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江扶枝一把推开容佩佩,连带着那耳链刮擦泛起的心中涟漪,
推开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心中的那一丝异样。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老奴来晚了。”
曹公公低头进门,不敢去看床上的景象。
外面早就跪了一排宫人,在黑夜里如同隐没的蝉。
众人知道里面的情形似乎不太好,但是碍于江扶枝的威严,没有人敢做动弹,只是隐隐担心里面的形势越发严峻,恐怕有些拉不住了。
在江扶枝身边陪伴数十年、位高权重的曹公公来,才敢推门进来。
便是如此,他也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
“来人,去叫张太医。”
江扶枝已经一身凌乱,气喘吁吁,又隐含怒气,从里帐里愤愤走出来。
曹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忙应了声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容佩佩在床上躺尸等死的半刻钟内,春绾殿达到了空前未有的热闹,里殿外殿院子里大大小小挤满了宫仆,太医侍卫。
可是却都如如同寒蝉一般安静。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仿佛就在等待死亡之前的宣告一样。
容佩佩躺在那张床上躺尸。
她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纷飞纠缠的粉帐黄纱,那是刚刚她和江扶枝作乱纠缠的结果。
容佩佩听着外面的噤若寒蝉,自己的心头也跟着一紧,不知道张太医把出什么脉象来,也不知道她自己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关。
外面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陛下的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作为唯一敢动弹张太医,将手默默地从江扶枝的脉象上撤离,看着明显心情不大好的陛下有些欣喜的开口道:“陛下,您的病症,已经完全缓解,甚至,甚至比太医院调出来的药效果还要好上几分。”
江扶枝听言敛了神色,他知道张太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他们苦苦寻找的解药就在眼前,意味着他们不必再苦苦去寻找所谓的药引蛊毒,不必再大动干戈,如同登蜀道一般去研制所谓的解药,意味着江扶枝拥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去看看里面那个,”江扶枝的语气确实有所缓和,虽然听着还是有些冷冰冰的。
所有人默默松了口气,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张太医。
张太医站在里帐外,有些踌躇。
转头看向江扶枝:“陛下,这,这老臣进去不太合适吧?”
“没事,没事,我出来了。”
容佩佩掀开里帐走了出来,她十分欣喜地看着面前的张太医。
“怎么样,陛下是不是好了许多?”
张太医点了点头,两人就像是终于研制出了重要的科研成果,颇有一种潸然泪下的神态。
只是两人潸然泪下的含义截然不同,一个是觉得我们陛下终于活下来了,一个是觉得我终于活下来了。
“娘娘,让老臣来给你把脉。”
“好的,好的。”
容佩佩一撩开袖子,将手腕递了过去。
张太医隔着丝帕默不作声把了一会儿,随即撤开手,对着容佩佩一笑道:“娘娘凤体安康,身无大碍。”
随即撤开步子离开,向着江扶枝轻轻摇了摇头。
江扶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失落,如果不能在容佩佩身上找到解药,那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都要跟这个女人纠缠不休。这倒是其次,更可怕的是,这女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能够救他的命。那么她,就极有可能借此来威胁江扶枝,他们命运一体,权利共享。
甚至,他会成为她的奴隶。
决不允许。
“不如请张道医过来给娘娘把一把脉。老臣听说娘娘回来受了惊吓,张道医精通玄学风水命脉,或许看的会比老臣周到许多。”
见江扶枝是同意的神色,曹公公立刻向外大喧道:“请张道医觐见。”
容佩佩觉得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太医把玩道医把,只是这位张道医面色凝重,不似张太医那般温和。
张太医凝重的眉扭在一起,把一下脉看一下她,把一会儿脉看一下她,把一会儿脉看一下她,容佩佩被看的都有点心里发毛,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家伙发现了系统的存在,只瞧着张道医,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容佩佩,随即撤开手去,作一宫揖。
又到江扶枝面前汇报:“陛下,老臣把了娘娘的脉搏,娘娘凤体安康,身无大碍。命脉极好,似有贵人相助。”
江扶枝深深的看了一眼张道医,两人在目光对视间,似乎心有默契的传递了某些信息。
“既然如此,那所有人都退下吧,让容贵人好好休息休息。”
呜呼,好耶,不用死了。
容佩佩那恭送陛下的四个字,说着都带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你们快走快走的期盼。
江扶枝停下脚步,转眸深深看了一眼荣佩佩,随即拂袖而去。
这些人如同潮涨而来,现在如同潮退一般,一股脑的全部都离开了她的宫殿。
容佩佩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痛感才慢慢恢复,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伤,点点血迹已经结痂,摸起来像是碎纸碴一样,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痛感。
痛死老娘了,这江扶枝下手真狠,会不会留疤,我回去还要拍戏的。
容佩佩担忧的摸摸着自己的下巴,边照镜子,边道。
出了剑拔弩张的春绾殿
幽深狭长的宫道里,灯火如同鬼火一般。
将宫道上行走的这些人,衬得如同恶鬼出狱一般,为首的鬼王江扶枝沉着手。
一张玉似的漂亮脸蛋严肃发沉,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太医和道友七嘴八舌。
“说结果。”
江扶枝道淡淡一句,全场默然,随即是张道医道:“陛下,我们和太医商量了娘娘的脉象,把不出任何问题,可是娘娘的命脉,和多年前我给娘娘把脉的时候,已经全然不同了。”
“曾经的娘娘是凶煞之体,命途多舛,多有不祥,可如今的娘娘,虽然命途坎坷,但总能逢凶化吉,甚至,有有助于他人的贵人命格。”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理论上说是如此,可是诸如借尸还魂一类的事件,至今贫道也没见过什么佐证啊。”
“孤不管他是人还是鬼,孤要你们把脉研究,就是让你们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蹊跷。”
“娘娘除了命格变了之外,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蹊跷,和正常人无异。”
“可是他分明缓解了我。”
在她触碰的一瞬间,江扶枝不由得想起滴在鼻骨上的鲜血,在锁骨上刮擦的耳链儿和那双惊慌失措又绝地反杀的眼睛。
他绝对不允许今晚的情况再发生第二次,
“总之,解药就在她的身上,你们必须想办法把她身上的东西提取出来,只有这样,翡京才有救。”
“微臣倒有一计,都说人的心头血藏着人的命脉和心中所系,往往也预示着命运的征兆,若是能取下娘娘的心头血,在器皿中用道法熬炼,想来应该能查出娘娘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
“届时或是提取,或是仿制都有办法。”
张太医闻言偷偷看了一眼江扶枝,也不知道陛下和娘娘现在感情怎么样。
听说在春绾殿闹的动静很大,又听说两人出生入死,总之这次回来,总觉得娘娘和陛下有那么些许不一样。
“照做。”
好吧,好像也没有多不一样。
“只是这心头血必须是在娘娘意动情发的时候提起的心头血,贫道恐怕不太妥。”
空中传来一阵沉默,江扶枝似有所感,侧头看去,瞧着众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什么意思?他难道就妥了吗?
“此事稍带商议,你们着手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江扶枝说完,向着灯火阑珊而去。
“哎,老张,你说陛下是不是舍不得娘娘啊?”
张太医嫌弃的摇了摇手指:“你看陛下刚刚那果决的样子,哪里像是舍不得娘娘。”
“那后面为什么又拒绝了?”
“可能是陛下觉得太残忍。”
“咱们陛下是会觉得残忍的人吗?”
“哎,张道医谨言慎行。”
两人抿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自是一切都无需多言。
我的天,这疤还好划的不是特别深,还好老娘我身手敏捷,嗖的一下就翻过去了。
容佩佩比划着伤口,看着镜子里这张依旧明媚漂亮的脸,
心有余庆道:“有没有什么好用的药膏啊?”
她低头翻找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结果丧气的发现这些胭脂水粉都是几年前的过期货了,
确实挺尊重她的,这春绾殿不仅一动没动,是收拾都没收拾呀。
容佩佩丧气的抬起头,哎,看来这春绾殿最漂亮最珍贵的东西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正要对着镜子再端详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结果发现镜子里出现一张苍白幽怨的脸,那双目光仿佛要活活扒了自己的皮一样,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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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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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头血 最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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