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来之前侍女替顾煊擦着身上的血，他有些想上前看看情况，但想到顾煊对他的抵触，脚步便缓了缓。

等医生来后他便没有再上前添乱了。房间里忙前忙后，过了好几个小时医生才出来说顾煊好些了，等醒来就好。

“不能再用饥饿刺激他了，他身上有很多伤，应该好好调养护理。”

“伤？”塞巴斯蒂安一怔，想到之前几次和顾煊接触时他确实感受到他身上有很明显的伤疤，只是都掩盖在衣袍下，“是因为战争吗？”

医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疑，但须臾之后他肯定地回答：“是，是因为战争。他从前是个战士吗？”

“是，他是很勇敢的战士。”

“但现在也不能再将他当做一个战士了。”医生遗憾地摇摇头，“他的伤太重，鸦片可以缓解他的痛苦-------可能这是他沾染这个东西的原因吧。总而言之，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戒鸦片，从控制旧伤的角度上看，让他适当地吸食一些是有好处的。”

如果强行绑着他戒掉，哪怕精神承受得住，身体也很可能先一步崩溃。

“我会好好考虑的。”塞巴斯蒂安轻声道。

他坐在床边，隔着轻薄的白纱看着顾煊安静沉睡的脸，想起几天之前他见到他时哀求着对他说他会死的，很可能他那个时候已经觉察出了身体的危险，而他还只以为那只是孩子的任性。

孩子......孩子吗？

他低低叹了口气，再次想到那已然如同梦境般隔世的回忆，那场前往长安的旅行。那时候的顾煊确实是个孩子，当你成为他的朋友后无比热情可爱且讨人喜欢的孩子，牵着你的手蹦蹦跳跳地带你穿梭于华丽的宫室、雅致的庭园和繁华的街巷，将他所认为的最美好的风景都给你看，将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谁会不喜欢那个孩子呢？谁会忘记那个孩子呢？可他毕竟长大了。

他的目光从他的脸孔移到他的身体，侍女刚刚给他披上柔软的绸衣，平滑的衣料略略勾勒了他身体的线条，年轻，修长，并且美丽。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塞巴斯蒂安移开了目光，轻轻抚着心口，说不准是欣喜还是失落。

顾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鹅毛床上，下意识环顾四周：还是他待了近半个月的房间，但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东西都已经撤走了。他支撑着坐起来，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一时惊愕莫名。

他试着用希腊语问身边的侍女公爵的去向，她们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但还是依照他的命令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塞巴斯蒂安过来，问他说：“好些了吗？”

他的神情是真的关切的，令他感到安慰且放松，但他很快想起来这原本就是他完成交易的内容。“我说过，如果你再逼我戒掉，我会死。”他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很害怕这个结果？”

“我确实很害怕。”塞巴斯蒂安坦诚道，旋即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悠长且迷人，“你一开始吞食这个东西是为了抑制旧伤吗？”

“当然是。”他极用力地肯定道，“还有，谁给我换的衣服？”

“是侍女，你应该不介意她们服侍你吧？”

“以后最好不要，我不喜欢别人太靠近我。”他沉默片刻，又刻意地补充道，“我有很多伤，在战场上。”

“好。”塞巴斯蒂安点点头，“那现在我们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吧。首先，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逼着你戒乌香。”

阿煊小宝贝当年太可爱了，嘤嘤嘤他后来为什么要被那么糟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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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