服?”
“我的。”
温雨眠顺手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摆。
“你的?”雷啸目光落在温雨眠瘦削的肩膀上,又转向手中的黑色的冲锋衣:“你的怎么会这么大?”
“这几年流行,男友风。”
“你男朋友的衣服?”
“是男友风啊,”温雨眠食指按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婆饼里没老婆,夫妻肺片没夫妻,男友风和男友也没有关系。”
雷啸穿上衣服,肩宽袖长都刚好合适,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还行,”温雨眠点头,“能穿上,就这样吧。”
套上衣服雷啸也没有多留,道谢后告辞离开。
夜晚的城中村很安静,只偶尔能听到几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响。雷啸顺着来时路向外走。
瑾城在西南方,冬天最寒冷时温度也很少到零下。大约年轻体壮,在这样的温度下穿单衣雷啸并不觉得冷,只是偶有些许寒意。
此刻套上了外套,被温暖包裹,他突然觉得那些许寒意变得难以忍受。
没走出几步隐隐约约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交谈声。
“你最近怎么总是往小温家跑?”
“哪个小温啊?”
“别给我装傻,就是七栋那个温雨眠。”
雷啸脚步一顿,停在一颗桂花树的阴影下,没被小卖部门口正在聊八卦的两位大姨发现。
“害,我妈生前和张阿姨是好朋友,她们家现在那种情况,我总得搭把手吧。”
“搭把手?我看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什么项庄舞剑,我没文化,听不懂。”
“看上人家小温了吧?听说这次又考了全校第一,啧啧,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一个老婆子看上别人小姑娘干嘛,你今天怎么净说些屁话。”
“你是老婆子,你儿子可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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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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