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吴眠夜不在军营工作,只是偶尔去那里打个卡刷个脸,让许多人都能记得他,等到秦子君问的时候他也好敷衍过去。
每次来这儿都会唱道:
“哎呀哎呀,怎么忘了我还是个将军…”
现在离天亮不远了,可吴眠夜却必须得起床听秦子君给他授课。其实他还挺佩服秦子君的,明明刚处理完公务,连觉也没有睡就跑过来教他识字了,确实辛苦他了。
“啊~”
吴眠夜仰头打了个哈欠,晕晕乎乎地听着。秦子君见他不认真索性打了他一拳,说道:“认真听。”
吴眠夜吃了痛,扭头瞪他。
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打人的?什么教学态度,我特么要在你的教学上打个差评啦!
吴眠夜耐着性子听他讲完,秦子君耐着性子为他讲。终于在天刚黎明时全部讲完,
秦子君问他:“懂了吗?”
吴眠夜听的脑子嗡嗡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懂了。”
秦子君却无情揭穿他:“懂什么懂了?我看你什么也没听懂。”
吴眠夜懒得与他争辩。
“啊~皇上,既然都讲完了,那臣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嗯。”
吴眠夜正要起身,却发现身边的秦子君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翻开一本厚厚的书边看边提笔写批注。
“皇上,您不睡吗?”
要知道他已经快一天都没合眼了,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不过吴眠夜也不把秦子君当作“人类”这种生物看就是了。
“不然你替我写?”秦子君瞧了他一眼,略带挑衅。一个不识字的人还想写批注,做梦!
吴眠夜无法反驳,但又坐了回去,并对秦子君说:“臣刚刚想到孔子的温故而知新,恐怕臣要陪着皇上一起了。”
秦子君看着他动动嘴唇,没说话。
~过了不久,秦子君便倒在吴眠夜怀里睡着了。吴眠夜也困,但还是一边搂着秦子君一边替他批注。
7.清晨。
余济遥特意晚些去叫秦子君,进了京州府看见只有跟随吴眠夜的明卫守在门外。
明卫和暗卫不同,明卫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自己雇主身边保护他的安危,但是暗卫就不同了,他们比起保护说是替主子杀人更为贴切。
那人抬头望见了余济遥,眼神里带有一丝对他的不满,但还是笑了笑道:“济遥早。”
余济遥愣了愣,口吃道:“你、你早。”
说完后两人就陷入了尴尬,余济遥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这来是有目的的。
“皇上昨夜还没回去?”
那人低下头道:“没有,应该是和主人累的趴桌上睡着了。”他声音没有起伏,走到门前扭头问了他一句:“济遥是来叫皇上的吗?”
“啊。”
他便没再说些什么,使用灵力“砰”的一声打开了这门。余济遥心中一颤,这人有七成是生气了。
这种开门方式掀起了一阵风,吴眠夜瞬间从桌上惊醒过来,只是怀里的人睡得还挺熟。
吴眠夜脑子疯狂闪过一堆设问句:我是谁?我叫吴眠夜。我在哪儿?我回到了家。那他是谁?
一大串的字母飞过。
ang星ying,字寻途。寓意挺好的名字。
“那个寻途啊,咱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开门,不要这么粗暴好不好?”
“好,听主人而言。”卬星瀛笑了笑,又看了一眼余济遥。
吴眠夜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是来叫秦子君的吧,他睡得有些晚,我这就帮你们叫起来哈。”
说着就准备抬手去推秦子君的脑袋,可余济遥和卬星瀛却紧张起来,急着上前想要阻止:慢着别这样叫!
可为时已晚。
……
秦子君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叫醒,心情可以说得上是极差,阴雨沉闷的脸没人会愿意多看一眼。
吴眠夜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度秒如年,面对着眼前的人他已经在发抖了。好吧是疏忽大意了,谁会知道秦子君有起床气啊!偏偏在这时候余济遥和卬星瀛又狠心地把门关上出去避难去了!
秦子君托着腮,发丝从耳边垂下,白嫩的皮肤因为压的太久所以有些泛红。他用手“嘟嘟”的敲着桌子,在等眼前的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对方却完美的避开了这个暗示,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办法自己的将军智商不够,秦子君只能先行开口:“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吴眠夜牵强的勾起嘴唇,道:“皇、皇上,其实这也不能全赖臣的。”
“嗯?”
秦子君几乎是把自己的力量压制到最低,屋里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吴眠夜吓得连忙补救:“皇上您别生气臣下一次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秦子君:“……”
朕还没说话呢。
~门外的余济遥和卬星瀛算是老相识了,很熟的那种。就是关系不怎么好,站着一条线却相隔甚远。
“你不觉得你家主人有些不对劲吗?”余济遥问。
“你不觉得皇上也有问题吗?”
余济遥没立即回答,沉思了下才说:“秦子君确实有些奇怪,他不应该忘记吴眠夜的,而且他变了很多。”
卬星瀛对他轻轻笑了一声,道:“他为什么转性你不应该最清楚的吗?”说着瞅了余济遥一眼,又自顾自的接着说:“吴邪神确实有点不对劲,他谁都记得却唯独不记得我。”
这回换余济遥对他冷冷一笑,道:“他为什么会忘了你你不应该最清楚的吗?”
卬星瀛没说话,低下头去算是对这件事默许了。
余济遥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重了,
——卬星瀛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对不起。”
(卬星瀛):若说在卬星瀛的生活里谁对他最好,这个人只能是吴眠夜。
卬星瀛自幼被当作顶级杀手培养,以最小的年龄在杀手中脱颖而出。在十三岁加入了遗免阁。
不幸的是他的家族在族会上被下达了杀客令,遭到全族人赶尽杀绝,最后也就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卬星瀛就是在那一刻被全世界抛弃的。
遗免阁禁止内斗,但不防止接单,而那单子上写的就是:悬赏卬星瀛,赏金五十万两。
这是目前为止除了屠城那一次最高的悬赏。
卬星瀛该暗自庆幸的,当时的十大刺客没有参与,所以他还能从遗免阁活着逃出来。
当时他与几十人对战,逃进山中,恰巧遇见前来历练的吴眠夜。他浑身是伤,倚着树干看着吴眠夜,祈求吴眠夜能放过自己。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少年很壮实,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易靠近的清冷。少年扎了个与这气势不符的丸子,其余的头发都散在肩上,一身诡异的黑色让卬星瀛怀疑,他也是来取他命的人。
那人微微低头,盯着卬星瀛腹部的伤,缓缓道:“你受伤了。”
卬星瀛咬咬牙,对他说:“不用你再来提醒我,我能感觉到痛。”
吴眠夜没说话,蹲下身去朝他伸出了手。
“要来我这里躲躲吗?”
“?!!”卬星瀛十分震惊的看着他,要知道这时候收留他无疑是收留了一个杀人鬼,他绝对不会过得安宁。
卬星瀛已经忘了当初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说“好”的,总之他到了吴眠夜那儿,几乎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伤好之前吴眠夜还不许他乱动。
第一次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奇妙。
不过这也让卬星瀛越来越担心起来,因为悬赏还在继续。
卬星瀛本想着让吴眠夜再收留他这几日,然后就走的。
没想到吴眠夜竟然让人监/禁起他,而自己动身亲手杀了那开悬赏的人,并且将那人的头挂在遗免阁城楼上,表示悬赏卬星瀛已经取消。
那一刻卬星瀛的世界暂时停止了打斗声。
等到卬星瀛伤好之后,吴眠夜也没有把他赶出去。他心存疑惑,就去找吴眠夜讨要说法。
“你为什么要救我?大发慈悲?还是学菩萨心肠?”
“…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卬星瀛看着他,察觉出他的用意,了当的问:“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唉!你就是有些太敏感了,我没想让你做什么,你现在在我这里很安全。怎么,凭你现在伤重的法力,想出去送死?”
卬星瀛看着他不说话。
少年无奈的笑了一声:“不相信我?”
卬星瀛道:“你的做法推翻了我之前的理论。”
“嗯?”
吴眠夜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卬星瀛已经对着他单膝跪下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愿意成为您的明卫,愿护您终生,此世忠心不二!”
“……”
明卫一生只能守护一个人,且只护不能伤。但历史总有例外,卬星瀛就是史上第一个伤害自己主子的明卫。
这也倒是可惜了——再好的狗也会咬主人一口。
秦子君非正统皇室,这是卬星瀛在执行吴眠夜交给他的任务时所知道的。而那本该当上皇帝的太子却不知在这世界的某处。
吴眠夜也没有再瞒着他,卬星瀛也没有说些其它的,只是按照吴眠夜的旨意保护秦子君到继位。
太后掌权七年,要秦子君继位时朝廷掀起一场巨浪,把谋君推向了**。
当时余济遥与吴眠夜签订协议,卬星瀛随吴眠夜被派往坚守边境。后来又有人开出有利条件,卬星瀛当面指认,吴眠夜的家被抄斩,连累了许多人流放。
至于吴眠夜,在行刑台上并未发现他。
兴许他还活着,这是当时卬星瀛心里最大的希望。
后来有人替吴眠夜一家澄清,卬星瀛被逼供,可他什么也不肯说,最后被派去打仗。
生活可以说得上是极苦。
那里是禁地,是个人几乎无法生活的地方,即使活着也会被逼疯。
现在的他心里对吴眠夜忘了他还是有些高兴的,至少他忘了那些自己当疯狗的事,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信任自己。
又或者,他这样的心理只是为了自己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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