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者仁心
红夕不打算去看医生了，能活多久就多久。儿子觉得她太悲观，特地买了余华写的《活着》让她好好看看。“人家这么艰难都活着，你跟他比简直是天上人间，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儿子常常质问红夕。儿子的话不无道理，红夕也想好好活着，看儿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可生老病死，也不是我们能把控的。
病来如山倒，中秋时期，天气干燥，红夕又开始咳嗽了，吃药根本没用，最让人揪心的是她发烧了，非常奇怪，每晚发烧，早上自动退烧，周边的医生都没辙。连续了二十几天，实在撑不住了，红夕被送进了医院，一经检查，医生说可能是结核，送结核医院看看，于是红夕就住进了结核医院。
医生似乎不太友善，来了解情况的时候就显得很生气。出于职业习惯，对于医生的问题，红夕总想解释一下，医生可没那个耐心，很生气地说：“对于我的问题，你只许回答‘是‘或‘不是‘。”红夕就像小学生被老师批评了一样，心里怕怕的，她心目中的医者仁心开始动摇了。
刚住进医院，医生要做一系列的检查，确诊之后才可用药。第一个晚上，护士来抽动脉血，红夕的脉搏细，护士缺乏检验，抽了两次还没成功，最后叫来护士长才勉强成功。抽动脉血比普通抽血痛的多，红夕承受了别人三倍的痛苦。打针、抽血也一样，别人一次就行，红夕都得好几次，真的很辛苦！
住进医院的第二个晚上，红夕照样发烧，不巧的是大姨妈也来了，每次来大姨妈，红夕会觉得特别渴。那晚护士来查房时说：“明天要做心脏彩超，晚饭后不许吃东西，喝热水。”凌晨两点，红夕心里火烧火燎的，她哭着求护士给她一颗退烧药。护士叫来医生，医生冷酷地说：“喝开水吧！”“护士说明天要空腹检查，不能喝开水。”“少喝点吧！”医生转身就走了。这就是医者仁心？不管了，红夕喝了一大杯开水，最后终于睡过去了。
第三天早上，医生说：“恭喜你，得了结核病，还能有治。”听这话觉得有点冷酷，但不无道理，红夕也觉得侥幸：至少比绝症好吧！医院正式开始用药，经过周末两天的用药，红夕的发烧好了，咳痰次数也少了，红夕觉得这药还真管用。周一要做气管镜检查，医院设备落后，没有麻醉的气管镜很痛苦，红夕还是忍着难受做了，但这种痛苦真是刻骨铭心的，红夕再也不想做第二次了。更令红夕崩溃的是检查结果显示：“红夕的左气管里充血，气管变窄，需要做气管扩张手术。”这家医院不能做气管扩张手术，别的医院也不会接受结核病菌的病人。医生说：“当务之急就是在气管镜下治疗，这样使病情好的快，至少要做5次。”
“做5次，我还能活吗？”红夕吓得腿脚发软。老公不知情，听说好的快就满口答应。可红夕还是犹豫，不是痛不痛的问题，这种治疗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亲戚朋友都劝红夕要做，坚强些，这点痛算什么，活着就是胜利。但红夕很固执，她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众说纷纭，但有一年轻人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那人三十五岁，在医院住了三十五天，气管镜治疗做了五次，吃了一年半的药才把病治好。一般这种病吃一年左右的药就能治好，看来气管镜治疗效果也不一定好。红夕也问了医院里的病人，他们大多也有气管结核，他们也不敢做，风险一半半，万一下不了手术台呢，宁可保守治疗。
“在医院住十来天，红夕已从8字头掉到7字头了，再住一个月，在气管镜的折磨下，不得掉到6吗？6字头的人还有什么免疫力，在这种药物的攻击下不会旁生很多枝节吗？邻床的小伙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年轻人先是肺结核在医院住了二十几天，来复查时白细胞增高又住了半个月，后来又感染了肠结核，又住了半个月，听说肾又治坏了，还要住院，这样没完没了的，年轻人瘦成猴子似的。医生跟他说的话特别直接，红夕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年轻人说这不算什么，还有更直接的，吓习惯了。”红夕思量再三，决定放弃气管镜治疗。
医者仁心，医生还是规劝：“我真怕你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签订放弃治疗协议书时，医生很直接地说：“左气管堵塞，引发左肺烂掉，你随时都会窒息死亡。”“死就死，顺其自然吧！”红夕显得很淡定，其实双脚发软，心怦怦直跳，医生的话很夸张，但确实事实。
那天晚上，红夕失眠了，老觉得胸口堵的慌，难道医生的话应验了？今晚就要窒息而死？不会这么快吧？漫漫长夜，红夕终于熬过来了。第二天，红夕强烈要求出院，在医院里没有病死，也会被吓死，病人就是小白鼠，任医生处置。可能是红夕不配合医生治疗，医生可能没用心用药吧！住了十几天，红夕除了不发烧外，其它病情根本没好转，坚持每天两次雾化的情况下，一直咳痰，医生说咳痰好，使劲咳，这样才不会堵住气管。话是很有道理，但红夕来医院前的症状就是咳痰，现在还多了个气管堵塞，加重心理负担。红夕身体其它地方有点不适也不敢告诉医生，怕像邻床小伙子一样衍生出好多枝节。主任医生看了最新检查结果，感觉红夕身体其它方面都不错，既然不接受气管镜治疗，那就出院吧！
医生答应让红夕出院了，红夕太高兴了，把老公送来的水果糕点都分给病友和一些护工，他们都喜欢红夕，都夸红夕50岁了，还保养的这么年轻。“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谈什么保养，能康复就好！”红夕苦笑。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也是整人的地方。不管病有没有好，红夕再也不想待下去了，希望病友们也早日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