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若有所思地盯着生土豆出神,宁琬忍不住问他,
“陛下问这些做什么?”
李煊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随口一问而已。朕先回宫了,你早些歇息,这些……土豆朕就拿走了”
“啊?陛下这就走了,晚膳还没用呢。”
李煊已经走出了几步,闻言却又折回身来,盯着她的樱桃小嘴,意味不明地笑道,
“朕方才不是吃过了吗?还是说宁贵人希望朕再吃点旁的?比如——”
他边说着边将目光下移,神情暧昧。
宁琬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自觉地抱住双臂,连连摇头,
“不用了!陛下慢走!”
捉弄了她这一下,李煊才心情很好地出去了。
见他出来,施淮握着拂尘连忙上前,将李煊丢过来的几颗土豆稳稳当当地接住。
“陛下,您不是要在镜春殿用晚膳吗?”
李煊看了看屋内,浅笑道,“朕今日来就是想看看她,晚膳何时都能用,不急在这一时。”
施淮可以感觉到今日皇帝是真的龙颜大悦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轻快。
他还未从怔愣中抽离出来,李煊的声音复又变回平常的淡漠,
“回宫,朕有事情要办。”
李煊前脚刚离开,陆云霄后脚就到了镜春殿的围墙外。
陆云霄正打算翻过围墙,却见一柄长剑拦在身前,他立刻束手就擒道——
“阿穆!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快把剑放下。”
穆朔将佩剑稍稍收回一些,但剑锋依然对着他,严肃道,“你来这镜春殿做什么?”
陆云霄捏住他的剑刃往一旁挪了挪,答非所问道,
“早前听说阿煊特地封了个金吾将军来看守镜春殿,未曾想竟然是阿穆你啊……”
穆朔冷哼一声,“你少给我装蒜!你偷来这禁中做什么?若被发现了可是不小的罪名!”
“这不是前几日被你表妹救了一命,想着来报恩嘛……再者我也没被其他人发现啊,只有阿穆你看到我了……”
“打住!宁贵人如今是陛下的人,你报哪门子恩?难不成还想以身相许不成?!”
陆云霄故作委屈道,“阿煊这小子情窦一开都变得六亲不认了,我有跟他说过让他许我来跟宁贵人道谢的……”
穆朔剑眉横挑,“是吗?那陛下同意了?”
“……没有。”
穆朔不耐烦地要打发了他,“那你还来这?你要是真想为我表妹好,就该离这镜春殿远一点。若被别人知道表妹私会外男,你可考虑过,于她会是什么后果?”
“我考虑过的。”
陆云霄一双桃花眼无辜地看着他,言辞恳切,“我考虑过,所以等阿煊走了我才过来的。”
穆朔:“……滚!”
“阿穆~”
陆云霄抓起穆朔的衣袖摇晃道,“看在咱们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分,你就让我进去嘛……阿穆~”
穆朔嫌弃地抽出布料,正色道,
“我就是念及了兄弟情分,才会跟你说这许多废话!换作旁人这般擅闯宫禁,我早就下令把他拖下去杖毙了!你还不快走?!”
陆云霄收起撒娇的神情,负气道,“走就走!凶什么凶!哼!”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甬道尽头,穆朔才摇头叹了口气,他这玩世不恭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又是一个大晴天,宁琬抱着猫在院子里晒太阳。
想起库房里那一箱又一箱中看不中用的赏赐,宁琬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唉,今天也是为财宝太多而烦恼的一天呢。
前几日她发现镜春殿的后殿围墙有一个不小的狗洞,心情比发现新大陆还激动。
若是她换上宫人的衣服爬出狗洞,再想办法翻出外面的那道宫墙,那岂不是就可以把东西带去宫外卖掉了?
或者想的更大胆一些,索性带着一大堆东西逃出宫去买一处宅子自立门户它不香吗?
这破系统说这次的主线任务两个月不完成她就会死,谁知道是不是唬她的?
这样想着,宁琬对宫外的生活愈发向往和好奇。
她自来这儿之后,几个月一直就在后宫待着,简直快无趣死了。
虽说她在现代一直是朋友眼中的宅女,从来不出门跟他们一起玩。
但那完全是因为她穷好不好!如果有钱谁愿意在家宅着,肯定成天出去浪啊!
系统洞察到她的心理活动,及时打住了她的YY——
“赶紧收起你危险的想法,你要是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别说逃出宫了,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我们的惩罚机制可是很严格的。”
宁琬丧气地垂下脑袋,“我不是想逃出宫,我就想出去看看而已……”
“看看的话倒是可以,不过你可得记得按时完成任务哈。”
闻言,宁琬立刻满血复活,抱起葡萄就亲了一大口,
“知道了知道了,我出宫时一定会悄悄的,不让任何人发现!”
李煊刚刚就一直听她在自言自语,眼下听到她说要偷偷出宫去,更是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女人该不会是要偷逃出宫吧?!
宁琬沉浸在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喜悦中,便将猫放下要进屋去找合适的衣服,边走还边哼着歌儿:
“再见了猫咪,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智慧和勇气的浆……”
听着她这样的歌词,被撂在地上的李煊,心中悲凉更甚,这女人果然是要抛下他逃跑!
所幸宁琬不是白天跑路,不然她这么古灵精怪,贸然出逃,穆朔没有准备说不定真能被她逃跑了!
宁琬让张姑姑去找了套宦官的衣服,又将先前李煊送的胭脂钗钿塞了满满当当一包袱,收拾妥当后就等着夜幕降临。
这几天李煊不知去忙什么了,她已经有好几日未曾见过他,想必今晚他也不回过来。
若是他今天真的恰巧就来了,那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
皎月初上,宁琬便去了围墙里的狗洞旁蹲守,等待着天彻底黑下来。
宁琬心里迫不及待,李煊心中比她更加着急,一回神什么都顾不上就赶忙让施淮去通知穆朔。
命他今夜严加看守镜春殿,一只苍蝇都不得从殿内溜出去。
穆朔得了命令后,便在殿外严阵以待,深怕自己一个疏忽便误了陛下的嘱托。
他将其他金吾卫分成几部分各自守着镜春殿一隅,自己则是守在那处被殿内野草覆盖住的狗洞旁,以防从里面跑出了什么东西。
穆朔在狗洞旁边守了没一会,边听见洞里传来了动静。
他轻手轻脚地抽出长剑,等着里面的东西出来。
宁琬趁着夜色,先是将包袱推了出去,而后便钻进了狗洞。
穆朔听着动静,先是见狗洞里滑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随后便又伸出了一团乌黑的头顶。
宁琬方一探头,就感到脖子一凉,冰凉的剑刃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大哥别杀我!我错了!”
穆朔不由分说便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狗洞里一把揪了出来,见来人穿着宦官服饰,于是喝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人?竟敢偷盗宫中财物!”
宁琬正了正刚才被蹭歪的纱帽 ,抬起头心虚笑道,“金吾将军,是我,我是宁贵人。”
穆朔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面前人的相貌,恨铁不成钢道,“表妹?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表妹?!这金吾将军跟她居然是亲戚?!
她是知道原主有一个待她如亲妹妹的表哥,但却不知道这表哥竟然就是金吾将军。
破系统也不早点交待清楚,她刚刚要是穿帮了可怎么好?
得知了这一层身份,宁琬立刻自来熟起来,“表哥啊,大家都是自己人嘛,表妹我今天本想要出宫逛逛来着,既然是表哥当值,那……”
“那又如何?”
穆朔心道,这一个两个近日是怎么了,为何都想着跟他套近乎?
“那不知表哥可否行个方便?”
穆朔轻笑一声,而后严肃道,“做梦!”
“别这么绝情嘛,表哥,我保证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我发誓!”
宁琬采取了陆云霄同款撒娇方式——抓衣袖,穆朔依旧嫌弃地抽出了自己的衣袖。
这一个两个最近是商量好了,来寻他开心的吗?
见撒娇无果,宁琬恶狠狠地捡起地上的包袱背在身上,气愤道,
“还说什么把我当成亲生妹妹,如今却连放我出去玩一趟都不可以,骗子表哥!”
穆朔被她吵的脑仁发疼,安抚她道,
“若是旁的时候,阿兄悄悄带你出去玩一趟都无甚问题,只是眼下情况特殊……”
宁琬杏眼圆睁,依依不饶道,“哪里特殊了?”
穆朔不得不搬出李煊来,
“近日宫中宝物多有遗失,陛下下令要严守各个宫门,还特地命我等严加看守镜春殿,入夜后连只苍蝇都不得离开镜春殿。”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只肥硕的大蝙蝠绕过围墙从镜春殿飞了出来。
宁琬正要借此笑话他,弹指间那蝙蝠却已经被穆朔的暗器打落在地上,死状凄惨。
他冷冷补充道,“如有擅自出入者,杀无赦!”
被穆朔高超的武艺惊呆的宁琬,不由缩了缩脖子,谄媚笑道,
“既是陛下的意思,那我也不为难表哥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着她便要沿着来时的狗洞再钻回去,穆朔被她气的差点要翻白眼。
虽说嫁人后的女子都会有所变化,但宁琬这也变得太离谱了!
她之前尚在闺阁时的铮铮傲骨呢?如今怎的这般贪生怕死?
终究还是不忍看到宁琬爬狗洞的狼狈样子,穆朔叹了口气,便又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施展轻功带着她一齐翻入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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