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书平常就是在自家人面前才敢横一横，在外面都是给人点头哈腰的存在，一看童妮这架势，当即就怕了。

他不想死啊，也不想去劳改，连脸被人拍了两巴掌的仇都想不起要追究了，赶紧求和：“别，别，我还，我还。”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知道把车子放在朋友家里，可偏偏倒霉碰到这么个不要脸的母夜叉。

要是一般的姑娘，就算知道是自己拿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只能好声好气的求他发发善心，归还自行车，偏偏碰到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等妮妮拿了车离开后，没了威胁，吴宝书想了想又开始觉得意难平。凭什么呀，一向都只有他吴宝书欺负人的份，今天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拿捏了呢？

他有点想报仇，又怕那疯婆娘真的跑到公安局告他耍流氓。他是不知道清楚耍流氓的罪名是不是真有疯婆娘说的那么严重，可他还是怕呀！

看来，只有让他甄哥出面了。他甄哥是这一带的小头头，肯定不会怕这个女人。吴宝书想了想，忍着肉痛去供销社花了四毛钱买了包大前门，带着去找甄有钱了。

甄有钱家是真有钱，他伯伯在政府机关担任个不大不小的官，他爸跟着他伯伯打下手，他妈是妇联主任，家里不缺吃的，所以在人均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他偏偏长的很富态。

一听吴宝书提了童妮的事，他顿时来了点兴趣。他见过的女人除了他妈，不是温柔小意的讨好他的，就是和她嫂子一样，心眼针尖大，为了屁大点小事，哪怕家里谁多吃一口肉都要阴阳怪气好半天的人。

他烦这些人烦的要死，偏偏他妈还要急着张罗给他介绍对象。他年纪轻轻的，可不想被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早早绑定一辈子。这不，就出来避难了。

可不管是他见过的哪种女人，人家不管私下如何龌龊，明面上都是很重视名誉的。像童妮这么豁得出去的，他还真没加过。甄有钱很想见识见识，当天下午就带着人到那个破初中去找人了。

本来吴宝书心里还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觉得这次肯定能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可谁知道他甄哥眼睛像被牛屎糊住了一样，竟然看上了这个母夜叉，还想和她交朋友，他心里真是日了狗了。

“我姐要认真读书，不谈朋友。”砚青一听这大胖子想跟她姐交朋友，马上张开双臂挡在了童妮面前。他比妮妮还矮一个头，也不知道能挡住个什么。

砚青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只和妮妮亲近的原因，有点小孩子心态，占有欲很有点强。刚开始和郑大壮结识的时候，大壮跟着他喊了声“妮妮姐”，他当即激烈的反对，说妮妮是他一个人的姐姐，别人不能喊。还是后来两人来往的多了，妮妮要和大壮交换物资，怕影响妮妮的大事，他才慢慢松口。

“小弟弟，你别反应过度嘛，交个朋友又不影响学习。”甄有钱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我才不是你弟弟，我是我姐的弟弟。”他和妮妮是彼此的唯一，才不要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行了，我成年前不谈朋友。”妮妮冷冷的回了句，拉着砚青离开了，和这种人争什么争。

“那我等你成年了再和你谈朋友啊。”甄有钱冲着姐弟俩的背影喊了句，眼睛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为妮妮的态度恼怒。

一直等妮妮和砚青走远了，他才回头对着旁边的小弟们说：“我觉得我突然开窍了，找个对象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妮妮长相属于美艳那一类型的，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有一米六五左右了，胸大腰细身高腿长，看着就很勾人。

偏偏她气质清冷，听吴宝书的描述，甄有钱觉得她应该还很野，又野又辣，太他妈带劲了。甄有钱觉得他也许见到了传说中的爱情。

砚青把他姐拉走后心里还气鼓鼓的，想和他抢妮妮的都是大坏蛋。拉着妮妮的手晃了晃撒娇：“姐，你只给我一个人当姐好不好？你不要和刚才那个大胖子交朋友好不好？”

“嗯，他太胖，不喜欢。”童妮说着摸了摸砚青的头，心里觉得他孩子气。

妮妮看到甄有钱和吴宝书在一起，心里自动把他们俩归为了一类人。她可是很记仇的，作为偷了自己家自行车的人，就是那甄有钱长的好看，她也不可能和他交朋友。

甄有钱不知道有这么个误会在里面，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搞点什么好东西好送给妮妮献殷勤，听说搞对象都是要送东西讨好女方的。

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知妮妮存在的，还好心的提点了吴宝书几句：“小吴，你这偷鸡摸狗不是什么好事，难保哪天就碰到个硬茬子，比如我妮妮这样的，你以后还是干点正经事吧！”

甄有钱家条件不差，他也看不上这三瓜俩枣，觉得这事吃力不讨好。他可是知道这种事都得蹲点，最好还要晚上行动，这大好的时间，他干点什么不行，偏要去搞这种下作的行当。

吴宝书面上笑嘻嘻的应了，心里却撇了撇嘴，想着他甄哥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现在赚钱好难的，在他看来他干的事就是无本的买卖，还能体验一把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只要想一想那些丢了东西的人哭爹喊娘，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他心里就痛快的不得了。

吴宝书这样的人，如果当初混进了造反派的组织，妥妥的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的好苗子。

这甄有钱还真不是说着玩的，隔三差五就带点东西来找童妮，有时候是新鲜的吃食，有时候是女孩子都喜欢的头花，布料什么的。

砚青一看到他就烦，赶都赶不走。甄有钱看在他是小舅子的份上，也没和他计较，总是笑眯眯的。不过这也和砚青实在说不出什么太过分的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有关。

童妮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好像有点把他当成了兜售东西的小贩了。看到有合用的东西，她就出钱票留下来，如果不合用的就让甄有钱拿回去。

慢慢的甄有钱也回过味来了，原来妮妮把他当成黑市上的那些人了。干脆隐隐绰绰的暗示了几句，一来想显示显示自己的门路，二来也是动了想把妮妮发展成一个供货商的意思。

他让人打听过了妮妮的情况，他们姐弟俩住的就比较偏，路又难走，公社的人一般不愿意去他们那里，更安全。而他这里经手的不少粮食，都是让人暗地里在偏远一点的乡下收的货。

还有一点让他觉得妮妮可以发展，是以为他猜测衣妮妮十有**和大壮之间有交易，都是同道中人，谁也别举报谁。

妮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暂时还没想好自己将来要找个什么工作，但肯定不是投机倒把。而且看甄有钱来往的那些人，以吴宝书为例，没几个聪明的，她可不想被蠢货连累。

她现在和郑大壮单线联系挺好的。她早在开始和大壮谈生意之前，就把他家的情况打听的差不多了，心里有把握，才会行动。

大壮的爸爸是卡车司机，这样的人门路广，就是家里有点什么稀奇的东西别人也不会惊讶。而且，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保不准哪天就要求到人头上，一般人对待大壮爸爸都是捧着的，不会有人轻易找他的不痛快。童妮觉得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赚零用钱的方法了。

虽说大壮后妈也是附近农村的，可后妈一家人是真老实，胆子比老鼠还小，一点过界的事都不敢沾边，让他们和邻居换点物资都不敢的。

不过听大壮说他爸爸就是看到人老实能干，还长的好看才同意娶的。他爸爸经常在外面跑车，怕娶个厉害的回来暗地里虐待他的两个孩子，也不愿意娶个一心往娘家扒拉东西的婆娘，挑来选去就挑中了现在的后妈。

妮妮已经打算好了，上完初中就不读了。自从闹出了那些事后，劳动课再次占据了主要时间，有本事的老师被打压，出风头的都是有关系却没有真材实料的，能学到多少东西？在学校上个星期的课，还不如星期天回去听爸爸讲一两个小时的课学的东西多。

而且她真心不觉得生产队里会让他们两姐弟都上高中。哪怕大部分人都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可看到别人家有，自家没有，还是会有眼红的通病。

说不定韩叔叔又得给大队长送礼，她觉得划不来。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上大学的，不如把钱攒起来，到时候想办法送砚青去上。

她现在对以后的工作已经有点眉目了，就是还没想好要怎么下手。她的初步打算是，先想办法弄个司机学徒的身份，先跟着师傅打打下手，学学修车和开车技术，到时候再考个驾照。说不定哪天就有机会能摸上车了，就是碰到哪个司机出了意外，需要找人代班，她也能顶上。

就是这个免费的学徒活也不好找，现在车少金贵，能摸上车的都是有门路有关系的，不然就是部队里的汽车兵专业回来的。

好处也显而易见，工资待遇高，拿到手的票证福利多，还能合法的走南闯北，搞点南货北调的事，私下赚点外快什么的。妮妮的见识有限，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大壮爸爸开的车上听说才挂了两个名额，还有一个空着。她也不和人抢工作，她就是想挂个名，看能不能靠个驾照。现在学车靠驾照都要靠单位推荐，还必须有车给你挂名，不然连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