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居

沈砚枝僵直着身体拧头,是个穿着粉色棉布衣裙的清秀妇人,比自己略高半个头,梳着简单妇人发髻,腹部微微隆起。

她站树荫底下,直直地打量着自己,眼里带着些惊艳和探究,不像是坏人。

妇人冲她招招手:“我见你面生,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自己好不容易遇见个活人,又是个孕妇,应当不会伤害自己,于是求助道:“我途经此地,敢问附近哪里有客栈?”

妇人倒是很热情,指着前路:“前面是我们丽风村,村里没有客栈,若你不嫌弃,今夜便到我家中凑活一晚吧? ”

沈砚枝愣了愣,这大姐热心太过,是否有些不对劲?

见她面露迟疑,妇人笑吟吟的:“我叫林九娘,是丽风村村长的媳妇,你别怕。”

沈砚枝看了一眼正往下沉的太阳,想着自己今晚也无处可去,不如信她一回,点头道:“如此便多谢您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沿着田埂小路往前走。

沈砚枝跟在她身后,暗自记着路,只见拐过两个大弯,便看见一株高高壮壮的柏树,旁边插着个石碑,刻着“丽风村”三个大字。

进了村子没多久,二人便走到了一间农家小院前。

林九娘的屋子是间一进的小院子,院墙又高又厚,比一旁的人家都要高出不少,院门也结实整齐。

见这环境,沈砚枝思忖,林九娘应当没有骗自己。

林九娘将沈砚枝带到厅里,朝她递了杯水:“你在这歇一会儿,我去厨房备些饭菜。”

沈砚枝接过温热的水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们不过刚见面的陌生人,到人家家里又吃又喝的,还白捡了一晚住宿,于是拉住林九娘:“若你不嫌弃,这一顿饭由我来做,聊表谢意。”

林九娘连忙摆手拒绝:“远来皆是客,怎好意思叫你替我做饭。”

沈砚枝轻啜一口杯中凉水: “这人得要知恩图报的,你让我在这干坐着,我实在不好意思。”

林九娘挠挠头,笑得无奈,妥协起身:“随我来吧。”

厨房就在正厅右侧,几步路便到了,林九娘推开厨房的门:“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你随意施展就是了。”

沈砚枝打量着林九娘家的厨房,灶台上放着几个鸡蛋,没有什么荤腥,多是些青菜,还有几把蘑菇,应当是野外寻回来的。

但做一顿两人的餐食,已是绰绰有余,于是挽起衣袖:“九娘交给我就是。”

林九娘看了一眼沈砚枝的手,白嫩细腻,十指纤纤,一看便是平日不大会干活的。

她面露怀疑:“你真会做饭?”

沈砚枝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将双手细细洗净了。

这双手确实是白璧无瑕,光洁细腻,也不怨得人家不信她。

沈砚枝轻挑眉梢:“九娘尽可出去歇会,一会等着吃便是。”

林九娘点点头,没再说话,站在一便默默关注她的动作,似是有些不安心。

沈砚枝默默取过食材,拿起了案板上的菜刀,“我做个鸡蛋抱豆腐,九娘吃的吗?”

林九娘大约对她没什么期待,点点头:“随你安排就是了。”

先处理材料,得将豆腐切丁、香菇,姜蒜块切片、葱花切细。

这刀有些沉,比沈砚枝从前用的粗糙不少,她眉头微皱:旁边还有个看着的,可千万不能砸了场面。

她将洗干净的香菇在案板上平铺展开,手速极快地片成厚度均匀的薄片,其他配料也是如法炮制,刀工极其利索。

林九娘在侧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回神后扶着腰走到水盆旁,指着里头活蹦乱跳的几条小鱼:“我看你是个会做菜的,不如将这几条鱼一道做了,今日咱们姐两加道荤菜。”

沈砚枝放下手里的刀,走进一看,这几条鱼个头不大,笑着问:“做个酥炸小鱼儿如何?”

林九娘面露欣赏,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条鱼,一把用刀将那小鱼砸晕:“这个吃法好。”

沈砚枝加适量盐,酒,醋,酱油,葱姜拌匀,将鱼腌制入味:“九娘别忙了,本就是下厨谢你的。”

林九娘正在灶前烧水,听了这话,笑眯眯地擦了擦濡湿的双手,往外走:“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出去收拾收拾。”

沈砚枝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取了两个鸡蛋,在碗里加少许盐打散,再加入适量的温水搅匀,将打好的鸡蛋液倒进豆腐,大火上锅蒸。

这鲜嫩的水豆腐蒸了一会儿,便能闻到醇厚的豆香味,想来是农家用的材料好,味道都格外香浓。

趁蒸豆腐的功夫,沈砚枝将锅烧红,热锅下油,将香菇、酱油、盐,炒匀爆香,加半碗水煮熟配料,收汁。

最后一步是加入蒸好的豆腐,撒上葱花,这道鸡蛋抱豆腐便算完成了。颤巍巍的豆腐点缀着碧绿的葱花,看着便十分清爽可口。

沈砚枝扫了扫厨房,做炸鱼还缺了面粉、孜然粉两种材料。

沈砚枝进入商城中查看,发现她只能购买面粉,而孜然粉则显示自己的级别不够。

那要如何才能够升级?

系统闪烁出几个光字:【随着交易次数的累积,系统级别将会提升,商品类目也会更加丰富。】

谁让自己级别不够呢,沈砚枝只能买了少量面粉。

将水、盐、蛋液、面粉混合,调成面糊,将小鱼均匀地裹上一层,下油锅炸香。

这股焦香味一下便散发开来,门外的林九娘吸着鼻子走过来,凑近打量: “你这做什么呢?这么香。”

沈砚枝将锅里的鱼捞起来,用小火将葱花、蒜末煸香,最后放入小鱼干翻炒:介绍道:“这是酥炸小鱼儿,炸过的,格外香些。”

要是撒些孜然粉,味道更好吃,可惜这处没有,沈砚枝在上头撒了一层薄薄的细盐,提些风味。

林九娘在旁边已是馋了许久,着面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赧然一笑:“我还说招待你呢,跟你这手艺比起来,我的厨艺实在上不了台面。”

沈砚枝抿唇一笑,“说这些作什么,快试试味道。”

林九娘挖了一小勺嫩白的豆腐浅尝。

嫩滑细腻的豆腐与鲜香的鸡蛋混合在一起,鲜甜可口;且入口即化,伴着汤汁,如同温热的牛乳一般口感丝滑。

林九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又夹起一块小鱼干送入口中,面露惊艳:“外焦里嫩的,又香又脆,你这手艺便是到县里开馆子也使得了。”

沈砚枝嘴里嚼着酥香的鱼干,谦虚道:“九娘喜欢就好。”

二人安静地用着饭菜,林九娘猛不丁问:“你一个弱质女子,为何会孤身流落在外?”

沈砚枝夹菜的手顿了顿,半真半假地编了个故事,“我是南安郡人,父母生了急病去了,剩我一人孤苦伶仃,族中亲戚见我有几分姿色,便想将我卖给城中的恶霸当小妾。那恶霸凶虐残暴,死在他手下的女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我想要活命,便逃了出来,如今……”

林九娘愤然地拍了下桌子,怒斥:“你这些亲戚可真是狼心狗肺。”

见她如此气愤,沈砚枝反而觉得有些罪恶,忙道:“我只想寻一处安宁的地方,好好生活,我有手有脚,能够养活自己的。”

林九娘放下筷子,表情认真:“我有一处空房,就是有些偏僻,挨着山脚下,若你愿意,我可以用低一些的价钱赁给你。”

沈砚枝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脑袋有些微微发昏,她正想找个偏僻之处住下来,远离书里的是非纷争,最好还能寻个一亩三分地,自己也能赚点银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顿饭,就能换一处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愿景即将达成,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若你愿意,一会我便带你去看看。”

听了这话,沈砚枝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米饭。

林九娘了然一笑,放下碗筷:“咱们趁着日头还没下去,先去那处空房看看?”

沈砚枝面露欣喜,连声应了。

空房着实是有些远,二人走了许久还未到。

林九娘脸上露出些歉意:“穿过前面这篇竹林便是了,这里是当初我夫君造的,后来他要去书院,我便搬出去了,他爹娘兄弟都在村里,也好有个照应。”

沈砚枝倒是不介意,她如今被人追杀,远离人群,正合她意,连忙说:“无事的,我不介意。”

穿过竹林,沈砚枝看见不远处有座院子,木门紧闭,房前载着几株垂柳,在夜风里招摇。

屋子前院被一条碎石小路划成了两半:东边宽敞许多,里面稀稀拉拉地长着些杂草,显然是以前种过些菜蔬;西边稍小,载着棵高壮的椿树,树荫下摆了一套石凳石桌。

沈砚枝极满意这处房子,当下便决定要在这住下来。

这个菜园子这么大,能种许多菜蔬,后院还有些空地,还能栽些果树果苗。

屋里许久无人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但家具摆设也是一应俱全的,能拎包入住。

这么想着,沈砚枝已经找出一条毛巾,开始清理自己的小窝了。

林九娘见她如此满意,掸了掸桌面上的尘:“瞧你这勤快样子,这是打算今夜宿在这了?”

沈砚枝冲着林九娘感激一笑:“多谢九娘替我寻了个合心意的住处。”

九娘似是有些不自在,拍拍她的手:“啊呀,你真是……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趁着天光,我先走了。”

说完,便挺着肚子回去了。

送走林九娘后,沈砚枝草草收拾了下自己,只觉得身上酸软无力,也顾不得床铺上盖着灰尘,很快便陷入黑甜的梦乡。

沈砚枝醒来时,听着窗外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伴着早晨凉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昨夜睡得不错,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今日她打算上山采些野货,顺带还能换些积分。

在商城里买了两个白面馍馍充当早饭,沈砚枝便拄着木棍、驮着半人高的背篓往山上走去。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许久小雨,山路泥土湿软,空气中还氤氲着一股带着青绿感的潮湿气息。

日头渐高,额角沁出的汗珠滴到伤处,火辣辣地疼。

沈砚枝有些不耐地擦了一把汗,再抬头时,被前方林子里的鸡枞菌吸引了注意力。

树林里潮湿,地上生着许多滑腻腻的青苔,树根处的泥土格外湿润,长着密密麻麻的鸡枞,品类还很多。

俗话说,五月端午,鸡枞拱土,夏季正是鸡枞出土的时候。

鸡枞菌娇气,不能用铁器采,沈砚枝随手捡起落在地上树枝,将腐烂的枝叶和泥泞的黄土撬开,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地肥嫩的鸡枞统统收割到背篓中。

这一趟收获不少,沈砚枝掂了掂身后有些重量的背篓,寻思着差不多该下山了。

刚准备打道回府,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又发现不远处有几株野生黄精。

黄精能补益中气、对心肺、筋骨都有益处,还能作为野菜食用,且一株黄精可在系统内兑换五个积分。

白捡的便宜哪有不要的道理,沈砚枝放快脚步,步履轻盈地往前走去。

猛地一下,脚底被个东西给绊住,她来不及站稳,身体顿时一个趔趄,朝着前方倾去,摔了个狗啃泥。

沈砚枝狼狈扒着地面,回头定睛一看,猝不及防地发现,那乱蓬蓬的杂草堆中横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大手。

血淋淋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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