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枫叶正红,远远望去宛若团团燃烧的火焰,秋风中,她们用生命在舞动着,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眼前,然后悄无声息地飘落,化作春泥更护花。
路中间,一辆华丽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进。马车足可以容下十多个人,却只坐着独孤妧和萧雨两人,他们各坐一边,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独孤妧始终不相信萧雨喜欢的是妍儿,往日的种种难道都是她一厢情愿吗?
“驴!”马儿一声嘶叫,车子骤然停了下来,两人心中皆是一紧。
“小姐,前方有华国兵马。”临时当做车夫的珞石扬声向独孤妧禀报。
就在马车停下来的瞬间,士兵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整齐的着装、严肃的表情、标准的军姿、泛着寒光的兵器,无一不体现着对方非同寻常的身份。
珞石握着剑,双眼如猎豹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独孤妧轻拂车帘,弯腰而出,长裙及地,黑发飘扬,只是那抹高雅的微笑始终没有展开。
只见围在正前方的士兵突然向两边退去,南宫霖一身灰色战袍,轻拉缰绳,踏马而来。他高坐于战马之上,目光上下打量着独孤妧。
“阿妧,好久不见!”
独孤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谁?阿妧也是你叫的?”
南宫霖有些失望,“阿妧不认识我了?当年你伞下一个回眸,浅笑深颦,本宫至今还记忆犹新。”
“你是华国太子?”
“东郊别院已经备好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他低头俯视着独孤妧,目光却穿过她,直达车内。
独孤妧随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车帘在风的吹拂下偶而掀起一个角,隐约能看见里面端坐着的男子。
“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饶他一条生路!”
独孤妧刚要反驳,却见萧雨摸索着下了马车。他走上前挡在独孤妧身前,“想要带她走,除非我死!”
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独孤妧知道萧雨还是在乎她的。
南宫霖甚至懒得看他一眼,目光一直在独孤妧身上。
“阿妧,嫁与我还是嫁与我父皇,这很好选吧?”
独孤妧冷笑,“你休想!你们同宏亲王合谋,毒害萧雨,又将他重伤,利用他将我引来华国。不过是想用我来要挟二哥,想要域国成为你们的附属罢了!”
“阿妧你误会了!”南宫霖驱着马往前挪了两步,着急地解释道:“只要你嫁与我,此局便可破。他日我登基为帝,定封你为后,到时两国亦可和平共处!”
“情意当出自本心,岂能作为筹码?你凭什么决定阿妧的未来?你问过她吗?她可愿意?”萧雨傲然而立,平静的眸中依旧不带半分光彩,但那骤然凛冽的气势却压得周围士兵呼吸困难,下意识的想要撒腿逃亡,奈何双腿却颤抖的不听使唤。
南宫霖不以为然,“愿与不愿,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父皇残暴不仁,争勇好斗,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和平,不要也罢!你当真觉得我域国无人了吗?”凛冽的杀气汇聚成一道精光,不待南宫霖有所反应,萧雨率先向他攻去。
“与他多说无益!”几乎是同时,独孤妧也拔剑刺向南宫霖。
南宫霖未曾拔刀,举着刀鞘挡开了独孤妧的剑。顺势侧身避开萧雨的剑锋,同时拔刀横扫萧雨,大刀划破空气,发出爆裂之声。萧雨耳朵动了动,迅速旋身避开他这势如破竹的一招。刺眼的刀芒从他胸前呼啸而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缕断发随风飘散,如这秋天的落叶,寂寥而无助。
珞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士兵给拦住了。
独孤妧和萧雨并未就此罢休,剑直逼南宫霖而去。一个攻他上身,一个攻他下盘。南宫霖一拍马背,整个人跃离马鞍,同时刀光横扫,却是避开了独孤妧。
萧雨变攻为守,横剑挡下了他劈来的这一刀。手腕狠狠地一震,萧雨不敢大意,迅速握紧手中的剑。
南宫霖稳稳地落下,他站在马背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鲜少有人能躲开他这一招。
独孤妧抓住间隙,剑锋一转向他腰侧刺去。南宫霖被迫后撤,四周景物在飞快的后退,耳畔树叶“哗哗”作响。
脚跟已经抵在树干上,南宫霖已是退无可退,两柄剑都已至眼前。只见他猛得将刀向前一推,随后脚踏树干飞身而起,待到高处一个千斤贯顶,手握大刀俯冲而下。
萧雨和独孤妧两人非但不避让,反而飞身去接他的招式,一时间,空中银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三人从空中打到地上,胜负已经分明。
独孤妧以剑撑地,止住了后退之势。萧雨宝剑脱手,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放信号!”萧雨抱着手臂对着珞石喊道。他侧躺在地上,右手手臂一道刀伤深可见骨,血沿着指缝不断地溢出,怎么按都按不住。无尘大师虽然帮他恢复了经脉,但终究伤了根本,能保住一半功力已是万幸。他知道今日自己妄动内力必遭反噬,却怎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仍由南宫霖将独孤妧带走。
在他们打斗的同时珞石也同那些士兵交上了手。他手中宝剑翻动,凡靠近者一律格杀勿论!短短片刻,马车边血雾弥漫,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道路,与路边火红如血的枫叶连成一片,叫人忍不住怀疑那些枫叶是否也是由鲜血染就而成。珞石被溅得满脸血珠,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忽然一阵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珞石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马儿扬蹄嘶鸣和金属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落地时,一支冷箭射中了珞石的腿,他咬着牙,单膝跪地。然而敌人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箭矢疾飞,第二波箭雨破空而来。
“小心!”独孤妧旋身飞去,长剑挥洒,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劈开了箭雨,却是为时已晚,珞石已身中数箭,他身边的马早已倒在血泊中,被射成了刺猬。
珞石定在原地,瞳孔骤缩,眉头紧锁,“公主快走!”他扯着嗓子嘶吼着,喉咙里血涌了上来,染红了唇齿,顺着嘴角不断滑落。
见独孤妧过去,南宫霖急忙示意弓箭手停下。
“公主恕罪!属下无能,不能再保护公主了!”珞石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信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动引火线,放出信号。他仰头看着天空,七色的烟花映在他眸里,如绚丽多彩的宝石。往后就交给你们了……
珞石再也支撑不住,头无力的垂下,生命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珞石!”独孤妧半跪在他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身体不愿让他倒下。她眼中泛着泪光,心像是被灼烧着,如那被困在火海中的飞鸟,痛苦又无助。
沉默了片刻,独孤妧缓缓站起来,目光凌厉如刀割,只随意一瞥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周围士兵心生恐惧,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她带着炼狱归来的烈焰,一步步向南宫霖靠近,每一步都踏着死亡的节奏。
“南宫霖,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有朝一日定要你付出代价!”独孤妧剑指南宫霖。
南宫霖毫不在意,嘴角甚至含着笑,他轻轻拨开独孤妧的剑,“阿妧莫恼,不过是个随从罢了!回去我给你挑几个更好的。”
“你这是视人命如草芥!”萧雨眼中布满了血丝,杀意和怒火在其中熊熊燃烧。
南宫霖低眸看向萧雨,眼神骤然变得狠戾无比,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找死!那就先杀了你给我和阿妧助助兴吧!”他将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强大的气势似能摧毁一切,如风卷残云,秋风扫叶。这一击下去势必会要了萧雨的命。
“不要!”独孤妧突然张开双臂,挡在萧雨身前。
南宫霖始料未及,刀停在了独孤妧肩上毫厘处。
“阿妧,快走!不要管我!”萧雨推开了她。
“要走一起走!”独孤妧不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着他们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南宫霖醋意大发,“谁都别想走!”
他手腕轻动,将刀架在了独孤妧脖子上,“都带回去!”他对着士兵吩咐道。
“你既不愿他死,那便让他看着我们大婚吧!哈哈哈!”南宫霖大笑着转身上马,眼里既是兴奋又是残忍,仿佛在享受着这场猎杀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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