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仙眷侣

——“夕夕，该起床了。”

——“阳阳哥，让我再睡会吧！（夕夕特别嗜睡，可能年轻时失眠太多吧）”

——“小懒猫，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不可能，淘气哥就爱骗人。”

……

听这对白，像是一对小夫妻在打情骂俏，其实那是一对年迈的鹤发老人，他们就是花屋的主人——米阳先生和红夕女士，他们的名字就有传奇色彩。米阳先生出生时，正好是冬日上午十点，一米阳光照进产房，整个房间显得明亮温暖，爸爸当即决定给儿子取名为米阳——姓米名阳。红夕则是夏日傍晚出生，那天夕阳特别红，照的产房通红通红的，又是妈妈晚年才生，所以取名为红夕，姓红名夕。村民们常羡慕说：米阳先生就是红夕女士晚年生活中的一米阳光。

米阳、红夕的关系非常特别，他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但年轻时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他们像朋友，像兄妹，更像亲人一样生活三十年之久。他们是精神伴侣，灵魂的契合，他们最多只有拉手和拥抱，从未有越轨行为。因为他们各自有爱人和孩子，就算各自爱人早他们先离去，他们也洁身自好。他们爱的深沉，直到临终的时候才像爱人一样躺在一起，因为他们希望下辈子能有缘成为恩爱夫妻，没有背叛，没有别离。

他们的坟墓也在花山的一角，他们各自的爱人都陪伴其左右。花山、花屋、花村都因他们而成名。水帘湾能成为度假村，他们是加了浓重的一笔。他们是这个村的大功臣，村民们敬重他们，崇拜他们，他们就是一个传奇。

他们的最后时光很幸福，米阳先生每天天一泛白，就起床了，他给红夕煲爱心粥，换着法子做，因为红夕特别喜欢吃粥，爱屋及乌，米阳也慢慢爱上了吃粥。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去唤醒红夕，他们经常会上演类似开头那样的对白。年纪大了，手脚不麻利，米阳都帮红夕穿衣服，像护着孩子一样护着她。吃过早餐后，红夕去画个淡妆，人为悦己者容，自从和米阳重逢后，红夕爱上了化妆。米阳趁机收拾碗筷，然后一起出去走走。村民们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一对白发老人，手牵着手，拄着拐杖在蛇形公路上慢慢游走。

作为晨练，他们每天去一趟村里，先去溪滩走走，再到村里逛逛，买点生活品和报纸，和乡亲们唠唠嗑，也看看孩子们寄的东西到了没。儿孙们都挂念他们，常常寄东西，也常常视频聊天，他们也经常来探望，两家人亲如一家。

然后他们又手拉手走上回家的路，一路观花赏景，和花工们聊聊天，心情特别愉悦。回到家里，将近中午，米阳开始烧菜、做饭，红夕打下手，配合默契。午饭过后，红夕收拾碗筷，米阳坐在落地窗前看一会报纸，累了在躺椅上打个盹。下午，米阳就开始捣鼓他的艺术品花盆，他其实是木匠，那套工具一直放在小阁楼里。花屋、花村那些花盆都是他亲手制作的，有时用木制，有时用竹编，有时……反正两三天能有一个成品。红夕喜欢打理花草，剪剪枝叶，换换盆子，浇浇水……也乐在其中。年纪大了，果园和菜园都是请村民打理，花屋的卫生也是每周请几个钟点工打理一次。

晚上，他们有时坐在沙发上一起追剧（年轻心态），有时在书房里搞创作：米阳喜欢写字画画，还要捣鼓建筑模型；红夕喜欢看书，写作，把他们的日常都写下来。夏日的晚上，他们经常一起在温池里泡个澡，互相搓个背，像亲人一样；冬日的晚上他们也会为彼此洗脚，也常常依偎在沙发上相互取暖。

花屋的一楼为乡亲们免费开放，他们的聚会，婚礼……都喜欢选择这里。乡亲们也很热情，经常给他们送一些农副产品。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初秋的一个早上，米阳起来后，感觉身体特别不适。最近老觉得头晕眼花，身体每况愈下，但没跟红夕说过，怕她担心，昨晚与儿子聊了很久，像是交待后事似的。米阳有种预感——这次他真的要走了，毕竟85岁了，他不遗憾，他已经赚了30年，也完成了心愿。他先电话给花工，让他们帮忙把那张早已准备好的花床搬到客厅，并在周围放上鲜花，花工还不明其意就被打发走了，然后撑着身体去冲个澡，穿上西装、皮鞋，并打了个领结，俨然像个新郎。米阳强装着疲惫去唤醒红夕：

“夕夕，我好像要走了。”红夕忽地睁开眼睛，看到米阳的装束，她就明白了一切。

“阳阳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走。”红夕似乎很淡定，因为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

“好，那我先去花床上等你。”米阳握着红夕的手，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

“好，记住我们要一起喝孟婆汤哦。”红夕立马翻身起来，但毕竟年纪大了，动作有些笨拙，当她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时，米阳已安详地躺在花床上，气息微弱。红夕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睛、嘴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马上通知儿子们过来，等等我，阳阳哥。”说完，她立即拨通米阳儿子的电话，告诉他你爸走了，请速来。接着又给自己儿子打电话，重复交待了事情之后说：“妈妈要走了，带上家人来送我最后一程吧。”于是红夕去洗了个澡，穿上米阳为她准备的婚纱，画了个浓妆(她想美美地走），把那个珍藏了几十年的木头人摆在花床中间，然后服了一些安眠药，躺在米阳身边，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微笑着睡了过去。

孩子们都住在市区，当他们赶到时，已是中午时分。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不是难过，更多的是感动，因为他们是幸福一起走的，走的很安详。这个唯美的画面也永远定格在村民的脑海中，成为坊间美谈。

葬礼办的很简单，这是他们生前交待的，但全村人都来为他们默哀致敬。遵循遗嘱，孩子们把这间花屋无偿捐赠给国家。花屋里的家具都是米阳先生生前亲手设计制作的，所以格调不凡；花屋里的花都是红夕女士精心打理的，色调很美。

终于有力气码几个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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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