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运安排的会面

虞兰想到刚才林沉渔提过这先皇后和如今在位的皇后是亲姐妹,那就应该也是太后的侄女了。

看来这太后是害怕后位易主,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家族的侄女嫁入皇宫。

皇子公主们纷纷献上贺礼后。

淳颜婉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嬷嬷,那嬷嬷立刻走下高台:"诸位贵人,今日虽是太后娘娘的七十大寿,但也是家宴,诸位不要拘束,定要尽兴而归。"

"谢太后娘娘。"众人一同谢恩。

殿内,乐曲缓缓而起,身姿轻盈的舞姬摆弄着水袖长衫,众人皆是一片其乐融融。

"熹柔这丫头怎么还未来?"淳颜婉看向身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轻笑:"大公主定然不是故意来迟的,前几日奴婢还听大公主提起要亲手为太后准备贺礼呢,这会儿还未来,许是正打算给太后您一个惊喜呢。"

淳颜婉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你倒是为她准备了一番好托词啊。"

秦嬷嬷说:"太后您一向最宠大公主,奴婢也是将殿下的孝心实话实说罢了。"

秦嬷嬷的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通报:"德安公主到。"

殿外的逆光处,朦胧间可见淡淡人影,当那人走入殿内,全貌才堪堪让人看清,只见那人头戴金簪,身披华服,一眼望去貌美无双。

宫熹柔先是同皇上皇后请安:"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得到回应后,又朝着太后行了叩拜礼。

"孙女给皇祖母请安,恭贺皇祖母七十大寿,愿皇祖母春秋不老,古今长青,如日之升,寿比南山。"含着笑意的话语声在悠扬乐曲音中显得格外动听。

坐在高位的淳颜婉淡淡说:"平身吧。"

宫熹柔并没有就此起身,而是恭敬的说道:"孙女来迟,请皇祖母责罚。"

淳颜婉这下才有了明显的笑意:"无妨,哀家听秦鸾说你给亲手哀家准备了贺礼,还不拿出来给哀家瞧瞧。"

宫熹柔这才缓缓起身,同身旁的奴婢使了个眼神,那奴婢就将一只方形的锦盒递给了太后身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将那只锦盒打开呈在太后面前。

只见那只锦盒中有两卷卷轴,一卷卷面已微微发黄,边缘已有褶皱,字迹也要细看才看得清楚,而另一卷却是用名贵的纹绫所制,卷面上印着的暗纹是朝天啼叫的飞鹤,整齐排列的字迹使用的是昂贵的鎏金墨水。

在淳颜婉查看贺礼时,台下的宫熹柔开口道:"孙女知道皇祖母素日里最喜礼佛,所以便”去寻觅了这卷消失已久的佛教圣经《妙华明》想在皇祖母生辰这日送与皇祖母。"

宫熹柔微微一停顿又接着说:"但没想到那圣经被孙女找到时已经破旧不堪,经书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孙女便只好将那经书的的经文一一抄写下来,再将两卷经文呈与皇祖母作为贺礼。"

淳颜婉欣慰一笑:"柔儿费心了,这份礼物,哀家很喜欢。"

"孙女愚笨,皇祖母不嫌弃就好。"德柔公主低着头回答。

虞兰看着这一场祖慈孙孝的画面,却感到一阵别扭,她总觉得太过功利,太过客套,不像祖孙,更像君臣。

但也许这才是常态,自古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从不是空穴来风。

"宴席已开,快些坐下吧。"淳颜婉说。

宫熹柔欠了欠身,在婢女的带领下坐到了虞兰身旁不远的位置。

刚坐下不久,就有一名端着酒壶的婢女走到宫熹柔的席位旁:"大公主,您请用酒。"

宫熹柔微微抬眸:"怎么现在上酒?"

那丫鬟看起来倒是很镇定:"这是御膳房新酿的青梅酒,后宫中只有五壶,太后娘娘特意让奴婢给您留下一壶,掌事叮嘱奴婢要先将酒置于冰桶内,等您入席后才能呈上来。"

丫鬟的眼眸垂下:"奴婢见大公主您还未到,所以一直在一旁候着。"

宫熹柔浅浅一笑:"你有心了,下去吧。"

虞兰第一次觉得耳力好是个坏事,她没想到这位德安公主竟然就是那位大公主,虽然她也不知道那酒里到底会被下什么东西,但是听那两个丫鬟的语气,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虞兰又将眉头皱起,心里头疯狂跟自己天人交战。

旁边的宫熹柔的丫鬟已经为她斟好了酒,眼看她就要喝下去了。

虞兰闭眼叹了口气,将腰间挂着的玛瑙坠子扯了下来,悄悄往宫熹柔方向一甩,直接砸在了宫熹柔脚下。

宫熹柔听到动静,正举起酒杯的手顿住,转头看向虞兰。

宫熹柔不知为何心头莫名一悸,虞兰看向宫熹柔的眼神略带急迫,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她怕那二公主的人在什么地方监视着这边,所以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提醒宫熹柔。

虞兰站起身,向宫熹柔那方走了几步,然后蹲下,捡起刚才自己丢出去的琥珀坠子。

宫熹柔垂下眸子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虞兰,她总觉得虞兰刚才的眼神有些许奇怪。

虞兰抬头,刚巧与垂眸的宫熹柔对视上,虞兰来不及犹豫,想着现在有桌子的阻挡,应该也没人能看见她,她现在不说,一会就没机会了。

她轻启唇瓣无声的说:"酒里有东西,别喝。"

宫熹柔皱起眉头,还来不及说什么虞兰就拿着琥珀坠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宫熹柔并没有怀疑虞兰,毕竟她没必要用这样的事来开玩笑,但令宫熹柔不解的是,虞兰与自己素不相识,能在她酒里下药的人必定身份不凡,她既知道,又为何要冒这个风险来提醒自己?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将刚才未饮下去的酒拿起来闻了闻。

"拓尾。"宫熹柔眼眸中闪过冷冽。

宫熹柔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杯中被下了什么东西,却没有让丫鬟去换一杯酒,而是将酒杯举到唇边,做出一副将要饮下的样子,用手掩杯时,眼睛的余光看向了二公主宫灵苒。

宫灵苒扬着眉,眼中满是肆意的幸灾乐祸笑意,面上也满是期待的神情。

宫熹柔勾唇一笑,直接将这酒喝了下去。

虞兰回来之后也一直观察着宫熹柔那边的情况,看见她还是喝下了那杯下了东西的酒时,一下就慌了起来:"这大公主怎么不听劝呀。"

宫熹柔将空了的酒杯放下,余光看见虞兰着急的神情,心中莫名觉得好笑,看虞兰那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知道是还以为自己是她什么重要的人呢。

不知为何她见鬼般的不愿虞兰继续担忧下去,宫熹柔转头看向虞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担心。

虞兰立刻就明白了宫熹柔的意思,虽然她不知道宫熹柔为什么会喝那杯酒,但她看着那抹笑,就是莫名的觉得宫熹柔自有办法。

宫灵苒见宫熹柔喝下了酒就不再看她了,可能是因为心虚,竟连身子也微微背对着宫熹柔。

宫熹柔方才其实并未将酒咽下,而是含在口中,如今见宫灵苒不看自己,便假装咳嗽了两声,拿方帕掩在嘴边,直接将那酒吐了出来,而那被酒浸湿的方帕,宫熹柔将它悄悄藏在衣袖之中。

宫熹柔:"玉鸾。"

宫熹柔身后穿着绿衣的婢女微微俯下身子:"公主。"

宫熹柔的嘴角带着笑,黑漆漆的瞳孔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去给我们二公主也尝尝这"青梅酒"的好滋味。"

玉鸾甜甜一笑:"是。"

玉鸾离开了殿内,殿内皆是一片欢声笑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丫鬟的离开。

宫熹柔神情冷漠,淡淡吐出一句:"蠢货。"

宫熹柔从前知道宫灵苒蠢,但没想到这么蠢,居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害她,还在太后赐给她的酒里面下药,下的还是拓尾这样味道这么浓郁,这么容易查出来的致幻药。

就算刚才虞兰没有提醒她,她也能闻出来这酒里的猫腻,想来宫灵苒也不会想到。一个常年居于深宫的公主,会精通药理吧。

离开宫殿的玉鸾正在同一名丫鬟交谈:"把这瓶药水抹在四公主的酒杯口上。"玉鸾将一个青色的瓶子递给那个丫鬟。

"你知道怎么做吧。"玉鸾眼神幽暗。

丫鬟点点头,浅笑着说:"玉鸾姐姐放心。"

丫鬟与玉鸾分别,悄悄躲在一旁,观察着向寿宴送食的队伍,眼神定在最后一名丫鬟身上,她轻勾嘴角,假装慌忙的跑出去,猛地撞倒了一名端着菜肴的丫鬟。

她自己也摔倒在地,后又像是反应过来时,状似要扶起那名被她撞到的丫鬟:"哎呀姐姐,对不住,你没事吧!"

那名被她撞倒的丫鬟将她的手甩开,恶狠狠的骂道:"别碰我,疼死我了,你是哪的宫女,这么没有规矩!"

丫鬟做足了卑微的样子:"姐姐,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丫鬟并没有回答那名丫鬟问她是哪个宫的话。

那名丫鬟瞪了她一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膳食撒了,我的腿也受伤了,如今谁去送膳食,出了这样的岔子,你担当的起吗?"

丫鬟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那怎么办?"丫鬟眼珠转了转:"姐姐,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再去御膳房领一份膳食,再替姐姐送进去可好?。"

那名丫鬟皱起眉头,没有立刻答应。

宫熹柔的丫鬟见她犹豫,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一小袋银子塞到了那名丫鬟手中:"姐姐,求求你了,出了这样的岔子,若不再想办法,你我可都担待不起,这银两,是我这两个月的俸禄,都孝敬给姐姐。"

那名丫鬟掂了掂这沉甸甸的银子,瞬间喜上眉梢,面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那行吧,你可得好好送,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丫鬟笑了笑,附和道:"姐姐放心,一定不会出事的,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担责,绝不连累姐姐。"

丫鬟拿着那名丫鬟的牌子,成功的从御膳房领到了一份新的膳食送去了寿宴。

不过虽然她费尽心机的取得了这个送餐的机会,但目的却不是在食物里下药,这样太过明显,很容易就查出来了,她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她下药的契机。

丫鬟缓步走到宫灵苒的席位旁,她微微弯腰想要将手上端着的膳食放在桌上,但又像是没站稳一般,身形一抖,手上的膳食直接砸在桌子上,桌上的酒杯也倒了,酒水全洒了出来,差点就流在了宫灵苒衣裙上。

宫灵苒差点跳了起来,直接尖叫了一声:"啊!"

丫鬟见此状况,吓的"咚"的一声跪下,"砰砰砰"的向宫灵苒磕头:"四公主恕罪,四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宫灵苒的眼眸中满是怒火,直接一巴掌甩在那丫鬟脸上:"贱人。"

宫灵苒的丫鬟也跟着她主子骂道:"你是哪宫殿丫鬟,冲撞了二公主,你有几条命赔。"

这边的动静太大,虞兰也不禁侧目,那宫灵苒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一转头就看见高台上的太后皱着眉头正看着这边。

宫灵苒刚才打丫鬟的那只手抖了抖,心头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这是太后的寿宴,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淳颜婉的心情得不偿失,宫灵苒虽然不聪明,但这点还是明白的。

宫灵苒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坐下,转头瞪着那丫鬟,怒声道:"你给本宫滚!别再让本宫看到你,若再让本宫看到你一次,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宫灵苒身后的丫鬟抬起腿狠狠踢了她一脚:"二公主开恩,还不快滚!"

那丫鬟终于爬起来,声音依旧是颤颤巍巍的:"谢二公主开恩,谢二公主开恩..."

那丫鬟转身之后,脸上那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消失殆尽,转而挂上笑意,她与玉鸾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玉鸾贴近宫熹柔的耳旁说了些什么,宫熹柔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虞兰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她想刚刚那个打丫鬟的大概就是给宫熹柔酒里下药的二公主了,看宫熹柔的样子,好像还挺开心的,也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宫灵苒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起来。

宫灵苒从座位上跌倒在地,眸子中满是恐惧惊恐,她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叫道:"蛇...好多蛇,救命!救命呀!"

宫灵苒的丫鬟想上前扶她,却被狠狠推开,那丫鬟都快急哭了:"公主,您怎么了呀,别吓奴婢呀!"

宫灵苒似乎已经完全感知不到身边人都存在了,嘴里一直哭喊着:"蛇...大蛇,救命!"这样的话。

突然,宫灵苒的脸涨红了起来,捂着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般,喘不上气。

高台上的淳颜婉脸色已经黑了下来,眼神冷冽,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任何怜惜之情:"闹什么,还不将四公主带下,传太医去医治。"

宫灵苒的丫鬟磕着头,连连称是。

宫灵苒一直四处踢打,大吼大叫的,一个丫鬟根本压不住她,最后没办法,只好用丝巾将宫灵苒的嘴堵住,又叫来几个丫鬟将宫灵苒捆着带离了宴席。

淳颜婉眼睛看向皇帝宫谨安,声音温和,语气却带着严肃"你这二公主,皇帝你若再不管管,可哪日便要登天了。"

其实淳颜婉也看出了宫灵苒的不对劲,不然不会让丫鬟去传太医,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去体贴宫灵苒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只在乎今日这寿宴到底是不是圆满结束,不出意外的。

这么明显的讽刺意味,宫谨安自然听出来了,但他并未忤逆淳颜婉的意思:"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往后定好好管教灵苒。"

淳颜婉到也不是真的想责怪皇帝,只是有些在寿宴上遇到了这样扫兴的事难免不高兴,如今见宫谨安这个态度,气倒是也消了。

宫熹柔喝着玉鸾新换上来的酒,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虞兰这下总算知道宫熹柔做了什么了,她笑了笑,不禁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位德柔公主,这样的玲珑心窍简直太过厉害,不知不觉中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林沉渔还在状况外,她睁大眼睛找虞兰小声八卦:"兰兰,你说这二公主是怎么了呀?怎么突然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呀?"

虞兰看着林沉渔单纯的眼神,一时无言,她总不可能和林沉渔说真话吧,最后只好笑笑,装作一副也很疑惑的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病了吧?"

林沉渔鼓了鼓嘴:"生病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呀?"

虞兰看着陷入沉思的林沉渔,突然庆幸林沉渔的家世不错,不然就这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还是遇到聪明又坏心的人可不就完了。

不过要是林沉渔家世没有这么好,大概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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