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体育馆离南苑操场很近，如陆钦言所说，不多不少五分钟篮球校队的人就赶到了。xiashucom

四个一米八五以上的校队骨干往操场上一站，气势十足，把刚才戏弄乔鹭，笑他是小矮子的几人压得腿都有点儿发软。

陈昊作为篮球队的队长，带队过来的正是他，一到场就问陆钦言：“言哥，教练说你找我们帮忙，什么事儿？这些人都围着干什么呢？”

他指了指周边看热闹的人群。

“他们欺负乔鹭，让你们过来帮撑个场子。”陆钦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了。

“哈？”张瑜看了黑皮他们一眼，“欺负乔鹭？连我们班的人都敢动，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乔鹭你没事儿吧？”

乔鹭万万没想到陆钦言为了给自己出口气，竟然把篮球队的正式球员都叫了过来，这样劳师动众让他有些过意不去：“我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嗨！都是自己人，别说客套话。”陈昊摆手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哥哥们帮你出气。”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让乔鹭心里一暖，站在他们当中，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他们抢了锅子的球不肯还。”

“锅子的球？”陈昊看向黑皮手中的篮球，他和郭子捷玩得好，经常一块打球，郭子捷的球他再熟悉不过了，当下“操”了一声，“同学，你们胆儿很大啊！”

“都是误会！”其中一人连忙解释，“我们不是抢，就是想要一起玩玩，黑皮，你还不快把球还给他们！”

黑皮牙关都几乎咬碎了，把球抛了过去。

张瑜单手接住球，五指一转，篮球稳稳当当地在他的食指上转动：“锅子呢？球在这里，人去哪里了？”

周围都是人，乔鹭不好暴露郭子捷和刘东洋爬墙偷溜去上网的事情，只能说：“他和刘东洋去小树林玩了。”

小树林是学校的小果园，体育课和晚自习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钻进去抽烟、打牌或则是约会，是个非常受学生欢迎的地方。

不过也是年级主任经常去抓人的地方。

张瑜把指尖上的篮球收到怀里，对陆钦言说：“言哥，那我们开始了吗？我正好手痒。”

陈昊嘿嘿笑道，手指掰得咔咔响：“刚才还没打过瘾呢，正好松松筋骨！”

“我也是，刚才连半场都不够，汗都还没有出呢，”

“快动手吧言哥！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篮球队的这几个流氓，明明是打球，在他们口中说出来，却像是要打群架似的。

陆钦言站在他们的前面，朝黑皮等人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黑皮等人一动不动，手脚僵直，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有数，欺负乔鹭这样的新手没有问题，还没有狂妄到敢和校篮球队PK的地步。

而且这些人的架势，看起来并不像是真的想和他们打球的样子，打人还差不多。

何况带头的还是陆钦言，他们根本不想和陆钦言发生一丁点的矛盾，他们不想断手，也不想被退学。

“……”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语气艰难地说，“球是黑皮要抢的，跟我们没有关系，真的是个误会。”

有人开了头，另一个人也跟着出了声：“是这样，言哥，你大人大量，拜托不要和我们计较，我们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除了黑皮之外，其他人都连连道歉，软话说尽，只求这件事不要牵连到自己。

至于脸什么的，哪有命重要？

“你们说什么？！”黑皮看着几个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一到关键时刻就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怂货，差点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我操！你们真是够讲义气哈！”

最先开口的那人说道：“我们只是说实话罢了，刚才我们也没有动手，都是你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替你承担？”

“就是！”另一个人也说道，“说什么讲义气，你其实心里也没把我们当兄弟吧？上次你打刘奇的事情，最后还是我替你背的锅！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数吗？”

“我.操.你,妈，你再说一句？！”黑皮咒骂了一声，扑上去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内乱闪了众人的眼睛。

“刘奇？是高一那个新生吧？听说退学了。”

“原来黑皮打过人家，也太坏了吧，连新生都不放过。”

“我之前听说他还在校外堵过新生，找新生要零花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么不要脸？也太无耻了吧！”

“……”

陈昊“我靠”了一声，指着突然打起来的两个人，痛心疾首地：“不是说好打球吗？怎么打起人来了啊？也太没有体育精神了吧？这样的人我们校队是不会收的。”

众人：“……”这时候还谈体育精神？人家也没说要进你们篮球队啊！！

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的两人，陆钦言皱了眉，对刘东洋使了个眼色。

刘东洋心领神会，把篮球交给陈昊，带着校队的另一个人直接上去把他们分了开来。

黑皮指着那人骂骂咧咧的，把不敢对陆钦言发的火都发在了对方身上，什么难听的词汇一连串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几乎不带重复的。

陆钦言不欲和他浪费时间，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他：“闭嘴。”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把黑皮剩下的污言秽语卡在了喉咙里，陆钦言单手从陈昊那过篮球，直接扔向黑皮。

黑皮双手接住，球体的力道弹得他手掌有些发麻，他到底还是怂了，硬着头皮对陆钦言说：“这事儿是我不对，我给你弟弟道歉，我……”

“一对一。”陆钦言打断他的话，这次没有再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做了决定

一对一，黑皮没有选择。

围观的人默契地退开了一些，把篮球场让了出来。

乔鹭退到人群的前面，抱着陆钦言的衣服，喊了一声：“言哥加油。”

在他喊完之后，其他突然也跟着喊了起来，响亮而又富有节奏的喊声搞得跟明星赛似的。

远处的某个老师听到了声音，走过来了解情况，发现只是学生打篮球之后又离开了。

陆钦言既然能帮校篮球队的教练代课，那么他的球技自然也是不用多说，如郭子捷说的，他要是愿意进篮球队，那么陈昊这个篮球队长就得退位让贤了。

“砰——”

两人正面交锋，陆钦言带着球突了过去，黑皮整个人摔在地上，膝盖蹭在坚硬的地面，直接擦破了一大层皮。

陆钦言拍着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废物。

“我靠，言哥今天打球好凶啊！”陈昊在旁边一边看一边说道，“他以前打球不这样的。”

“对待这种人，就应该暴力解决。”张瑜不屑地说道。

乔鹭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陆钦言，对方每每进一个球，他就在心里“噢耶”了一声，这种有人替自己出气的感觉，让他幸福感爆棚。

有哥哥真好。他心里高兴地想道。

陆钦言和黑皮的PK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杀，PK结束后，黑皮的双腿膝盖、还有腰侧的地方不是破皮流血就是青紫疼痛，偏偏陆钦言的动作都控制在犯规的边缘，一切都在合理的范围。

在他们PK的期间，也曾有体育老师上前来了解情况，看到当事人是陆钦言之后，又默默地离开，当做自己没有来过。

黑皮半蹲在地上喘气，只觉得自己今天丢脸丢到太平洋了，脑羞成怒地捶了一下地面，猛地起身走人，刚走出几步，背后直直飞来一个篮球，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被砸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陆钦言活动着手腕，慢条斯理地出声：“我让你走了吗？”

黑皮的身体一僵，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转过身，几乎是从牙关里问出来：“您还有什么事吗？”

陆钦言眼皮轻抬，吐出两个字：“道歉。”

黑皮自知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身份和实力的悬殊让他只能再次夹着尾巴当孙子，老老实实地对乔鹭再三道歉，连自己不是东西这种话都说了一遍，直到乔鹭说算了，陆钦言才放他离开。

其他几人也战战兢兢地对乔鹭道了歉，并且保证以后见到乔鹭一定绕着走，见陆钦言没有再追究才敢离开。

抢球的事情告一段落，放学的铃声也响了，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乔鹭抱着失而复得的篮球松了口气：“幸好拿回来了，要是被抢走了，可没有办法向锅子交代。”

听他这么说，张瑜笑道：“怕什么，谁再抢你的球，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抢回来，我们不行，不是还有言哥吗？”

陆钦言点头，嘱咐道：“以后有事记得早点打电话。”

今天是他恰好回来，否则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嗯！”乔鹭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光是口头感谢，应该有所表示，“你们喝奶茶吗？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行啊！”陈昊下午训练正好有点渴了，也不和他客气，朋友之间本来就不必要计较那么多。

张瑜更是没意见：“必须喝。”

“言哥你呢，喜欢喝奶茶吗？”乔鹭问走在自己旁边的陆钦言。

陆钦言正想回答，张瑜就替他先说了：“言哥不喝奶茶，他喝矿泉水。”

陆钦言：“……”

“这样啊。”乔鹭想了下，“那要不我先去小超市给你你买瓶水吧？”

“不用。”陆钦言道，“可以喝。”

乔鹭：“嗯？”

“奶茶。”

陈昊他们和陆钦言做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学，他们平时买奶茶的时候，陆钦言是从来不喝的，他不喜欢奶茶里糖精的甜味，说是腻人。

这会儿听他突然说可以喝，陈昊奇怪地问：“言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奶茶了，你不是不喝吗？”

陆钦言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关你屁事。

陈昊莫名其妙被他怼了一眼，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干脆不去想他怎么突然换口味了，提议道：“反正晚上还要上晚自习，要不我们就在附近吃个火锅怎么样？昨天西门街开了家新的火锅店，我昨天下午路过的时候领了两张优惠券，满一百减三十，满减后消费满两百还送肥牛。”

西门街是学校不远处了一条美食街，里面吃的东西贼多，大到川鲁粤苏等八大菜系，小到清蒸小炒内夹馍都有，平时很多学生不想吃食堂菜的时候，就会去那里觅食。

“这么划算？什么火锅？”张瑜是标准的火锅控，一听就来了兴趣，“我都有一个星期没吃火锅了，肚子都抗议了。”

乔鹭在作为系统的时候，每次看宿主大人吃火锅心里十分好奇它是什么味道的，为什么能让人那么念念不忘，忍不住跟着问：“是什么火锅呀？好不好吃？”

陆钦言注意到他抿了抿唇，圆润的鹿眼就差没写着“想吃”两个字了。

“重庆火锅，叫什么……叫什么来着……”陈昊想了一下，一拍额头，“叫双喜临门楼。”

“双喜临门……”张瑜笑出了声，“真他妈会取名字，后天正好要月考了，我今天就吃双喜临门了！”

陈昊问陆钦言：“言哥你去吗？”

乔鹭期待地看着陆钦言，小脸上无形地写着“去吧去吧去吧”几个大字，要是人脸能显示弹幕，陆钦言猜想自己估计已经看不到他的脸了。

见他这么期待，陆钦言也没扫，点点头应下，不意外看到乔鹭唇角弯了一下。

乔鹭举手，语气兴奋地说：“我也去。”

“好，就这么决定了。”陈昊拍板，拿出手机给不在场的郭子捷打电话，“我叫上锅子他们，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小树林。”

乔鹭这才想起来没和他们说郭子捷他们的去处，忙解释道：“他们不在小树林，去网吧打游戏了。”

“靠，竟然不等我，两个叛徒！”陈昊恨恨地骂了一句，拨通郭子捷的电话，把决定晚上去双喜临门吃火锅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直接到火锅店去集合。

确定了要去吃火锅，乔鹭给陆嘉怡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和同学在外面吃火锅，吃完直接上晚自习，等下了课再回去。

陆嘉怡问他除了陆钦言还有谁，乔鹭都一一告诉了她。

陆嘉怡听他声音掩盖不住的兴奋，知道他在学校交到了朋友，也就放心了下来，笑道：“那你多吃点，是要请同学吃饭吗？身上的钱还够不够？要不要妈妈在微信上给你转一点？”

乔鹭今天才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钱，今天陆钦言和陈昊他们帮自己，除了奶茶之外，他还想请他们吃顿饭。

听陆嘉怡这么问，他犹豫了一下，说：“唔……那你给我转一点吧，谢谢妈妈。”

以前作为系统的时候，他没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系统升级和在游戏商城购买东西的积分都是他自己赚的，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别人要钱，虽然对方是他现在的妈妈，却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现在转你微信上，想吃什么就点。”

陆嘉怡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又嘱咐了他几句注意安全才挂了电话。

她挂完电话不到半分钟就把钱转了过来，乔鹭点进微信一看，发现她转了一万块过来。

【妈妈：多吃点好吃的，不用给爸爸妈妈省钱哦。】

乔鹭看着微信，发现自己的妈妈有点壕气。

他停顿了一下，给对方回了信息。

【鹭宝：好哒，谢谢妈妈，你和爸爸早点吃饭。】

【妈妈：^_^】

发完信息，乔鹭发现陆钦言站在前方等着自己，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快步跟上他们，一起往校门口走。

明阳高中的地段非常好，四通八达，人流量也大，西门美食街一到晚饭时间各个门店都挤满了人。

乔鹭等人先去买了奶茶才去双喜临门楼，到了那里，郭子捷和刘东洋已经订好包厢等着了。

作为一家重庆火锅店，“双喜临门”这个名字实在是有点骚，店门口的装修也十分喜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大门口的两边，看着跟过年似的。

入门之后有几节高梯，迎宾介绍说是取自“步步高升”的寓意，祝愿广大学子学业有成、双喜临门、步步高升。

在包厢坐下，张瑜打观赏了半分钟墙上看不出是什么字的挂画，啧啧说道：“这家店的老板，看着像是个文化人啊！”

陆钦言看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自己看得懂似的。”

张瑜嘻嘻笑道：“言哥，人艰不拆啊。”

“也许还是我们的学长或学姐呢。”郭子捷说道，“学长或学姐在明阳高中双喜临门，工作之后步步高升，然后回来回馈造福广大的学弟学妹，想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刘东洋十分赞同，“要不咱们找老板握个手，看能不能月考考个及格？”

乔鹭现在也是个考试不及格的学渣，分析题、解答题他看十题有九题是看不懂的，对后天的月考也是十分头疼，听他们一本正经地讨论，忍不住问：“有用吗？”

郭子捷义正言辞地说：“心诚则灵。”

乔鹭：“……”骗人。

刘东洋看他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乔鹭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要是握个手就能考及格，言哥的手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陆钦言同学，年级第一。

有他在，还需要去摸别人的手？

被忽悠的乔鹭郁闷地看了他们一眼，决定等会儿要多吃点，提前安慰一下自己。

陆钦言看他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下子变得恹恹的，忍不住扬了一下唇，随即对其他几人说：“够了，不要胡说八道。”

“嘿嘿，开开玩笑嘛。”郭子捷说道，“再说了，乔鹭你一个学霸怕什么啊？你难道想和言哥争第一？”

“这个有点难。”张瑜说道。

“我不是学霸。”乔鹭再次为自己正名，“是学渣。”

“怎么可能，不要谦虚啦，你们这些学霸经常就是嘴里喊着没看书，一到考试就碾压我们的人。”刘东洋不相信，“老实说吧，你上次的月考多少分？120还是130？”

乔鹭决定用事实说服他们，老老实实地说：“数学41，英语53，物理70，化学62。”

郭子捷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坐在他旁边的刘东洋被喷了一脸。

刘东洋：“……你妈。”

郭子捷整个人呛得直咳嗽，不敢置信地问：“多……多少？”

乔鹭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包厢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了寂静，郭子捷抹了把脸，对乔鹭拱了拱手说：“原来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乔鹭心有点累：“……换个话题吧。”

张瑜憋着笑说：“要不就说说今天下午十班那个杂碎的事情吧，他怎么抢你球的？”

“什么抢球？”郭子捷问。

乔鹭把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们说了一遍，陆钦言听着，心里那股火又冒了出来，有些后悔下手太轻了。

郭子捷和刘东洋当时不在场，听他说完，郭子捷不免炸了毛：“哪来的垃圾玩意，连老子的球都敢抢，乔鹭你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不用和他硬刚，告诉我们就行了。”

陈昊比了比手上的肌肉：“分分钟教他做人。”

陆钦言：“有事打电话。”

张瑜则提议道：“乔鹭，要不我们教你打篮球呗，你现在太弱了，早上陈昊轻而易举就把你撞飞了。”

陆钦言上午去了教务处，不知道有这回事，闻言看向陈昊，语气危险：“你撞他？”

陈昊今天算是领会了陆钦言对乔鹭有多保护了，对上他死亡凝视般的视线，连忙求饶：“哥诶，我那是不小心，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撞你的宝贝弟弟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下乔鹭，示意他帮自己说句话。

乔鹭心领神会，伸手指了指自己，说：“是我先去撞的，不关昊子的事情。”

“是是是！”陈昊说，“我错就错在没有躲开，真不是我撞的。”

陆钦言这才收回了死亡凝视，转头问乔鹭：“你想学打篮球？”

“不。”乔鹭摇摇头，觉得自己光学篮球没有用，语气十分认真，“我觉得我应该学散打。”

众人：“……”

乔鹭同学的梦想十分远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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