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不好意思让一下!”
学校走廊,学生迅速躲开,守住从食堂顺出来的黄焖鸡。
他抱着饭盒松口气,看向刚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谁啊?顾循?抱着的是谁?干仗给人打死了吗?”
“是白余冰,”旁边的人西子捧心,“我肯定没看错,白先生写的书我收藏了全套。”
“把白余冰打死了,那他完了。”学生惋惜摇头,“走,看热闹。”
医务室门口围了一圈蓝白校服,透过门板上的小窗往里看。
只是低血糖,但白余冰常年透支身体才会直接不省人事,校医给吊上水就离开,临走叮嘱顾循下次不要把校外人士带进来。
顾循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是别人,扶到阴凉处吃个巧克力就算了。但顾循下意识抱起白余冰,只有“去医院”一个念头,最近的是马路对面的校内医务室,他来不及多想,再回过神来已经推开了医务室大门。
蝉鸣喧嚣,阳光穿透百叶窗落在平整洁白的被子上。
白余冰平躺着,眉头微皱,脸颊因为暴晒泛起病态的薄红,呼吸稍乱,凑近了能感受到发热的鼻息。
顾循喉结滚了滚,默默扯着椅子坐远些。
少年的心性方才成熟,顾循算是同龄人里熟得快烂了的那一批,但那仅限于面对生活,而不是……面对朝思暮想的人。
白余冰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像张被水浸湿后半透明的纸巾,脆弱绵软,脸上的红随时间变淡,成了更诱人的桃子颜色。
顾循又后退几厘米。
因为他真的开始动摇了。
如果趁现在亲一亲白老师的额头,不会被发现。
顾循深呼吸,尽力排斥这个念头,目光不舍地从白余冰脸上离开。
不行。
这时,床上的白余冰不耐烦似的动了下,手掌翻面,险些碰到手背上的针头。
顾循站起来。
“唔。”白余冰又动,这次真碰到了。
顾循不管什么邪念正念了,赶紧过去捧起他的手,小心地调整位置,不敢有多一毫米的接触。
那只手细瘦得硌人,针尖埋进血管,顾循看着不由一阵自责。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白余冰不舒服。
视线上移,顾循盯着白余冰脸上的无框眼镜,小声道:“对不住。”
说着他捏住镜腿,轻轻摘下来折叠好放在床头,这样万一翻身不会磕到脸。
尽管刻意回避,顾循还是在转头时被那张脸吸引住目光,简直是黑洞一般的魔力。
他最终放弃抵抗,站在床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白余冰。
摘下眼镜后,像只顺毛的猫。
白余冰往日对他好时,是严厉但温柔的,顾循早就听说过关于白余冰的流言蜚语,当时并没有信不信这一说。他只是觉得白老师对他好过,不管真假,都磨灭不了这份回忆。
砰砰。
门外有人敲窗户。
打断了顾循越飘越远的思绪。
同班学生整张脸挤在窄窗框里:“顾循!循哥,等白余冰醒了让他给我同桌签个名呗。”
顾循一句话没说,快步走过去把能拉的窗帘都拉上。
最后对着小窗口外的人比个噤声手势,盖上窗板。
谁都不能吵白余冰。
他这么想着,听到身后布料摩擦的声音,回过头。
白余冰扶着头坐起来,蹙眉看他,因为近视,眼神模糊迷离。
“吵醒你了。”顾循道歉,“现在怎么样?还晕吗?”
“这是哪?”白余冰问。
他刚才是真晕死过去了,并且是被系统在脑内一遍遍哭丧吵醒的。
问完这个问题,系统比顾循先回答。
【宿主,刚才那小子把你抱进学校医务室了,但是他什么也没干,就一直盯着你。】
白余冰应了声。
“对了。”顾循拿出个保温饭盒,“要不要吃点东西,这是食堂的粥,要是——”
“不吃你那猪食。”白余冰打断道,“去外面买。”
既然清醒了,人设不能忘。
他声音发飘,有气无力,自己听着都觉得没什么威慑力。
“好,想吃什么?”顾循问。
“粥。”
答完,白余冰躺回去拒绝交流。
旧空调吹出霉味的冷风,白余冰听着窗外操场的嬉闹声,认真复盘这次吃瘪的原因,越想越气,他以前在末日副本里可是被丧尸啃掉一根胳膊都能活半个月。
主角心思沉稳,干不出真下毒这种事,白余冰放心下来,翻个身思考一会怎么刁难顾循。
他这才发现门外有人。
白余冰眨了下眼,起身去开门,外面果然站着两个逃课的学生。
其中一个小omega看见白余冰,脸立刻红了,说话结巴:“白、白先生,可以这么叫您吗?我是您粉丝,最喜欢这本《戏说通史》。”
学生双手举起书:“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白余冰抱胸靠着门框,不咸不淡地打量那两名学生,原主的书都是史学相关的学术书籍,给研究生当文献引用的,没想到真有高中生喜欢看这个。
他有了新想法。
白余冰和善一笑,桃花眼眯得狭长:“好啊,进来聊聊天。”
“谢谢您!”那名学生眼睛瞬间亮了。
安静的医务室内,白余冰坐在床沿,微笑着跟两人闲谈,一副其乐融融的合家欢场景。
白余冰听到脚步声,估摸是顾循快回来了。
很快,顾循拎着两个高级饭店的保温外送袋站在门口,望着屋内三人,目光怔愣。
这就对了。
白余冰故意忽视他,接过学生手里的书写下名字和祝福寄语,夸赞对方真是个聪明的好苗子,笔尖的沙沙声和轻柔嗓音合奏,像羽毛拂过钢琴。
“谢谢您,我会好好珍藏的!周五的讲座我也买了票,”学生说,“那什么,我看循哥回来了,我们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
白余冰才注意到似的,抬头,上一秒还如水的目光在对上顾循那刻,不动声色地冷下来。
一种威胁意味的嗔视。
顾循显然读懂了,抿嘴低头,走到桌边放下保温袋。
【反派值 1】
终于正常了一回。
白余冰感慨。
关门送客,顾循拆开袋子:“不知道你爱吃哪个,就把店里的粥都买了,有青菜肉沫,皮蛋瘦肉,还是红豆粥吧,是甜的。”
顾循递上小票。
“报销?”白余冰问。
顾循:“不是,选口味。”
刚才看见白老师对那俩人笑,他先是嫉妒,很快变成优越的愉快。
白余冰对别人都假惺惺,却把最真实那面给他看。
他很荣幸。
白余冰打开红豆粥,每次只舀半勺,慢吞吞送进嘴里,动作明明很斯文,下唇却被晶莹粘稠的液体沾湿,诱人的冰糖壳一般附在红唇上,很快被抿掉。
“怎么了?吃不下吗?”顾循看出异常。
提到这个白余冰就来气,忍着溃疡的疼最后喝了两口,放下碗。
起身离开医务室。
“白老师。”顾循提着剩下的食物跟上,“我送你回去。”
“用你的破二手自行车?”白余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有车,有司机,要你干什么?”
这话却是戳到了顾循,他哑口无言。
白余冰大步流星来到校外,阔气的商用suv在路边等候多时,他弯腰上车,黑亮的车尾消失在柏油路尽头。
——
回到家后,白余冰看到他昨晚弄乱的茶案整整齐齐摆在那里,想起公寓原本有个住家保姆。
他按铃,楼上下来个中年女人:“白先生。”
“你——”白余冰思索片刻,“离开一段时间。”
“是辞退吗白先生?工作上的事我会改正,请您、告诉我原因。”保姆低下头。
顾循明天如果真敢来,白余冰自然不会放他走了,那些不光彩的事不方便外人看见,只不过主角有光环,应该不会任由他禁锢太久。
“算休假,两周,今晚就搬出去。”白余冰说。
保姆松了口气,鞠躬回屋收拾行李。
她走后白余冰泡了个澡,出来时觉得晕于是拆了根棒棒糖叼着。
鼓着腮帮子对镜吹干头发,镜面上雾气散去,露出他冷淡的五官,半湿的发丝胡乱拍打鼻梁。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味和糖果甜腻的菠萝香气,白余冰随手扔下吹风机,转身又不小心踢歪了垃圾桶,他视若无物,完全一副被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做派。
歪在沙发里打开一本书,叼着糖读起来。
白余冰被门铃声吵醒时,落地窗外已然是清晨景象。
他烦躁地坐起来,不记得昨晚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还好中途刷过牙,不是含着糖睡了一宿。
接通,可视门铃的方形屏幕出现顾循的脸。
“白老师。”失真的声音传进来。
真敢来。
白余冰盯着屏幕,起床气让他很不想搭理这个人,出于职业素养勉强为主角开了门。
门外顾循一身利落干练一看就很适合干苦力的装扮,加个帽子都能冒充蓝领工人。
“进来。”白余冰困倦地合了合眼,肩膀靠着一旁墙上。
顾循见鬼了似的僵僵站着。
白余冰皱眉:“聋了?”
“……来了,抱歉。”顾循终于还魂,艰难咽了下。
白余冰身上只有一件浴袍,从腰间系上,领口几乎要开到小腹,雪白的内里欲盖弥彰又一览无余。反翘的发丝不肯贴合脖颈弧度,动作间扎在柔软的颈部皮肤上,随脉搏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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