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前各放着一个小纸碟，碟子里是一小块切出来的蛋糕。

蛋糕上层呈黄褐色，看上去非常的蓬松柔软，由上至下，颜色逐渐从黄褐、金黄，变至奶白。

淡淡的香味在厨房里飘散开来。

但李砚尘丝毫不被这看上去精致的卖相蒙骗，“小师妹，这是你做的？”

同时在内心疯狂嚎叫，拜托，千万是买的，千万是买的！

凌婳：“嗯。”

“小师妹，”谢百里忙道：“我上周体检查出来脾胃虚弱，护士说让我少吃甜食，抱歉，我这回只能吃一点点哈。”

凌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转眸看向张了张口，正欲说话的李砚尘，眼睛危险地眯起，“二师兄……你不会也脾胃虚弱吧？”

“……”李砚尘在她“敢说是就死定了”的威慑视线下干笑了一声，“咳……怎么可能？”

“我身体强壮的很，和你大师兄那种体虚的人可不一样。”

谢百里：“……”

说着，他叉了一勺蛋糕。

送到嘴边时，他动作微顿，瞄了一眼凌婳，随后在她饱含鼓励的目光下，视死如归般咽了下去。

食物未经咀嚼，直接划入了咽喉。

他正打算开口评价好吃，就听凌婳平静道：“师兄，尝一尝，你直接就咽了吗？”

被戳穿的李砚尘：“……”

“噗——”谢百里大笑起来。

李砚尘终于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对谢百里道：“是兄弟就去医疗站告诉护士给我准备一个床位。”

只需要浅尝一口的谢百里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要什么护士？我就是医生，不舒服我给你治。”

李砚尘用一种杀人般的眼神看向他，向他比了一个中指。

偏头时，对上了凌婳委屈的眼神。

后者紧抿着唇线，“我做的东西……就这么难吃吗？”

那眼神充满着心碎和控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非常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李砚尘的心霎时一紧。

“不想吃就算了。”

她抬手，要把李砚尘那份收走。

真是要命了。

李砚尘顿时缴械投降，按住她的手道：“没没没，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凌婳一顿，抽回手。

死就死吧！李砚尘盯着那块蛋糕，以气吞山河之势将它塞入了口中，那架势不像是要吃掉这块蛋糕，反倒是像要杀死它。

他闭上眼。

……诶，这个味道？

李砚尘掀开眼皮，不可思议地望向凌婳。

柔软细腻的触感在口腔里绽放。

一口咬下去，冰凉的芝士开始爆浆。

香甜醇厚，又带点微酸的口感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

李砚尘眼神放光地看向凌婳，不由惊叹道：“小师妹，这个，真的——太好吃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自己尝过吗？真的很好吃不骗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没想到小师妹你做甜点还是很了不起的嘛！”

凌婳一怔，神色有点发愣，对这密密麻麻，堪称恐怖袭击一般的夸奖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后，耳梢悄悄爬上一抹薄红。

她拍开李砚尘的爪子，“别动手动脚的。”

谢百里觑着李砚尘夸张的反应，狐疑想，真有那么好吃吗？这小子该不会是想骗我多吃几块吧？

李砚尘三两下就解决了那块蛋糕，然后把谢百里那块往他嘴里塞，“快吃！”

谢百里险些被他噎死，然而仔细尝了一下后，眼睛里也迸发出和李砚尘一样的光。

他竖起大拇指，“好吃！”

凌婳莞尔一笑。

那是个毫不设防，甚至带着点儿童天真无邪样子的笑意。

李砚尘还是第一次见那张冰冷肃穆的面孔上流露出那样纯稚的笑意。

就像冰川被烈阳融化，铁树一夜之间开花。李砚尘一时间难以描述内心涌起的的复杂感觉。

最后脑中只留下一个想法。

小师妹真好看啊。

“……”

李砚尘从格斗训练场回去，径直到了队里的小厨房。

凌婳正在做饭，流理台上传来“咚咚咚”的剁菜声。

自从那个蛋糕过后，凌婳的厨艺就像开了窍一样突飞猛进。

李砚尘去隔壁浴室快速地冲了个凉，一边往身上冲水，一边引吭高歌。

而凌婳目光淡然，置若罔闻地做着菜，显然对此已经熟稔无比。

热气蒸腾着飘上淋浴间的顶部，李砚尘感觉自己随意一动，就要再度出汗。

天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了？

他看了T恤一眼，最终决定放弃，随便擦了擦，光着上身便大剌剌地走了出去。

他一脚踩在地上，一脚屈膝踩在沙发上，背靠沙发，大敞着腿拿游戏机打游戏，坐姿十分地豪迈狂狷。

凌婳一转过身，就撞见这个画面，手中的菜刀差点飞出去。

自从瞧见有一次李砚尘脚踩沙发，屁股坐在沙发靠背的上缘时，她以为没什么姿势再能让她惊讶了，没想到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人。

尚未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淌下来，滑过坚实的胸口，最后在腹肌处停住。

“！”

“轰”的一声，凌婳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她飞速走到了储物柜旁，从里面抽出一条毛毯砸了过去。

李砚尘游戏机上的小人被毛毯一撞，瞬间死亡，屏幕上出现四个血红的大字——“game over”。

“小师妹你作甚呐？”他一脸疑惑地抬起头，“开饭了吗？”

……你除了吃饭还知道什么？凌婳气不打一处来，嘴里的话跟倒豆子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你是乞丐吗？”

“还是大街上轧马路的大叔？”

“公众场合怎么穿成这样？”

李砚尘瞬间不乐意了，“这算什么公共场合啊？”

“再说哪有我这么帅的乞丐大叔？”

“小师妹你别闹了。”他掀开毛毯，丢到一旁，不以为意道：“热死了，我不想穿。”

无视凌婳的反应，他又接着开了一把。

凌婳压抑住怒气：“今天大师兄不在。”

“哦，”李砚尘专注地盯着屏幕，半晌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放心吧小师妹，就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会把你当女人的。”

“你在我眼中，就像那个什么……那个草履虫一样，你想想，有人会对单细胞生物有想法吗？”

即使知道李砚尘大概率是对她无意，只把她当成队友的。但切切实实听到时，凌婳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一阵刺痛。

完全没有注意到凌婳脸色不对的李砚尘还在那边喋喋不休：“所以你放心好了，你在我眼中就不是个女的，你就是我的好兄弟，嗯？”

“……”

……凌婳冷笑一声。

火烧上了心头，她疾步走过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游戏机。

李砚尘不悦地皱起眉，正想说“小师妹你要干什么？”

凌婳的手指便搭在了他**的肩头。

肩头的那一部分肌肤似乎有电流蹿过。

李砚尘的身体倏然紧绷。

他慢慢仰起头，“你……”

凌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长睫垂着，“那这样……也没关系吗？”那声音气若游丝，无端生出几分蛊惑妖娆。

她的手指顺着肩头，向斜下方拂过，最后轻轻地落在他锁骨的凹陷处，“这样你也只是把我当成好兄弟吗？”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有几分水汽，像夜半时若隐若现的雾气。

李砚尘对着她的目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今天晚上大师兄不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凌婳倾身，凑近他，热气扑在他耳畔，“所以……”

李砚尘的呼吸一瞬间停了，心脏狂烈地跳动起来。

明明只是呼吸，李砚尘却感觉仿佛凌婳在他耳边喷了一口烟一般刺激。

心脏越跳越快，生怕凌婳察觉到那不寻常的搏动频率，李砚尘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谁想下一秒，凌婳一巴掌呼到了他背上，直起身冷冷道：“把衣服给我穿上！”

她抽身离去，一缕发梢划过他胸膛。

李砚尘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突突地刺激着鼓膜。

小、小师妹还有这么带劲儿的时候呢……

凌婳看着沙发上还没完全回过神的人一眼，“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过来吃饭。”

旖旎的氛围瞬间溃散。

李砚尘规规矩矩地在吧台边上坐下了，这次把腿并的死死的，活像是个被蹂躏了一番的懵懂少女。

.

“怎么了，不开心吗？”林渐染把冰淇淋贴在凌婳脸上。

凌婳从怔忪中回过神，接过冰淇淋，撕开包装，轻轻“嗯”了声。

“因为你们队的……李砚尘?”

凌婳悚然一惊，望向她，“你怎么知道？”

“你各项成绩都那么优秀，应该不至于被成绩什么的困扰吧。”林渐染陷入沉思，“而且……我感觉你最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什么眼神……？”

林渐染看着上方，回忆道：“就是那种……明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郁闷的感觉。”

……这么明显吗？凌婳想。

“你喜欢他吧？”虽然是个问句，但林渐染的语气却很笃定。

凌婳心下一慌，条件反射地否定道：“不喜欢。”

“跟我还藏着掖着啊，”林渐染揶揄她：“真不喜欢的话，你看他的时候，怎么会是那种眼神？”

……连林渐染都看出来了吗？可偏偏当事人一无所知。

凌婳垂着眸子，恹恹道：“他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

“有没有意思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林渐染拉起她，“跟我走。”

“干什么？”

“去搞清楚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