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一件天降的喜事,她也懒得跟系统计较那亏欠的积分了。
而满儿算是“添头”,自然没有提份例,还是领着五百文的月钱。
饶是如此,满儿也很心满意足。
毕竟这偌大的国公府都是夫人在管着的,她的院子自然是最能落得实惠的好去处,这对满儿来说可以算是“升迁”了。
同样心满意足的还有兑儿,夏芒离开了正院后,属于她的活儿又重新还给了兑儿来做,这对她来说同样是好事一件。
况且死对头离了眼前,兑儿的日子别提多爽快了。
夏芒收拾了东西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路上被吉桐撵上又补了她五百钱。
府里每月十五发月钱,夏芒领工资是最积极的,一早就去领了钱。
偏她今日提了等级,吉桐一寻思,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给她把那半吊钱补齐。
得了钱的夏芒喜滋滋去跟新领导报到,走过一个小花园,穿过月洞门便是一个独立院落,那就是夫人的院子了。
这院子是紧挨着主院辟出来的,竟还比主院要敞阔些。
夫人身边的使唤下人也是一并安排在院子后头的厢房里。
除了大丫鬟的两间厢房,她们这些二等丫鬟也能单独分一间房住着,其余的粗使丫鬟另住一间房。
如此一来,空间一下子就宽敞起来了,夏芒甚至还多了一个放东西的小柜子。
夫人身边的云秀领着夏芒和满儿两个认了自己的床,趁着两人归置东西的功夫坐着与她们聊天。
她本是太夫人身边服侍着的,被太夫人赏给了夫人。
云秀对正院那些姐妹们也很有感情的,因此难免多向夏芒打听一些。
吉桐得体,霜语温和,尚晴傲慢,连碧嘴馋,幸珠爱美,太夫人身边这几个大丫鬟各有特色。
夏芒竹筒倒豆子地跟云秀说着那几人的趣事,当然也不可能当着云秀的面揭人家的短儿。
半个时辰的功夫,夏芒便跟云秀混熟了。
收拾好东西,云秀便领着两人去找荣珠安排差事。
不巧这会儿乔元冬的亲娘冯氏上门来了,荣珠正陪着她在正屋待客。
云秀一琢磨便自己安排了。
夏芒是二等丫头,可以进屋子服侍了,于是领了个端茶倒水的活儿。
在夏芒没来之前,端茶都是几个大丫鬟轮流来做的,如今专给一个人分派,倒也省了几人一桩事情。
满儿作为粗使丫头,云秀又看在她是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份儿上,给她安排了个扫院子的活计。
云秀怕满儿心里不平衡,还安慰她。
“你呀只管扫干净咱们这个院子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做得好不好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你肯听话,好儿多着呢!”
满儿笑嘻嘻点头:“放心吧云秀姐姐,在太夫人那里我也是做这个的,我可知道怎么把院子扫得干净又不扬灰了!”
云秀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点点头便直接走了。
夏芒琢磨着自己该干的事情,又想起来院子里来客人的事情,纠结着现在是不是就要端一杯茶水进去。
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等领导吩咐吧,于是便摸到了主屋门口站着等。
云秀走在前面一回头看见夏芒跟出来,疑惑道:“你这会儿要去干什么?”
夏芒走到主屋门前站好解释道:“万一夫人要茶呢?”
云秀哭笑不得道:“你倒是个勤快人,这儿一时间不用你,你且去茶水房认认茶叶是正经,主子们平日爱喝的茶,来客了喝什么茶,都有签子写着的,你去看看...”
云秀话没说完看了看夏芒,摆摆手道:“罢了,还是我带你去认吧。”
夏芒老老实实跟着云秀去了茶水房。
茶水房外头是两个小炉子,上面铜壶随时坐着水,里面是一排架子,上面摆着分装好的茶叶。
似乎是为了隔绝常年烧水的水汽,火炉和茶叶之间立了一架屏风。
云秀领着夏芒走到架子旁看茶叶,拿起一个雪白釉面的陶罐,陶罐边放着一支签子。
云秀指给夏芒看:“这是咱们夫人常喝的茶。”
夏芒凝神去认上面的繁体字:“六安瓜片?”
云秀:“???你认识字?”
夏芒点点头:“嗯哪。”
云秀:“你识字不早说,害我多余跑这一趟?”
夏芒无辜地眨眨眼:“你也没问我呀。”
云秀:“......”
云秀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拉着夏芒把那些茶叶一一认了一遍,确认她都认得后便心塞地走了。
夏芒环视了一圈茶水房,自觉这就是她以后的“办公室”了。
彼时的主屋里,冯氏正和自己的女儿静静坐着,下人上了茶和点心来便退出去了。
冯氏顺手端起茶盏,心不在焉地抿着。
自从乔元冬守过了孝期,冯氏就有心劝说女儿归家。
但是乔大人却并不很是赞同,认为国公府一脱孝就上赶着让闺女回家,显得他们乔家太过薄情寡义。
冯氏于是只好遣了身边的葛妈妈去国公府通个气儿,只要乔元冬愿意回家来,她说什么也要将女儿领回来。
就在冯氏连夜想了一百个将女儿弄回来的法子时,葛妈妈却带回来个令她想不到的消息。
乔元冬不愿意回来。
冯氏左思右想,开始怀疑是不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威胁自己女儿不让她回家了,终于坐不住的她便直接找上门来了。
她气势汹汹地来,见到女儿那张沉静的面容时,心口那团热血似乎也一并冷了下来。
乔元冬将冯氏领到屋里,自己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母亲开口。
冯氏审读着乔元冬的神色,琢磨了半晌开口道:“这茶不错。”
乔元冬点点头:“前儿祖母送来的雨前龙井,我记得母亲爱喝这个。”
冯氏因着女儿那一句“祖母”吃味,又因着她记得自己的喜好而开心。
冯氏动了动嘴角,又道:“最近这天儿越发热起来,正好家里的园子修缮好了,你不如搬回来消消暑,七月我要过生辰,再过不久又是中秋,中秋过后是你父亲的生辰,过了生辰就是......”
冯氏说得热闹,乔元冬抬起头静静看她一眼,无奈地笑道:“母亲不如说让我一直住在家里了。”
冯氏见自己的小计谋被识破,也不扭捏,点点头大方承认:“我是想让你直接回家来的。”
冯氏说了这句话后,看向女儿的眼神都透露着心疼。
那是她疼爱大了的孩子!
本来想着国公府人口简单,小公爷又人品端方,对女儿来说算得上是个良人。
哪里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冯氏仍记得女儿乔元冬出嫁的时候,一张小脸上透着怎样的羞涩与期待,就连那双眼睛都亮晶晶。
可再看如今的乔元冬,周身就像罩上了一团沉沉暮色一般。
她才只有十九岁呀!
乔元冬垂着眼眸,没有看到母亲眼中的复杂,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以为葛妈妈已经跟您说清楚了。”
“她回来同我说你不愿意回来,谁信呐!”
冯氏忍不住提了一分音量,继而言带讥讽地说道:“我今儿亲自上门来就是要听你一句准话。”
说到这里冯氏隐晦地扫了一眼荣珠,荣珠识趣地领了其他人出去了。
等只剩下母女二人后,冯氏这才认真地盯着乔元冬道:“你且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你不愿意回来,还是项家不放你回来?”
乔元冬闻言叹息一声:“母亲,这确是是我的意思,祖母并没有阻拦。”
冯氏这一二年是眼见着乔元冬变得沉稳,变得说一不二,所以她很清楚,乔元冬这句话不带半点掺假。
于是,冯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语带哽咽道:“你宁愿守着这么个空屋子,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来,你是不是埋怨我把你嫁到项家来?”
见母亲想岔了,乔元冬连忙走到冯氏身边去宽慰她。
“你疼了我这么多年,女儿为了这个事就埋怨你岂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冯氏用帕子掖去眼角的泪,转而拉住乔元冬的手道:“那你就跟我回家去,你还年轻又无子嗣,国公府没道理留着你,你回来后我去与你说一门亲事,还记不记得云家那个公子......”
“母亲!”乔元冬见冯氏越说越起劲儿,不由得出声打断了她:“女儿这辈子不想嫁人了。”
冯氏张着嘴瞪了乔元冬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你今年才多大,这辈子还有多长你知道吗,你不嫁人将来谁奉养你?”
乔元冬只是抿着嘴沉默着不说话。
冯氏最是不喜她这般锯嘴葫芦的模样,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只好顺顺气给她细细分析。
“且不说你就真的不嫁人了,可你能一辈子留在国公府吗?等你那小叔子娶了亲,这个家是你这个孀居的寡嫂当还是她新媳妇当?你年纪轻轻留在国公府叫那新媳妇怎么想?又叫京城里的人怎么想?”
太夫人跟乔元冬许诺过,这个家将来会一直由她当下去,她也相信,就是小叔也会这般坚持的。
即便是她不想当家了,交给新媳妇就是了。
甚或者这国公府真的容不下她乔元冬了,大不了离开就是,反正,这辈子是不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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