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立规矩

周生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是过了十几年,是周生的记忆......

周生生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旁观了周生自出生起二十年的点点滴滴。刚出生时,周父不在府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周母将新生女儿谎报成了男孩,从此周家添了新丁,取名周生。

七岁之前,周生作为周府的嫡长子过的平安顺遂,父亲疼,母亲爱。然而所有的温暖都在七岁那一年转瞬即逝,周母去世,周府江南船运的生意被林家抢去,只因为周父看中了林家的庶女,以江南为聘娶林家女。

起初日子过的都还好,不过是失了江南的生意,周府百年皇商的基石不变。周生作为嫡长子,还是全府众星捧月的对象,只是周父从日日来看她,日日陪着她玩耍变成了一月一次,两月一次......

周母故去两年后,林家女进府了,成了周父的续弦,周生的继母。新妇入府的第二天,周生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继母,怒吼林家女不配,那日周父第一回打了周生,周生的好日子到了头。

半年不到,林家女诞下一子,周父竟然是将儿子的姓直接改了,改回了本姓刘。周生气急,病了一月后,改了性子,变得木讷,不喜多言。从此周家嫡长子周生变成了周府之中形同虚设的主子。

周生生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对周父忍不住地痛恨,当男人当成个凤凰男,当父亲又当成个狗熊。

周生日日将自己圈在自己的院里面,身边伺候的人多少都有几个趋炎附势的,年少的周生根本压不住躁动的下人,索性就遣散了。院子里面的下人从二十几个一年一年缩减,但最后只剩下书竹和少宣两个人一心一意跟着自己。

继母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并不会因为周生的退让而放过她。院中的月例银子月月减少,生生地把周府嫡长子的月例减到和小丫鬟一样。夏日里面不准取冰块解暑气,冬日里头克扣院子里面的炭火,将恶毒继母的嘴脸做了个十成十。

十一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周生都期盼着周父能够想起故去的周母,想起自己。一天一天积攒失望。

二十岁的这一年,周父十一年来第一次踏入栖子院。周生一身黑衣,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听着他嘴中说的一字一句,保住周家,娶公主,入赘皇家,当驸马。

呵,果然,周父从来没有爱过周母,没有怜惜过自己这个儿子,从头到尾只是记恨着周母让他入赘周家改姓的事情,连带着厌恶自己,连带着要让自己,让周母所出的儿子也要承受赘婿的羞辱。

周生应下了,只一个要求,与周父再无父子之情,断情绝义,各不相干。

周生生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自己的二十四年成长路之上,虽然家里面不是和周生一样大富大贵的家庭,但至少爸爸妈妈夫妻和睦,自己还是独生女,独一份的宠爱。周生享受到了世上最好的温暖七年,代价却是十三年生活孤苦,着实可怜。

“宿主周生生,从现在起,你就是周生。”

看完了周生的二十年,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下子打断了周生生的共情。

“我看到了周生的过去,那任务对象,公主的过去呢?”

周生生可不会承认,虽然说很不想做任务,但是看到那公主殿下的脸,还有公主临睡前给自己的金创药,别扭又可爱,周生生觉得自己又行了,这任务可以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是知道公主的过去,事半功倍啊。

“宿主无权查看。”

“......”倒霉系统,你说你有什么用呢......

“那公主的简介呢?”周生生乘着系统不注意,一把抱住系统,右手还比划出拳头的姿势,怼在屏幕的面前又问一遍。

“你卑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和之前相比更生气的小人形象。

周生生可不会管,晃荡了两下拳头,这倒霉系统,就得这么对待。

“长公主晏溪,和裕皇后之女,年十九,善武,胞弟是皇九子晏康。”

周生生笑了,左脸一个小小的酒窝浮现了出来,果然,暴力一点,有效的很。

周生生一睁眼,便看见一袭白衣胜雪,额头上的红色宝石已经取下来了,淡妆已经洗去的公主殿下。出水芙蓉,不化妆也好看,甚至是更好看......

“起来。”

“嗯?”

周生生看了看窗户,天才刚蒙蒙亮,那么早起来,干什么。

周生生虽然心里面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掀开被子,从榻上起来。刚刚躺着还没有什么感觉,一起来真是腰酸背疼,看来真是硬板床睡习惯了,睡这种软榻太不习惯了。

“长公主有何吩咐?”周生生还是一身红色婚服,昨天晚上只把帽冠取了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寝衣,干脆合衣而眠,现在衣服上一片褶皱,狼狈不堪。

晏溪看着如此的周生,秀眉微蹙。“你是黄口小儿吗?竟然还合衣而眠,像什么样子!”

周生生尴尬地用手挠挠后脑,却意外碰到了伤口,痛的滋哇咧嘴。

“上过药了就把纱布揭下来,待会伺候的丫鬟进来看见你脑袋有伤,你作何解释!”

周生生点头称是,总不能是太激烈把头给撞破了吧……

周生生瞟一眼外头的天色,还不算晚,难道古人都习惯早起?

周生生动作小心,一圈一圈揭开缠在头上的纱布,每每绕到伤口的地方都得倒吸上一口冷气,真疼啊。

“长公主这么早起来有何吩咐?”周生生看着一边冷眼的公主,出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立规矩。”

“啊……斯额……”周生生有些惊恐,连带着手上也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痛的周生生眼角挤出了晶莹的泪花。

周生生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咬着唇,慢慢地揭下最后一层纱布,纱布已经粘在了伤口上,周生生忍痛一下子撕拉了下来,将纱布扔到一旁用竹子做的篓子里面。

晏溪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鄙夷更甚,一点点疼痛都忍不住,怪不得家业都要被刘家父子抢走。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明安长公主府的驸马,你与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从此以后你与我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名义上的夫妻......那就是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明明自己也无法和这位公主有夫妻之实,此刻周生生却不知怎么心口上有点堵得慌的感觉。但公主说的对,无从反驳,周生生只能闷声听着。

“本宫不会拘着你......但是本宫的公主府也不容驸马放肆。”晏溪冷冷的眼睛对上周生生一脸迷茫的眼睛,瞬间就让周生生没睡醒的瞌睡醒了过来。

晏溪退后了一步,和周生生隔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只要驸马听话,本宫日后不会亏待你。”

这叫,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甜枣?

“小人知道了,知道了。”周生生拱手抱拳,做出一副听话的样子。

看出了周生的不耐烦,总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料想她也没有胆子违逆自己的意思,毕竟这么怂。

晏溪的语气没有那么生硬,淡淡道:“你是驸马,在本宫面前不用自称小人。”

那就是自称我就好,小人确实绕口,还显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样子,虽然说自己确实是低了好几等。

“多谢公主。”

周生生这回放机灵了,公主这么早叫自己起来一定是怕房里面的样子被丫鬟看见,到时候没有圆房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周生生将软榻上面的红色锦被折叠恢复成昨晚从柜子里面拿出来的样子,走到柜子边,蹲了下来,将被子塞进柜子里面,瞬间古色古香的大柜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回身走到榻前,将软榻上面的垫子恢复平整,像极了昨天晚上的样子,这才放心。

周生生双手拍了拍,叉在腰上,一脸满意。

看着晏溪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美人就是好看。晏溪就看着周生生忙活,也不出声,倒是让周生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道公主殿下还想着自己把她的床铺整理一下?

周生生的眼神在晏溪与床铺之间不断游离,好吧,还是站着尴尬一点。

周生生走到床边,双手拉住两边被角,大力地一抖。

“不要!”

出声的太晚,周生生已经开始抖落,几颗花生,花生被抖落在了地上。被子底下好像还有一块白布,周生生掏了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查看,这是什么东西......

周生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就被晏溪一把抢过去。

晏溪脸上浮现出两坨红晕,眼中也有些小孩子般的薄怒。白布被晏溪揉搓成一团攥在手里面。

周生生知道,公主生气加害羞了。

为什么害羞,几息之后,常看肥皂泡沫剧的周生生反应了过来,那块白布不会是古代的落红布吧......

周生生挠挠额头,尴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回应她的是晏溪的一声冷哼。

“那我们是不是要......弄点血......出来?”周生生讪讪地笑。

晏溪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红晕更甚。

“要不然......就用我脑袋上的血吧......”

周生生看着还不说话的晏溪,大着胆子从晏溪的手中抽出白布,左手摸到自己的脑后,幸好刚刚撕纱布,伤口好像又恶化了一点,有点溢血,周生生沾了几滴血涂在白布上。

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咱也不知道落红究竟是什么样......

周生生颤着手递给晏溪,脸也转开,不去看,不去对视。

晏溪啪的一声从周生生的手中夺回白布,面色铁青,这厮,孟浪得很,还故意装作一副正经纯情的样子......

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亮起,透过透光的窗纸照射到屋子里头,屋内瞬间光亮了起来。咚咚咚,门外叩门声音响起。

“公主驸马,可要洗漱了?”翠柳在外头轻声询问,在她右边还站着一位身着青色官服,蓄着黑色胡须的录事,而左边则是手上拿着板子,一身绿色衣服的芳若嬷嬷。

晏溪红着脸迅速将沾血的白布平铺在床上,朗声道:“进来。”

七八个丫鬟鱼贯而入,手中还拿着各式东西,脸盆,毛巾,竹子做的简易牙刷......

“芳若见过明安长公主,驸马。”芳若行了一个半礼,她是跟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倒是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对长公主那般恭敬,但礼数不会缺。

周生生看着这堆人,只有两个人穿着有点不一样,想必穿着官服的这位男大人就是昨天晚上害得自己摇了许久床的录事大人,另外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官大人,一脸精明的样子,尖瘦的下巴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刻薄,像极了影视剧里面的那些恶嬷嬷。

桌上的龙凤红烛已经燃尽,周生生不禁感概,二十四年没谈过恋爱,今天直接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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