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缓缓转醒的。

他的大脑还昏昏沉沉，脑仁深处传来一股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般的艰涩闷痛。

眼前像是浸了水一般模糊朦胧看不真切，耳朵里还有细微的耳鸣声，让他几乎难受得想吐。

‘……怎么回事？’

柯南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然而嘶哑的喉咙只发出了几声微弱的气音，嗓子干涩的疼痛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忽然感觉脸颊似乎在被什么人轻轻拍打。

模模糊糊转过视线，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下柯南隐隐约约看到毛利小五郎的身影。

对方的声音也终于传入他的耳中。

“喂、小鬼！没事吧？！”

“……叔叔？”

在毛利小五郎的帮助下，柯南总算是勉强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钢琴上。

他的四肢依旧软绵绵地垂在身旁，好在脑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慢慢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他被麻生香惠袭击。

然后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吗。

等一下……！

柯南猛一下睁大眼。

他下意识往身边看去。仅仅从门缝里透进的光线根本就不足以照亮房间，柯南只能模模糊糊在黑暗中看到似乎有个少女模样的人倒在身侧。

“兰！”

顾不得身体还有些难受，柯南咬紧牙趴到毛利兰身边，小心翼翼查看少女的情况。

“兰应该没什么事。”

毛利小五郎说。

柯南打开了手表上的手电筒，帮着毛利小五郎一起把毛利兰扶起。

他的脑袋还有些隐隐的钝痛，四肢也依旧绵软无力，不过看见毛利兰似乎只是昏迷、并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柯南也短暂地松了口气。

他快速整理好思路，尽可能简洁地跟毛利小五郎解释了目前的情况、他对麻生香惠的猜测，以及……麻生香惠可能的动机。

“但是，麻生香惠做这一切都仅仅是为了把我们关在这里吗？”

柯南低头沉思。

他的神经被一扯一扯地疼痛、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不安开始悄然在心底酝酿蔓延。

麻生香惠如此精心地策划了这一切，如果柯南没有猜错的话，她的目的应该是向他们复仇。

为了她的哥哥，被柯南间接“害死”的麻生成实。

而复仇的话，麻生香惠必不可能如此便轻易罢休。

“麻生香惠第二次收到的那个暗号——‘付出代价吧’。”

柯南微微闭了闭眼，沉声说道。

“我想，恐怕那其实是她想要对我们说的话。”

付出代价吧。

——为我哥哥的死。

可是，麻生香惠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交流的时候，毛利兰也终于缓缓转醒。

她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杂物，好半天才认出来另外两人的身份。

“柯南、和爸爸……？”

浑身无力、特别是脖颈处还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毛利兰紧皱着眉，昏迷前一秒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闪现。

“上岛小姐她——！”

“我们已经知道了。”毛利小五郎走过来扶住毛利兰，示意她不要着急。

他皱着眉头环顾这间满是灰尘与杂物的废弃房间，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展过。

毛利小五郎刚刚在柯南的帮助下，两人一起将杂物间里能搜查的地方全都搜查了个遍，但是除了得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将门从里面打开的结论外，别的什么都没发现。

而毛利小五郎早在麻生香惠关上门、从门外反锁的时候就不断试图用蛮力将房门撞开，然而毫无作用，仅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强行破开这扇门的。

除此之外，还引起两人注意的就只有摆放在钢琴上、似乎正在运作的那个老式播音机。

出于谨慎考虑，柯南和毛利小五郎都没有轻举妄动。

“嘶——”毛利兰慢慢扶着墙站起来。

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正一脸疑惑地打量四周。

毛利兰毕竟醒来最晚，并没有听到柯南的分析，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也不妨碍她察觉到目前情况的诡异与紧张。

老式播音机忽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似乎是播放完了一面的内容，此刻正翻转倒带，播放另一面的内容。

缓慢低沉的钢琴曲缓缓从录音机中流淌而出，在这间破旧而又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诡异而又惊悚，每一个落下的音符都像是重重踩在三人的心头。

“这是？”

毛利兰微微睁大眼，震惊而又茫然地看着播放音乐的播音机。

不仅仅是她，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是反应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钢琴上的播音机。

这首曲子他们再熟悉不过。

即便是完全不懂钢琴的人也听说过它的名字。

——月光。

“嗯？”

柯南忽然鼻子动了动。

他警惕地转过头，一手轻轻挡在鼻子前，神情紧张，似乎在寻找味道的来源。

很快，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也闻到了同样的气味。

“等一下。”毛利小五郎的脸色忽然变得相当难看。

“这该不会是——”

“汽油。以及物体被烧焦的味道。”

柯南也同样脸色阴沉难看地接上了毛利小五郎的话。

他们话音还没落，房间里面的空气就已经开始焦灼滚烫起来。

柯南不仅面色难看，心情也同样慢慢沉入谷底。

他总算明白麻生香惠到底想要做什么、以及那句“代价”的全部含义了。

——在月光的镇魂曲下，葬身在由怒火与怨恨点燃的业火之中。

****

音乐会如时举办。

出现在舞台上的麻生香惠半点看不出之前狼狈的模样。

她的妆容似乎重新整理过，身上的礼服也看不出多少不正常的皱褶。

聚光灯下，麻生香惠脸上的神情严肃。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紧张，反而更像是一种肃穆与悲伤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下，麻生香惠缓缓朝台下鞠躬示意。

麻生香惠身上近乎纯黑的礼服在她鞠躬时沉压压地盖在身上，看起来几乎要把她那纤细的腰肢折断。

胸前的白色纸花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麻生香惠微微眯了眯眼，在观众与摄像机都看不到的角度下暗暗咬牙。

和她平静的外表不同，麻生香惠的心底燃烧着一股可以被称为怨恨的火焰。

那火焰不断焦灼着她，明明她的目标应该已经达成，可这股火焰依旧未能平息。

‘哥哥，你看到了吗。’

她在心底朝着天国的亲人祷告。

‘我为你复仇了。’

‘请保佑我——能够一切顺利。’

然后，心底淤积的不知何处宣泄的火焰化作音符，随着手指在琴键上的律动起伏响遍全场。

“真是无聊的琴音。”

坐在观众席后排，狛枝凪斗一手托着下巴，眼神平淡冷漠地看着舞台上演奏的钢琴家。

他环视周围一圈，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被这美妙动听的旋律折服，沉浸在美妙动听的乐曲里。

连他身边的阿笠博士也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舞台，脸上浮现出沉醉的神色。

然而狛枝凪斗却对这场演出丝毫不感兴趣。

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无所事事地盯着天花板看。

琴音在他的心底留不下任何痕迹，这副模样更是与周围的人形成了巨大对比。

‘好无聊。’

天花板上的灯光落入狛枝凪斗眼中。

‘如果是苗木君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无聊吧。’

这样只有绝望、连一点希望种子都听不到的琴音，真的是让人连一点期待的感觉都没有。

和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是苗木君的话……就算被灌注再多的压力，也依旧能够结出希望果实的吧？

“我回去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狛枝凪斗毫不犹豫站起身转身就走。

“嗯？现在就走吗？”坐在他旁边的阿笠博士十分不解。

毕竟前半场只是表演一些世界名曲，上岛香惠最经典且因此成名的《业火》则是在最后表演。

“啊。”狛枝凪斗低头瞥了眼正在小声交流的观众们。

“因为这场音乐会已经完全没有值得继续听下去的价值了。”

狛枝凪斗的评价相当刻薄。

他也真的没有打算再继续待下去，说完这句话就绕开阿笠博士的座位想要离开。

“哦、对了。”

因为全程都很无聊，所以观察到一些事情的狛枝凪斗好心地提醒因为沉浸在音乐中所以毫无所觉的阿笠博士。

“博士，你的手机刚才亮了。”

“好像是有人给你发了什么消息。”

说完，挥挥手径直离去。

“……”

看着狛枝凪斗离去的背影，阿笠博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顺着狛枝凪斗的提示低下头查看手机的信息，在看清楚发信人以及短信内容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焦急慌张：

手机上是苗木诚连续发给他的好几条信息。

而信息的内容，则无一例外都标示着一件事——

灰原哀失踪了。

小哀不会出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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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