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脖子上就被一根细长的银线抵住了,那线极细,锋利如剑,如果不是脖子上传来痛感,根本发觉不了。
千机丝,牛马一动也不敢动,牙齿打了个颤,继续道,“的机关,就留在这里陪着我了。”
“哪里?”爻泺逼近了几分。
“这里。”牛马点了点石壁上的字。
爻泺顺着他的蹄子凑近,在接近石壁时仿佛看到了那些刻字变成了人,哭喊着怪叫着朝他伸手,“还回来,还回来……”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朝着石壁伸出手,就在手指触碰到石壁的瞬间,顾言的声音冷冷将他拉了回来。
“你再往前一寸,即便你家主子能起死回身,必然拿一滩烂泥也无可奈何。”
爻泺猛然回过神,手指尖甚至泛出了白烟,他后知后觉的才感觉到疼痛,跳脚后退,指向牛马的千机丝更深了几许,“小小一个妖怪,居然敢阴我!!!”
牛马却一反刚才的懦弱,退后了几步隐于墓穴更深处,千机丝在碰上他之前被弹开了。
爻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动手的人,“你做什么?”
顾言冷淡的没有理他,爻泺再次洒出千机丝,顾言再一次的用剑挡了回来,同时剑尖抵上了他的喉间,眼神阴冷,“再动手,我直接杀了你。”
“你……”爻泺被唬住,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看向肩头的主子。
聿脩淡淡开口,“听他的。”
爻泺忿忿不平的收手,顾言也收了剑。
一时间洞穴安静异常,唯听见潺潺流水声,几人的呼吸声都隐藏了起来。
顾言的视线从石壁上挪向了牛马退却之处,缓缓地眯细了眼。
熟悉的气息从那个方向徐徐传来,这是……
直到牛马身后渐渐地现出一个人形,洞穴亮起了烛火,那人在闪烁的烛光之中,对着顾言行了跪拜礼,“苏北在此镇守千年,终迎故人归来。”
顾言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他看着那个人膝行着跪在自己面前,仰着头唤他,“师父。”
时光回转,他像是回到了千年之前,小小的人儿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这一声师父穿越了山河湖海,前世今生。
顾言抬手抚上了他的头顶,一如既往的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辛苦你了。”
苏北听闻他这句话红了眼眶,摇着头,“徒儿办事不利,没有守护好师父交代的物件……”
“不要紧。”顾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已经回来了。”
“真是感人的师徒相认。”
分明是陆鸣宜的墓穴,谢独也安排了自己的人藏匿守护,却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才过来,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用心。
爻泺也从来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冷漠的收回千机丝,
顾言没有理他的尖锐,手指抵在苏北的下颚抬高了他的脸,“跟那人打过了?”
苏北身上都是伤,连魂心都散了,就凭着那么一口气在这里等着,他点了点头,“徒儿没能护住琉璃盏。”
“不要紧了。”顾言手指顺着他的下颚滑下,落在了他的脖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该你休息了。”他手指猛然用力牢牢地掐住了苏北的命脉,他声音轻轻柔柔,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顾言,你……”爻泺惊大了眼。
那个牛马也发出惨叫,“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怎样?
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忠心耿耿的徒弟?
苏北一直看着他,嘴里艰难的挤出话,“师父,希望你万事如愿。”
顾言一瞬不瞬的回视,唇角始终未动分毫,在苏北说完话后,指间狠狠用力。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苏北死了。
活了上千年的人渐渐地化作尘埃,魂点散于虚空,成了忘川世界的一部分。
“啪啪啪。”身后传来掌声,聿脩击掌,“完美。”
烛火摇曳不定,洞外水声涟涟,顾言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站立着,仿佛刚才从他手上流逝的并非是一个生命。
牛马估计跟苏北有了感情,缩在角落抽噎着。
顾言看他一眼,他眼中流露出恐惧,前脚蹄抬起来挡在胸前,“不要杀我。”
顾言朝着他走近,“我问你答,我就不杀你。”
牛马连忙点头。
“是谁让你在这里刻字的?”
“这些字,是用死在这里的人的魂灵为墨刻的,将他们禁锢在这里,为什么?”
“你跟苏北同那个人是不是也达成了协议?”
牛马惶恐的看向他身后的人,嘴动了动,没敢发声。
顾言回头看向聿脩。
聿脩意会退出了洞穴,跟爻泺一同站在水帘处。
爻泺不是很理解他的作为,“尊上,你为什么那么依着他?”
聿脩看着帘外朦胧不清的景色,淡淡道,“这是陆鸣宜的世界,他不在,清楚这世界的人只有谢独,而且……”
他顿了顿,指尖射出一道光,将从眼前飞过的青鸟穿腹,青鸟甚至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一声便直直坠落。
他看着拿到青色,微微眯细了眼,“我也想印证一些事情。”
爻泺还是不太理解,总觉得这一次自家主子的做法背离了以前的风格。
顾言从牛马那里印证了猜测,脸色越发阴沉,刚踱出墓穴,爻泺就感受到了他身上强烈的寒气。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顾言不答,而是看向聿脩,“你早就知道?”
聿脩回视,“知道。”
降魔杵瞬间抵上了他的眉心,“又是你挑拨的。”
聿脩看了眼面前的法器,抬手握住,手心被灼烧发出滋滋声响,金光将他的手烧成了红色。
“尊上……”爻泺大喊。
聿脩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降魔杵是佛家之物,专克妖魔,聿脩即便不惧不怕,也免不了被法器灼伤。
“我说过,你怎么对付我,我都无所谓。”顾言咬牙切齿,“但是,陆鸣宜你可以打可以杀,却不能毁他。”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他整个人被怒气裹挟,双目赤红,浑身灵力释放,发丝在空中张扬飞舞,他速度极快的将聿脩狠狠地推至崖壁,恶狠狠地逼近他的脸,“你是不是记不住?”
爻泺不愧为聿脩最忠实的仆人,见状瞬间袭向顾言,千机丝缠上了他制住聿脩的手,“顾言,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千机丝削铁如泥,见血封喉。
丝线嵌入血肉已经将顾言的手勒出了血,再重几分甚至可以切断骨头。
顾言丝毫不管,手上力道不减,看向聿脩,“你觉得是他先断了我的手,还是我先断了你的气?”
“这个世界你也杀不死我。”聿脩冷眼看着面前的降魔杵。
“虽然杀不死,但是可以把你逼回暗无天日的猡河。”顾言压低了声,“你再想出那地方再无可能。”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千机丝层层收紧,几可见骨。
“尊上……”爻泺毕竟不如这两人沉得住气,他实在拿不准顾言的脾气,手上已经没了准头。
顾言冷笑,偏头喊了一声,“牛马……”
那刻字兽瞬间从墓穴中弹出,朝着爻泺撞去。
爻泺没曾料到这一招,被撞得心肝脾肺都快出来了,手上的千机丝也松开了。
马的速度,牛的力度。
是人就有**,即便是看淡一起躺平的牛马亦是如此。
顾言操作着系统,他能给予那NPC想要的。
没有谁愿意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地方,日以继夜的重复同样的工作。
爻泺跟牛马打了起来。
没有旁人打扰,顾言掼着聿脩往崖底坠去。
风声如刀呼呼的刮着耳廓,一大一小两人飞速下落。
聿脩身体幼小不如刚得回了天妖之心的顾言来得强大,但好歹也是魔祖,法力强大,不可能让自己一直处于被打的状态。
两人在半空中不停的交换着招数,空旷崖间回响不断,金光和银白光芒不断乍现,两人谁也没沾着好。
聿脩手上滴着血,脚尖踩在降魔杵上,微微的喘着气,冷傲的盯着面前的人,“发泄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顾言的左手剑,聿脩后退,一脚踢在降魔杵上,同剑撞击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声响,震得人几乎耳鸣。
顾言并不罢手,丢了武器,直接上手,两人交换了几拳。
聿脩双腿夹在顾言的脖子上,“你他妈发什么疯?”
顾言拽着他的腿一个飞甩,吼道,“聿脩,你恨的是我,不要去陷害陆鸣宜,你听清楚了?”
“你当陆鸣宜是傻子?”聿脩也发了火,腿在崖石上一蹬又窜了回来,一脚踢向他面门,“你都要杀他了,反正都是死,怎么死的有区别吗?”
顾言躲开他的攻击,“废你妈的话,虐杀也是杀,一样吗?”
他每问一句,手上力道就狠几分,聿脩也不惯着他,攻防皆备。
“你以为陆鸣宜就简单了吗?”
聿脩骂,“云剑派的掌教历来都有专门的墓穴,可为什么陆鸣宜会选择不周山,你以为他是随便点的地儿吗?云剑派的长老又凭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让他如此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