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躁动成因

“姜主任,Alpha被动发情了!”医护拽不动担架床,焦急地回头吼道。

姜星阑紧抿双唇,将手上提的急救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管β25抑制剂,动作迅速又有条理。

他快步上前,上手拉开祁宴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扎入了他的颈侧。

Alpha的腺体长在颈侧靠近颈窝处,被软组织、神经和血管覆盖保护。一般注射抑制剂,只需要将注射液推进静脉中就可以,也不会带来什么痛苦。

但要快速起效,就必须一针扎入埋在腺体表层的那根细小静脉上去。

只有姜星阑这种级别的医疗专家敢这样做。

针尖直接刺入腺体的剧烈疼痛,让祁宴发出狼一般的低吟。

但在抑制剂的作用下,眼神中的恶火渐渐熄灭,人也逐渐找回了理智。

他松开了握着担架床的手。

“快!送隔离室!”姜星阑没空和他们说话,跟着担架床跑进了庄园。

景让的医疗室建在他们庄园的负一层,各类设备顶尖又齐全。

景家还修了一个宛如太空舱一样的隔离室,全屋纯白,灯光也是不近人情的冷白色,仅有两扇沉重的自动铁门。

隔离床是病床的造型,蓝色灭菌光宛如灯带,围了一圈。

大门在祁宴面前缓缓关闭,他看到景让被放上床,大家七手八脚将各种仪器贴片放好,他的生命与状态瞬间变成屏幕上一行行跳动的数字。

这扇门一关,景让的信息素就不会发散到外面。

景问凝坐在隔离室外,看着祁宴的手:“你也去包扎一下吧。”

祁宴垂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掌正在往下渗着血,顺着小指滴落。

而他手里正握着景让的那只金色横排胸针。

在车上的感觉他已经有点模糊,心里那团火越烧越大,他好几次都想都狠狠咬住景让的脖子,想将他彻底占为己有。

只有掌心的痛觉可以稍微唤醒一点意志。

祁宴不甚在意摇摇头,将胸针朝兜里一放,靠在墙边,疲乏地闭了闭眼睛,才问:“他身体是什么情况?”

景问凝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把报告给你看?”

祁宴拧眉:“什么报告?”

“我给了他一个U盘,上面有他的身体状况报告,以及用药、应对措施。”景问凝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头疼道,“毕竟你们后面要一起生活,你清楚情况也要好一些。”

祁宴默不作声,只是朝密不透风的铁门看了一眼。

景问凝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历代直系都是Alpha,所以从小景让就跟着我和他大哥玩,按照A的标准来培养和锻炼的。但是景让过了分化期之后,都还没有任何表现。”

“我们带他去查,医生只在后颈处发现了一个早就停止发育的腺体。”景问凝伸出小指,掐了指甲尖尖那么一点,“就米粒一样大,未来很可能就会被代谢掉了。所以医生诊断他是个Beta,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习惯了他beta的身份,景让体格比一般人都强壮,即使是beta,也比大部分A要强。”

“但是三年后,也就是他20岁生日那天,他突然高龄分化了。那颗早应该被代谢的腺体,竟然突然开始发育,”景问凝说到这里顿了顿,思绪仿佛被拉回了五年前那个心有余悸的夜晚。

那一天,景问凝和裴笛在家为他筹备生日派对,美食与酒香四溢,给他买的最新款的超跑停在庭院,方向盘内测刻字“For Jing”,所有景家的人都在朝他们的庄园赶。

但她只等到了弟弟突然昏迷进医院的消息,裴创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

等他们到了,才发现医院已经被挤到瘫痪。

景让的栀香味信息素弥漫四散,宛如热带雨林中野蛮生长的草藤,附近的Alpha不可控制地循着信息素聚集到了医院来。、

而身为至亲,他们没有办法靠近一步。

因为他们也会被动发情。

景让的Omega母亲,也被他的信息素压制,端庄优雅的社会名媛,竟然歇斯底里,爆发了非本能的嫉妒情绪。

直到这家医院的院长联系了姜星阑的团队,他们带人接走,在实验室中临时特制了隔离舱。

“他在里面躺了三天。”强势的女A捂住嘴,声音哽咽,“这三天一直在无意识不间断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靠着维生系统活命。”

高龄分化给景让带来的痛苦是致命的,在非发育期分化,相当于是要让已经成熟的身体,去适应另一套分泌系统,去接受另外一种性别的生活模式。

连身体机能都会因为激素的原因改变。

等他终于醒来。

发现脖子上,被套上了阻咬丝带。

整个腰腹也痛得不能动弹。

景问凝接着说道:“不光是腺体,他的生殖腔也开始长了,20岁,身体骨骼和各个器官都发育好了,又硬生生长出一个生殖腔,有一段时间他连路都走不了,在家休养了一年,盆骨才发生形变,迎合了生殖腔的存在。而且到现在,生殖腔都还在发育成长的过程,他每一次发情都会承受这样的痛苦。”

祁宴光是听着这些描述,都觉得四肢百骸开始幻痛了。

而这些并不是虚构,是真真实实,景让熬过来的。

做过园艺造型的就会知道,发育宛如为树木拉枝,细的、有韧性的树枝才能被拉弯,已经长好的主干掰弯的可能性极小。

景让就是那个要硬生生被做出造型的枝干。

“这样的…他每年要经历多少次?”祁宴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沉沉问道。

“半年一次。”景问凝说,“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祁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走到景问凝的身边坐下,手肘撑着膝盖,手掌微微颤抖。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

景问凝摇了摇头:“办法很简单,找到适配的,景让不会排异的信息素,让他接受终身标记,他的信息素就会得到抑制,身体的激素水平也会趋于稳定。”

祁宴蹙眉:“五年。”

“嗯。”景问凝将脸埋进了手掌,“五年时间,全球所有信息素样本都计算过一遍,没有一个适配。我们只有等,等以后有没有新分化的人,可以救他。”

祁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一直没有匹配到,会怎么样?”

“他身体机能已经下降很多了。”

景问凝拿出手机,翻了很久的相册,翻到了少年景让的照片,递过去给祁宴看。

照片上的他还是清爽的毛刺短发,穿着蓝色臃肿的赛车服也掩盖不住姣好的肌肉线条,和现在的体型有明显差异,脸部也没有如今凹陷,皮肤也是健康的颜色,不似现在病态冰冷的白。

他一手举起奖杯,另一只手臂夹着头盔,站在领奖台,在蓝天白云之下笑得非常灿烂。

“如果他匹配不到。”景问凝的话说得很艰难,“活不过30岁。”

祁宴神情未变,照片上的景让依然灿烂如骄阳。但他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

他很想问,自己的信息素,试过了吗?

但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在抗拒听到答案。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缓缓打开。

姜星阑和助手从一片灭菌蒸汽中走了出来。

祁宴和景问凝同时起身迎了过去。

“阻咬套都可以摘了,隔离和急救工作已经完成。”姜星阑冷静无机质的雾霾灰眸子扫过他们,在景问凝的眼角停留了一秒。

“他怎么样了?”祁宴问。

姜星阑向旁边的助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则坐到一旁打开平板,蹙眉找资料。

助手立马开口接道:“好消息是,景先生本次反应十分剧烈,但目前没有危及生命,至于会不会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就看这两天的观察了。坏消息则是——本次提前两天的意外,说明我们的测算模型可能需要重新再分析设计了。”

景问凝拍着胸脯,顿时轻松了不少:“人没事就好。”

测算模型调整什么的,她能等,也给得起钱。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助手看了姜星阑一眼。

景问凝皱起眉:“发现了什么?快说啊,你看他干什么?”

“找到了。”姜星阑大跨步走过来,直接将平板递给了祁宴,“我们刚刚在检查时,发现了景让腺体处有咬痕,你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

景问凝瞪大了眼睛。

祁宴垂头,平板上展示的赫然是一份三年前的实验报告。

姜星阑懒得废话问为什么资料在U盘里,他却毫不知情。

只是言简意赅地说:“当年景让接受过注射Sx001信息素的实验,当时产生严重排异,导致嗅觉丧失。”

景问凝看着祁宴的脸色变了。

“什么意思?”她拽了一下姜星阑的袖子。

“景总。”姜星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甚至连音调的起伏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学术派的机器人。

他伸出手,指着祁宴:“目前全球已知最高匹配率的超S级Alpha信息素——Sx001。”

“它的拥有者,是祁宴。”

他冰冷地补充道:“也是所有信息素中,第一个被排除的。”

老母亲直接一个跪地大喊: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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