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唐僧师徒几个取经成功功德圆满之后,偶然聚到一处闲话旧事,一致公认取经途中最轻松的日子,莫过于路过白虎岭和长乐山这两处地界的时光。
且说他们在白虎岭享受毕了小灰盛情款待之后,随后往长乐山行进的途中,时不时的就会有各色小妖迎上来,奉上各色新鲜补给,只怕他们路上吃喝的不尽兴。
待到了长乐山地界,远远的就有小妖们迎上来嘘寒问暖,殷殷勤勤的把他们领到了长乐洞口,以卢白青和祸斗为首的长乐山诸妖们站成一排,早就预备下了真诚客气的笑脸和素斋素酒,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之前听说他们已经过了白虎岭地界,卢白青就把白虎岭的安全风险等级下调了好几档,又只留下豹子精小灰继续看守白骨洞,余下的大妖们都被她召回了长乐山这头。
果然有了苏子都回山坐镇,长乐山这边的接待工作压根就不用她操心费神半点。不得不说狐狸精天生就是搞接待的高手,很快就接手定下来素宴的菜单和各色接待事宜,又把小妖们安排调¥教的妥妥当当,保证落座用餐的时候,每位长老身后至少站着三四个伶俐的小妖,随时预备帮着贵客撤骨碟换新茶。
唐三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和尚。想那东土长安是何等的富庶繁华,他又是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出入之间也见识了不少达官贵人的排场,也见识了不少各色级别的素斋素宴。
饶是这样,他也觉得这位长乐洞主预备下的素宴招待规格十分丰盛高档,不输给长安城里的国宴素席。因此上,终究没忍住,开口动问道,“常言说,无功不受禄。在白虎岭时,平白受了洞主手下的许多关照,贫僧已然觉得是十分惭愧,今日又承蒙洞主如此盛情款待,教贫僧何以克当?”
卢白青早就准备好了一篇话回他,“长老无需如此。小妖虽说无缘托生在净土名门,却也略晓得些三教教义,也情愿多做些善事,只求日后能得个善果。不是小妖说嘴,如今这白虎岭和长乐山方圆,数十年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自然也离不得小妖的一点护持庇佑。”说到这里很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等着心腹手下接过这个话头。
她旁边正站着苏子都。狐狸精向来最有眼色,哪能让自己大王的话掉到地上,立马会意说道,“就是这话了。我们长乐山上的妖怪,和别处的妖怪那可是大大不同。”
这话自然挑起了唐僧和八戒沙僧的好奇心,一时间就连最贪吃的八戒都放缓了进食的节奏,只盯着狐狸精等他继续往下说。
狐狸精也不吊和尚胃口,紧接着就尽量简单详实的给取经小组说明了一下,主要说的是自家大王这些年来是如何领导白虎岭和长乐山自给自足自我发展,还有如何代理山神之名庇佑周围百姓。至于当年那场为了造势而声势浩大的祈雨,也被他完美的解说成了自家大王宅心仁厚,不忍看着山下百姓受大旱之苦,故而倾尽当年长乐山的家当,方才换来羊虎鹿三位大仙过来帮忙祈雨。
至于后来三位大仙和自家大王结拜之事,那当然是那三位觉得自家大王仗义宽厚,被她的妖格魅力打动,绝对没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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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狐狸精提到了羊虎鹿那三位,卢白青也就趁势说起了他们三如今在宝象国的各种功绩,当然是尽可能地用春秋笔法,把自己这三位师兄说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认为他们虽然出身妖族,却是妖怪里头难得的正宗道修。末了说道,“待长老再往西行三百余里,便是宝象国城池,那时自然能打听到我那三位师兄的名声,便可知我所言不虚。”
她这些年来扇动着蝴蝶翅膀,生生把三位师兄从车迟国扇到了宝象国,当然不希望他们再和取经团队发生任何冲突。早先她去和三位师兄叙旧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提起唐僧师徒西行之事,又给他们反复说明了这个取经小组的战斗力和后台强硬程度,非常慎重的请求他们不单要把唐僧师徒当回事,还要尽可能的客气和疏远,最好是别和他们打什么交道,相安无事的等他们离了这方地界,就算是大功告成。
这些年卢白青偶尔表现出的某些神异之处,也是让羊虎鹿三位大仙不得不服,现如今自然也不会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尤其是听她反复强调此事,羊力大仙便也郑重应承道,“师妹尽管放心,我们三个这些年向来是不露面的,便是他们要去王宫倒换关文,也和我们不相干。若是阴差阳错碰上了,那我们便只当是远方贵客,招待一日打发走便是,当不会有甚么变故。”
且说当下。唐三藏听他们说了这许多功德故事,忙双掌合十念佛道,“难得洞主有这般心胸,又做下这许多善事,想来日后必行能修成正果,贫僧便先在这里预祝洞主来日功德圆满。若是有小僧可代劳........”
卢白青忙道不敢当,顺势掐断了他的话头,又说道,“不瞒长老说,小妖与万寿山五庄观那位与世同君也有些浅薄的交情往来,时常也得他老人家指点教训,只盼日后果然应验了长老的话就好了。”
她这时候扯出镇元大仙这张虎皮,就是担心自家吹得太过,唐三藏又是个耳朵根子软,性子略圣母的和尚,万一慈悲心发作,想要度化她进佛门修行,那就大大的尴尬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三清的忠实拥趸,即便是要入门修行,也并不想和西天如来扯上太多干系。
果然听她提到了万寿山五庄观,三藏长老便也不再提方才的话头,只又客气 的夸了她两句,便继续享用跟前的几样素斋。
卢白青即便谈不上深谙职场文化,终究也是曾在公司里打拼过几年,知道不能隔着锅台上炕。因此酒席宴上只是单独对唐三藏额外客气恭敬些,对他那三个徒弟的的客气程度都是一视同仁,丝毫没有表现出和行者有旧的状态,也不会单独和他做任何交谈。
悟空是个精细聪明猴子,见她这般做派,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各种缘由。因此也只装个不认不熟初来乍到的状态,坦坦荡荡的挑着自己爱吃的素斋和鲜果各样尝了许多。只是猴哥天性好动坐不住,又是在长乐洞里这种不拘束的场合,不过是端端正正稍坐了片刻,就抓了一把果子站起身,四下里到处溜达闲逛。
八戒在五庄观用饭的时候,因为上头总有镇元大仙坐镇,多少还爱惜自己当年天蓬元帅的羽毛,虽说也没少吃少喝,终究还记得注意点仪态,并不太过于放肆随意。
待到之前走到白虎岭被盛情款待的时候,上头也没有甚么大神坐镇,八戒也就无所顾忌,痛痛快快胡吃海塞了两顿,自觉吃的颇为尽兴。
如今到了长乐洞,有苏子都长袖善舞巧舌如簧,又有比白虎岭那头更精致花样更多的素斋素酒,八戒自然更是如鱼得水一般欢畅,自打坐下之后,那嘴几乎就没舍得合上过,亏得被安排在他身后侍候 的那四个小妖身手敏捷,一刻不停的撤掉空盘换上新盘,流水一般的往桌上送各色菜肴,无论八戒吃的多急多块,也保证他跟前一直是满盘满杯。
至于沙僧,一向走的是低调沉稳路线,不刷太多存在感。因此只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低头吃喝,偶尔抬头附和一下师父说的某句话,绝无喧宾夺主之嫌。
一场素宴尽欢而散的时候,已然天色渐晚。卢白青便苦留三藏师徒住一夜再走,“天色已晚,这方圆数十里外才有人家,长老又何必舍近求远,不如就留在荒山暂歇一宿,明日动身西行不迟。”
有了之前在白虎岭住宿的体验,唐三藏也觉得长乐洞应当同样安全,不会有什么风险,加上外头确实天色已晚,也就顺势应下了,“如此也好,只是不免又叨扰洞主。”
卢白青忙说了几个不必客气。旁边苏子都便引着他们师徒四个往下榻处去,一路走,一路还不忘给自家大王邀好,只说“大王听闻四位长老路过鄙荒山,早早就命小的们预备好了下处,只怕长老们不肯赏脸。。”云云。
之前在席间敬酒的时候,卢白青早就和悟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情报,对于猴哥的聪慧程度,卢白青向来是十分信任,于是早早就备下了上好茗茶,只等和猴哥秉烛夜谈。
果然天过了四更不多时,猴哥的身影便出现在长乐洞口。卢白青便不去看也猜得到,想必他是等师父唐三藏和另两位师弟睡得熟了,这才偷身出来小聚片刻,没准还拔了毫毛留了分身在那屋里充数。------当然这种细节就没必要追根究底了。
见桌上已然摆好了茶钟,悟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卢白青知道他如今身不由己不大得闲,也不说废话,先紧着之前收他那甘露的事重新道谢了一番,并且把自己已经在老槐树那里用了一回的事也给他说了,“我与那老槐亦师亦友,又承他当年内丹恩惠,只恨并无可以报答之处。亏得大圣赠我那些甘露,倒是成全了我和老槐树的一段因果。”
猴哥并不把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挂在心上,只随意摆手道,“既然送与你了,随你用去就是,若是不够了只管开口,日后老孙再想法子帮你弄些。”
听他这么说,卢白青也不由得暗暗腹诽:果然猴哥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怕牛皮吹破天的齐天大圣,菩萨净瓶里的甘露也敢随意应承出去,就好像他能随意搞到手一般。
嘴上却赶紧接着猴哥的话头给他再次珍重道谢,又说笑道,“岂敢岂敢。只是日后若真有山高水低之处,还望大圣记得今日之言才是。”
因又说起老槐树之事,“大圣见多识广,不知可晓得为何他那魂魄尚未凝实归来?”
猴哥还真低头思索了一刻,方道,“甘露虽可以活树,却对魂魄并无多大助益。只是他乃树妖,既然本体复生,那神魂自然不日也能重聚,你倒不必太过劳心。若你不嫌的话,待我去马厩替你弄点那白龙马的马溺来,你拿去淋在那槐树根下,对他修行倒也大大有益。”
说到此处才想起卢白青未必知道内情,于是解说道,“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我师父骑乘那匹白马,原是西海龙三太子所化,与寻常畜生大有不同,故而那马溺颇有些好处,若那老树得了滋养,倒是他的造化哩。”
其实还真不用他分说,作为西游原著党,卢白青还真就晓得那白龙马的马溺有什么用处。还是在朱紫国时,悟空要去寻点马溺入药给国王治病,小白龙自己亲口所说,“师兄,你岂不知?我本是西海飞龙,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僮采去长寿。我怎肯在此尘俗之处轻抛却也?”
而当时悟空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兄弟谨言,此间乃西方国王,非尘俗也,亦非轻抛弃也。常言道,众毛攒裘,要与本国之王治病哩。医得好时,大家光辉,不然,恐惧不得善离此地也。”
也就是说猴哥完全认可了白马的说法,这也从侧面说明白龙马那马溺确实有神奇的作用,等闲凡人妖怪还真是够不着。
如今赶上猴哥愿意给,卢白青自然不会把好处往外推,忙笑着应承了猴哥的好意,又让祸斗去寻了个大些的酒盏过来,奉与猴哥拿着去取那马溺。
白龙马昨日驼着唐三藏走了半日,待到了长乐山上便有小妖接过缰绳引到后面,自有好草料喂给他,可谓吃的肠满肚圆,又听闻今日要留宿在这长乐山上,早早便睡了。如今四更时分睡得正香,却被悟空两脚踢醒了过来,逼他将那酒盏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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