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知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一时有些羞赧。

顾烨将他面上泪痕吻干后，依旧没停，又在绵软的耳垂上啄吻，等那处染上红粉，便换下一个地方。

宁平知让他吻得浑身发软，像渴水的旅人般发起热来，眼看事态又要滑向不可控的深渊，忙强打精神，主动分开二人。

“你……你不是要回宗吗，莫耽搁了。”宁平知不甚有底气地道。

“哦？”顾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才是谁，听我不愿带他同去，还要生气，现在又开始赶人了。”

宁平知脸红了红，揪住他衣袖，轻轻晃了晃。

顾烨冷哼一声。

宁平知软下声音：“你几时回来？”

顾烨沉思片刻：“不会太久，你不要离开皇宫，就在此地等我回来。”

两人方心意相通，正是情浓时分，却还未温存多久便要分开，宁平知也十分不舍。

但他相信顾烨，顾烨要他等，那他就在这里等着。

顾烨黑眸望着宁平知，伸手轻抚了下他的侧脸：“等我……”

宁平知握住脸侧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掌心陡然一空，顾烨已消失在他眼前。

宁平知痉挛般地动了动落空的手指，望着月色下冷寂的房屋，低低一叹。

……

……

千里之外。

归一宗山下，一袭白衣的人携满袖月色，独行于青州城中。

时值寒冬，草木俱凋，道旁两侧却尚有垂柳依依，是肃杀的冬日里唯一一抹青绿。

昔年归一宗谢道玄植柳怀友，满城绿柳以他灵力温养，其人活一日，树便四季不衰。

夜色里，柳枝随风飘摇，像恋人多情的手，抚过白衣人蹁跹的衣袍，却不能叫他停留片刻。

他走在夜色下漆黑的石板路上，径直向前。

道路尽头，五座山峰拔地而起，层云揽月，下瞰满城。

他独自登上归一宗。

……

摧澜峰，掌门居所。

一灯如豆，陆离执壶添茶，眉目沉静。

旬月弹指间，本不该在修士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叫他两鬓更添霜色，常带笑的眼睛，此刻不笑时亦细纹隐隐。

茶已满了，陆离却还倾壶在倒，他双目失焦，盯着将要燃尽的灯花，似在出神。

溢出的茶水自桌上流淌而下，沾湿衣袍，陆离一惊，匆忙间拂落了茶盏。

预想中清脆的碎裂声却没有响起。

碧色茶盏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托在掌心，轻轻放回了桌面。

陆离一怔，猛地起身：“阿烨？！”

顾烨站在窗前，一身寥落白衣，淡淡道：“师兄。”

陆离喜出望外，抢步上前，将顾烨上看下看，握住他肩膀道：“何时回来的？既无事了，怎么也不与我传个信，这些日子可让我找的好苦。”

方才居室里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陆离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他施法点亮所有灯烛，屋舍顿时煌煌如昼，又扫净桌榻，沏来新茶，张罗着顾烨入座。

顾烨拂袖坐在他对面，陆离一边为他斟茶，一边絮絮叨叨。

“灵均今日还念叨，说你魂灯燃的甚好，定然性命无忧，可我哪能放心，如今见你平安无事，师兄今夜也能睡个好觉了……”他抬眼笑看过来，一如往日般打趣。

顾烨接过他递来的茶，端在指尖，垂眸注视着水中起伏的细叶。

陆离发觉他神色有异，立刻停下闲话，关切道：“怎么了？今夜回来便见你兴致不高。你那寸步不离身的剑侍呢，怎么没与你一道回来？”

顾烨：“我只是有一事不解，这件事，只有师兄能为我解惑。”

陆离奇道：“今天这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师弟竟也有向我请教的时候。”

他往后一靠，大咧咧道：“说吧，何事。看在你我二人的情谊上，一个问题只要十——”话没说完，便觉得亏了，咋舌两下，忙再伸出一根手指，“二十块上品灵石！”而后笼起衣袖，笑眯眯地等顾烨回话。

顾烨苍白指尖捏着杯沿，语速十分低缓。

陆离皱皱眉，往前探身：“嗯？阿烨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啊。”

顾烨将茶盏放到桌上：“我说我只是有些不解……”

他眼神里刹那似有万分疑惑苦痛，细看时却分明冷漠更甚寻常。

“师兄，”顾烨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离道，“你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