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人间悲声”法器熄灭时,染红缨第一个知晓。

葳蕤阁中,她守着昏迷不醒的钟情二人,望了望水牢方向,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顾烨顾真人,”仿佛顾烨出山那日一般,她唤道。

“人间何往,而今,皆在你手中了。”

守在水牢外的修真弟子们正昏昏欲睡,突然背后汗毛倒竖,齐齐打了个冷战。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停在守卫不远处。

众人回头,只见朦胧天光里,一袭白衣,黑发黑眸的顾烨,与一名身穿蓝衣的青年并肩而立。

“怎、怎么回事——”

“他怎么出来的!”

守卫来自各大修真门派,一时各种法器刀剑齐出,各色传讯法术四散,还有人御剑腾空,赶忙将顾烨破阵的消息送出。

宁平知看着眼前诸人如临大敌的阵仗,深感忧心,握住顾烨袖子里的手:“你能行吗?”

顾烨轻轻颔首。如今他的修为虽不及全盛,只有化神,但如今修真界,大能纷纷离世,除了刀宗的明月松,无人是他对手。

不对。

或许还有那人……

顾烨望向京城方向,想起昨夜宁平知告诉他的真相。若一切是真的,谢道玄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手中微光闪过,顾烨将手中之物往宁平知面前一递。宁平知喜出望外:“折雪!”

顾烨:“我如今自行镇压怨魂,修为不稳,他如今不能化形,也不能与你交流,但仍有神智,可送你去京城。”

宁平知皱眉:“可我走了,你怎么办,折雪给了我……”

顾烨摇头:“相信我。”

这三个字一出,宁平知再多话也无法再讲,只能握紧他的手。他亦不想在此时离开,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但陪着他也是好的。

但若钟情所说是真的,谢道玄在大陆各地,依五行排列布下逆涌泉阵,届时镇魔渊若重启,修真界血流成河,则后果不堪设想。

五行阵眼,舍利为金,琉璃心为木,重瞳为水,女娲石为土。唯独“火”处仍缺。

“火”者,炙热炎炎,奔腾滚沸,永不熄灭。钟情说,这“五行之火”,要的就是——

人皇之血。

人皇,如今的皇帝魏珵,可前些时日他不知所踪,如今看来,他与谢道玄脱不开干系,那国师身份,他定然是知晓的。

宁平知回想着,当初顾烨给他讲的逆涌泉阵的布阵之法,关键在于阵眼——逆涌泉阵一旦开启,只有破除阵眼才能毁去。五行之中,谁是阵眼?还是都不是?

他有预感,这处阵眼,不管是什么,都一定在京城,找到人皇,或者找到阵眼,在谢道玄启阵前毁掉它,一切就都来得及。

“不能再拖了。”顾烨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一批人。

镇魔渊弟子,除恶务尽,千百年来,始终以守卫群妖禁地为毕生职责,凡有妖族为乱处,首当其冲。

明月松着一袭黑袍,襟怀大敞,长刀在手,身后三千苦修刀客随行。

各门派守卫默契地给他们让开地方,眼睛却都在瞟明月松。毕竟,明月松已经是当今修真界唯一可与顾烨一战的存在,是曾与白鹤鸣比肩的,属于那个时代的传说。自当年妖族一战后,这还是他首次在人前出现。

明月松瞟了眼宁平知:“小儿,看在白鹤鸣的面子上,给你时间,让不相干的人都滚。除了你的命,别人的我不要。”

顾烨面色不改,轻轻回握了下宁平知的手,然后松开。

宁平知手心一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当初顾烨给他的那块,白鹤鸣用来给他当传讯法器的玉佩。他一直贴身放着,不知何时到了顾烨那里。

收好玉佩,宁平知不再迟疑,踏上折雪御空而去,明月松发话,果然无人敢拦他。

明月松双目紧盯顾烨:“你们都退下。”

镇魔渊弟子,以周莹为首,迟疑片刻未动。

明月松:“这是我与白鹤鸣的恩怨,今日也该有个了解,若我二人不死一个,谁也不许上前。”

周莹动了动唇,到底没开口,低头退下。周围各大门派弟子亦纷纷后退。化神境修士对战,波及不可谓不大,众人直退出百里之远,方才停下。

“师姐,宗主他……”镇魔渊弟子十分担心。

周莹凝望着蓬莱岛那处山头:“列阵,时刻待命,宗主若有难,拼死也要杀了顾烨。”

“是!”

“百里师叔呢?”周莹忽道。

“咦,是啊,百里师叔呢,怎么好像没一起来。”

周莹眉头轻蹙,心里有些莫名不安。

此刻,蓬莱岛水牢上的山顶。

明月松的长刀轰地燃起烈火,山风拂动他的黑袍。

“当年白鹤鸣要救你,我几次想杀你,都被他拦了下来。”明月松沉声道,“若我当日杀了你,或许今日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烨垂眸,左手微抬,远在蓬莱岛另一侧的兵器库中,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闪耀起璀璨光芒。

当日陆离身死,赵灵均陨落,谢道玄不知所踪,顾烨被关押,归一宗群龙无首,叶寄北与朝闻道作为这一代大弟子,临危受命,肩负起掌管门派的任务。

陆离佩剑亦是神器,二人不敢托大,一致请蓬莱岛暂为保管。

而今,这把佩剑就在蓬莱岛兵器库中。

一声嗡鸣,受到感召的长剑破开大门,直飞云际。

顾烨左手张开,稳稳接住飞来的长剑,握住剑柄的那一刻,依稀仿佛仍有温度残留。

明月松冷嗤:“你还敢用你师兄的佩剑,你亲手杀了他,不会有一点愧疚么?”

顾烨低头看了看手中之剑:“师兄准许我用的。”

陆离的剑亦有灵智,如折雪一般,若无剑主许可,旁人是用不得的。

他至今依旧能用,是陆离,哪怕死于他剑下,也从未有一刻,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怨恨。

明月松静默片刻,忽然大笑:“你们归一宗师门上下,全是疯子!为了一个缥缈的破烂宏愿,一个个都疯了!”

顾烨不置可否,明月松长刀一振,扬声道:“他白鹤鸣要我为他的夙愿甘愿赴死,想都别想,来吧,堂堂正正和我战一场,让我看看他教出来的徒弟!”

京城,皇宫。

大殿里,魏珵身着黑色冕服,滚金的五爪龙纹繁复瑰丽,魏珵苍白的脸隐在天子十二旒后,似被这一身龙袍压得喘不过气。

大殿下方,为首的赫然是谢道玄,他身后,全体逐日教众,身着黑色兜帽,低头沉默地站着。

“谢道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我?还是终于做腻了国师,想体会下做皇帝的滋味?”

谢道玄摇摇头:“阿珵,你知道我要什么。”

魏珵冷笑:“若我不给呢。”

“阿珵,何必呢。”谢道玄道,“我不想硬来。”

魏珵大笑:“谢道玄,别假惺惺了,为了你的大业,你有什么不能硬来?”

谢道玄沉默片刻,从殿下阴影里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光线里,那张素来运筹帷幄,温和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恳求的神色:“阿珵,别这样,好吗。”

“这世上只有你懂我,而今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魏珵动了动唇,许久,他用力闭上眼:“好,阿玄,别的都可以依你,我只有一个请求,让魏琅也去瀛洲山,你可应允?”

谢道玄:“阿珵,你知道的,我……”

“我什么也不听!”魏珵突然站起,伸手指着他,“我就问你,应不应我?”

谢道玄抿紧唇,良久道:“对不起……”

魏珵颓然坐回王座上,肩膀耸动,低低笑了起来:“谢道玄,我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一个疯子!”

“羽林卫!”魏珵暴喝,大殿里四周迅速窜出林立的卫兵。

谢道玄叹了口气,只是抬手间,四面八方涌来的卫兵便统统定格在原地。

“阿珵,你明知道这没用。”他抬头望着魏珵,“凡人不可能打败修士。”

魏珵理了理衣袍,正襟危坐在王座上,闻言嗤笑:“不可能的事,也总要试试。”

谢道玄一怔,思绪倒回很多年前,也是在这里,两个少年之间的对话。

“你要天下大同,世间再无修真者凡人之别、富贵贫贱之分?”

“开玩笑!阿玄,你太天真了,这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总要试试!”

谢道玄眼睫颤了颤:“阿珵……”

魏珵淡淡道:“败者服输,无须多言。”

谢道玄抿紧唇,挥手示意,身后两名教众随即上前取血,魏珵从头到尾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只在谢道玄转身慢慢离去时开口:“谢道玄,你我二人今日起形同陌路,不必再有瓜葛了。”

谢道玄蓦地顿在原地,许久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魏珵高高坐在王座上,透过冕旒的缝隙看着那熟悉而单薄的蓝衣身影渐行渐远,身后跟着格格不入的黑衣教众,直到走入刺目阳光里,彻底消失不见。

另一边,蓬莱岛上战况焦灼。

周莹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顾烨与明月松二人身影化作一红一白两个光点,法术与刀剑光影不断交错,距离已经如此远,然而法术对撞带来的震颤轰鸣依旧如在近旁。

“师姐!那边有人来了!”

周莹回头,只见身穿归一宗弟子服的数千名蓝袍修士御剑而来,为首正是朝闻道与叶寄北。

众人纷纷落地,鉴于归一宗与顾烨的匪浅关系,周莹不由得戒备几分。

归一宗弟子却未多言,沉默列阵,与各大门派弟子站于一处,静静观望着远处顾烨与明月松的战况。

朝闻道向周莹颔首致意,周莹浅浅回了礼,将目光也转回远处打斗的二人,心中有些忧虑。

无论是谁输谁赢,她都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结束。

明月松一刀挥出,掀起狂暴灵力,斩向顾烨,顾烨不欲硬挡,闪身躲开,谁料刀势未竭,明月松身形又倏地逼近,刀光暴涨,连出七刀,却都被顾烨闪避。

“白鹤鸣就教了你这些吗?像个懦夫一样躲来躲去?”明月松讥讽。

顾烨沉默不语,面对明月松欲发狂暴的攻势,仍旧以躲让为主,只在避不开时才出剑。

明月松刀背上腾起熊熊火焰,攻势愈发迅猛:“别装模作样了!也只有白鹤鸣会被你们蒙骗,你们妖族,嗜血残暴,狂妄嗜杀,不是天性?如今你又在这里装什么顾念旧情呢?”

“出剑!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明月松喝道。

顾烨格挡几下,飞身拉开距离,道:“明宗主,你为何入道?”

他这一问没头没尾,明月松冷道:“与你何干?”

顾烨道:“我曾听闻,是因为当年你幼妹受人欺侮,你想要保护至亲。”

明月松不耐:“是又如何!”

顾烨道:“当年欺侮你幼妹的,是人是妖?”

“别婆婆妈妈了!拖延时间于我无用!”

“从古至今,人间尔虞我诈、相互厮杀之事屡见不鲜,为名为利,为权柄为金银,多少同族之人,彼此倒戈相向?”

明月松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烨平静道:“明宗主,我只是想说,人分善恶,有好坏,不同之人,千差万别……”

“妖亦如是。”

明月松身形蓦地一顿,握刀的手有一瞬迟滞,继而再次蹂身上前:“纵然如你所说,然当年妖族现世,遍地屠戮,可见妖族本性之恶,远超善者!”

顾烨道:“妖族沉睡万载,灵识蒙昧,兽性未除,故需教化,绝非不可救药……”

“一切只缺少一个时机,和一个能够被人族与妖族都认可的首领,你想这样说是吗?”明月松嗤笑,“真是白鹤鸣的徒弟,他都教了你什么?竟将一个妖教成这副天真模样!”

顾烨还欲说些什么,明月还松道:“你既如此笃信白鹤鸣的鬼话,不更应该杀了我?犹豫什么,出剑!”

顾烨摇头:“他只对了一部分,以我所见,你并不用死。”

明月松气笑了:“毛头小子口出狂言,你便是觉得我死有用,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刀气携劈山倒海之势袭来,顾烨见避无可避,提剑迎上。

明月松神色沉郁,白鹤鸣与顾烨的话在他耳边回荡,阿萱临死前的惨状亦历历在目,大义,私情,桩桩件件交织,令他血气翻涌。

便是这一出神间的刹那,被顾烨敏锐察觉,长剑迅疾如电,劈开炎炎刀气,直扑明月松面门。

明月松陡然回神,此时却也来得及后撤闪躲,但明月松一腔郁愤,此时更不知不愿躲闪为何物,竟不偏不倚,拼着必死之机迎剑而上!

顾烨本欲点到为止,却不料明月松性烈至此,情急之下全力调动灵力,扭转剑尖,终于险之又险避开要害,却依旧深深刺入明月松左肩,登时血流如注。

明月松身形摇晃了一下,顾烨立刻抽剑,待要为他疗伤,明月松低垂着头,抬手制止。

修士目力远非常人,周莹第一个看出二人战况不对,见明月松负伤,更是再顾不得禁令,唤了声宗主便飞身赶去,其他弟子见状亦紧随其后。

明月松很快被众人包围,周莹想要扶住他,明月松摆了摆手,嘲道:“这点伤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明宗主……”

明月松望着顾烨:“是我输了,不必多说。”

顾烨摇头:“宗主分心了,其实若我二人全力一战,今日生死犹未可知,只是以我之见,如今为此事,枉死太多人,实不必再添了。”

“若宗主信得过我,接下来一切尽可交给我,你只需——”

“好师弟,你如此违逆师尊旨意,擅自放过本该死之人,不知可曾想过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他?”

这声音……顾烨心头一凛。

“谢道玄。”他回身,望向来人。

谢道玄一身归一宗蓝袍,外罩逐日教黑色斗篷,身后跟着黑压压的教众,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顿时引发一阵议论。

“这不是归一宗的谢长老?”

“谢长老怎么会和逐日教的妖人搅在一起?”

“莫非逐日教就是归一宗之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归一宗弟子在一旁,先是惊愕,而后愤怒,朝闻道站出来道:“归一宗行端坐正,与逐日教妖人绝无干系,此事还请谢长老为我们解释一二!”

谢道玄不欲多说,扬手祭出一柄剑,剑身现于众人面前之时,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九皋!”归一宗弟子最先叫出声。

“什么?可是白真人佩剑九皋?”

“九皋不是折断了,这……”

周莹脸色一变:“百里师叔……”

果不其然,谢道玄看向明月松道:“多谢贵派英才,替在下重铸九皋。”

周莹:“你把百里师叔怎么样了!”

明月松脸色阴沉。

谢道玄:“不急,待我打开镇魔渊,很快你们就能和他团聚。”

众人俱是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启镇魔渊,放出妖族?谢道玄究竟要干什么!

“谢道玄,你、你要灭世不成?!”

谢道玄轻笑一声:“灭世?如此说倒也不错,不灭何谈生?”

“疯子,归一宗都是一群疯子!”

群情激奋起来,有人抄起法器,冲向谢道玄,却还未近身,就被围在身侧的黑衣教众挥袖击退。

他提剑与之缠斗,两人打的不分伯仲,旁侧一道剑光闪来,那修士立刻化为齑粉。

谢道玄收起九皋:“可还有人想要试试九皋之力?”

一时无人敢再动,谢道玄目光移向顾烨:“好师弟,你是打定主意要拦我?”

顾烨阖眸不语,只握紧了手中陆离的佩剑。

谢道玄淡淡道:“我如今九皋在手,你以为你有几成胜算?”

“谢道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这声音颇为年轻,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有些稍矮小的少年从蓬莱阁队列中走出。

朝闻道第一眼认出了他,吃惊道:“唐尧?!”

这少年,赫然便是归一宗以为失踪已久,许已落难的唐尧。

“竟真是唐师弟,他怎么会穿蓬莱阁弟子服?”

蓬莱阁弟子也有人犹疑道:“李师弟,怎么会是归一宗弟子?”

“对啊,李师弟,这段时日不见你,那日岛主出事后你就不见了,执事喊我好一顿寻你。”

几个月过去,唐尧形容没变化,脸上还是那些醒目的麻子,只神色有了许多变化,此刻许是匆忙赶来的缘故,鼻尖微微渗出细汗,眼神里有疲惫,也有愤怒。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走出人群,来到谢道玄面前,盯着他,而后环顾周围:“诸位师兄师姐,请听我解释。”

“我名唐尧,乃归一宗弟子,”唐尧道,“月前我失去记忆,被人操控,改名换姓潜入蓬莱岛,以弟子身份接近蓬莱岛主,那日谢道玄戕害钟岛主与李居主,便是我刻意引诱巡逻弟子前去,栽赃陷害于顾真人。”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谢道玄也丝毫不再避讳,坦然认下:“确实,正是我操控于你,但若不是我,凭你那杂灵根资质,怎可能这些时日便进阶金丹?”

唐尧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谢道玄所言丝毫不错,当初宁平知去信给他,他兴高采烈写他如何修为飞速增长,修至金丹,进了金丹殿,与天之骄子们一同修行,兴奋与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一切究竟有何不对。

直到这两天,他从被操控的记忆里苏醒,终于回想起了一切。回想起最初,他与宁平知还在锄灵田时,初见谢道玄的那日。

谢道玄平易近人地为他和宁平知出头,还洗脱了他偷盗张铮灵草的罪名,后来宁平知出门去,便是在那时,谢道玄对他使用了灌灵术——正是逐日教的那法门。

修为更高之人,用自身灵力封住其余驳杂灵脉,便可随意操控灵根资质。但代价便是经脉阻塞,若骤然服用过量恢复灵力的丹药,便会爆体而亡,盛极威力,堪比元婴修士自爆。当初在梵音寺,他突然浑身发烫,险些走火入魔,也是因此。

当日剑侍大典上,那“假王麟”便是用了此法——他正是逐日教的教众。

唐尧苦笑。可叹他当初以为,执事错判他的灵根,他原来也有入内门的资质,却没想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不过是上位者们随手安插下的棋子。

谢道玄只需要忽然起念使些手段,就能改写他的人生。

他不如宁平知运道好,能得陆掌门顾真人的青眼,也不如他聪颖,更没有其余师兄弟姐妹的天赋。他唐尧,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乡下穷小子,做着入道门,登仙途的美梦。

可他不服。

实力强,就能把别人当做蝼蚁一般玩弄?有权柄,就能枉顾他人性命?

他不服。

“宁兄,可惜许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唐尧喃喃道。

“诸位,”他眼神坚毅起来,“我唐尧自知有罪,今日愿以死明志,还望众道友驱邪魔,逐魍魉,将心术不正小人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太平清明!”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唐尧忽然掏出一个粗布袋子,仰头将其中丹药通通倒了下去,很快,浑身便如烙铁般发红滚烫,冒出丝丝白烟,而周遭威压,瞬息间便攀升令人窒息!

“他要自爆?!”

最后一个字才出口,唐尧猛地扑向近在咫尺的谢道玄,瞳孔里映照出谢道玄微微惊愕的神情:“去你奶奶的!跟爷爷我一起去死吧!”

预测有误,下一章一定能完结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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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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