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月回到店里,顾思敏碗里的豆花已经喝了小半碗,她扶着筷子夹了一只虾饺,送到嘴里,含糊不清道:“卿月,你跟三哥说什么呢?”
顾卿月眼睫微敛,说:“问他几点来接我们。”
顾思敏倒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和她提起等会到哪些地方走走,两人边吃边聊,这一顿早饭倒是吃了不少东西,等出了店里,两人都已七分饱。
顾思敏打了个饱嗝,颇为不好意思道:“哎呀,吃得太饱了。”
过了八点,巷子里的店铺都开张了,青石板上不少游客来来往往,人声鼎沸,倒不似她们今早来时那样声息渺然。
这里有不少卖伴手礼的小店,顾思敏被吸引,拉着顾卿月进去,里面年轻的姑娘站在在货架前,挑挑拣拣,着实几分热闹。
顾思敏掌心托着一只瓷器小猫,举到卿月跟前:“哎,卿月,你看这个好好看呀,我买这个,好不好?”
顾卿月嗯了声,除了瓷器小猫,顾思敏还买了一把月牙式檀木梳,握柄处挂着一条紫色流苏。两人到结账处,顾卿月掏出钱夹,说:“我来付钱,算是送你的小礼物。”
“这样不太好吧,按照辈分,我还是你小姑呢。”顾思敏半开玩笑道。
顾卿月失笑,说:“那我孝敬你,成不成?”
两人说笑着,店员抬头看向顾卿月,打断她们:“您好,请问你有零钱二十吗,我这没有零钱,找不开?”
闻言,顾卿月低声说:“好,你稍等,我找找。”
她低头,翻找了下钱夹,并无其余碎钱。
顾卿月正欲开口,让顾思敏再去挑个玩偶,凑个整钱,身后伸来一只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两张薄薄的十元面额的纸币:“这儿有。”
顾卿月回头,迎上那只手主人的脸,浓眉深眼,个子挺高,身上是一件黑色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年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
外头有个中年男人道:“晓书,该走了。”
年轻男人看她一眼,笑笑,折身走出店门。
顾卿月反应过来,跟着追出门口,喊住他:“那个,你好,这钱该怎么还给你?”
年轻男人停下脚步,把玩着手机,抬眸看向她,意味深长道:“会再见的。”
言罢,他上了车,黑色的轿车开走。
顾卿月一头雾水,顾思敏走上前,问:“卿月,这人你认识”
顾卿月摇头,神色迷茫:“不认识。”
“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呢,不然怎么替我们付钱,真是个奇怪的人。”顾思敏如是说道。
身后店员已经打包好物品,两人拿了纸袋,顾思敏叹了一口气:“哎,距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呢,怎么办?”
“这附近有电影院,你想看电影吗?”顾卿月建议。
顾思敏点头如捣蒜,笑嘻嘻道:“好呀,我还愁着咱们这么逛三小时,也不是办法。”
这个时候上映的电影,国内的,国外的,寥寥几部,没有什么特别火爆的影片。两人看着影院张贴着海报,随便挑了一部爱情片,又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纯粹就是打发时间,影片自然也不太吸引人。
顾思敏看了没十分钟,干脆靠着椅背,补起觉来。顾卿月性子静,虽然这影片故事情节平淡又老套,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安静看着。
影片渐至末梢,她包里的手机嗡鸣震动起来,顾卿月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手机,顺着通道出了影厅。
一个陌生号码,顾卿月隐隐能猜到对方是谁,她按了接听键,轻轻喂了声。
那端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又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像午夜时广播电台那些男主持特有的音质,低沉又充满了质感,总之,很好听,有点迷人。
顾卿月不由想起舍友舒淼淼说的一种论调。声音好听的男人大多长得不怎么样,声音好听相貌不凡,那真是世间罕见之物。
顾珩生:“卿月?”
顾卿月收回心神,轻声应道:“嗯。”
“我是三叔。”
顾卿月抿了下唇角,说:“我知道。”
他似乎淡淡笑了声,接着,顾卿月听到他问:“你和思敏在哪?我来接你们。”
“就在拾壹大厦的影院,我和思敏自己下去,你不用上来接我们。”
“好。”顾珩生说,“我在今早的那个位置。”
顾卿月挂了电话,看了眼通话记录,想了想,又将他的号码存在通讯录里。
她轻手轻脚回到影厅,电影刚好结束,头顶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影厅一时亮如白昼。
顾思敏被身边的动静闹醒,迷糊醒来,刚好看到回来的顾卿月,问:“卿月,你去哪了?”
顾卿月:“三叔来电话了,说他已经到了 ,我们该回去了。”
黑色的轿车停在树下。
顾珩生站在车外,一身白衬衣和西裤,头顶是浓绿的翠,他低眉回复信息,引的不少路上行人的注意。
顾思敏上前:“三哥,你可算来了。”
顾珩生收了手机,放在兜里,说:“久等了。”
两人上车,顾珩生从驾驶座递来一只牛皮袋子,顾思敏好奇问:“什么啊?”
“开会附近的糯米团子,挺多小姑娘喜欢吃,就给你们带了点。”
顾思敏眉眼弯弯:“哎,谢谢三哥了。”
车子临近老宅时,顾卿月接到了顾母的电话,问她何时回来。母女两说了几句,车子也就到老宅门口。
除了他们这一辆轿车外,靠着白墙下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顾卿月下车时,下意识望了眼,总觉得这车有几分眼熟,顾思敏挽着她的手,说:“怎么了,那车有什么问题吗?”
顾卿月收回了目光,摇摇头:“没有。”
等她去偏厅找顾母,毫无意外撞上了刚才帮她付钱的年轻男人,或者说,是年轻男孩。
顾母正和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寒暄,见到顾卿月,抬手招她过来,说:“这是你宋伯父,打个招呼。”
顾卿月规规矩矩叫了声伯父。
男人相貌儒雅,即便人到中年,也能看出年轻时面皮不凡,看着和外头的那个年轻男孩眉眼之间有些许相似。
宋芝旬和蔼笑了笑,照例问了几句话后,便指着站在廊檐下,耳里塞着耳机的人,道:“那是我儿子,宋晓书,你们小时候见过几次,有印象吗?”
顾卿月仔细想了想,全然没有丝毫印象,她如实摇了摇头。
宋芝旬笑笑道:“也对,都十几年了,也该记不得了。”
顾卿月又陪着说几句话,后出去时,宋晓书摘了耳机,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我说了会再见到。”
顾卿月抿抿唇,说:“你好,顾卿月。”
宋晓书也正经了几分神色:“宋晓书,我们小时候见过几面,还记得吗?”
顾卿月佯装思忖,过了片刻后,讪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没事。”宋晓书不以为意,抬手指了指她的眼角,“我会记得你,也是因为这个。”
他是指自己右眼角的一颗泪痣。
顾卿月下意识摸了下眼角,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她低眸,伸手从包里拿出钱夹:“谢谢你先前替我们结账,我把钱还给你?”
宋晓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拦阻了她拿钱夹的动作,顾卿月看了眼落在自己手腕处的手,又抬眼去看他。
“抱歉。”宋晓书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很快收回了手,“不过二十块钱罢了,我们父辈也是相识,不需要这么生疏,你觉得呢?”
顾卿月点点头,又慎重其事道了声谢。
宋晓书被她这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笑了,似模似样叹了一口气道:“你太客气了。”
“哎,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顾思敏。
顾卿月循声望去,顾思敏怀里抱着只猫,走来。
宋晓书笑笑说:“嗨,又见面了。”
顾卿月替他解释:“他是宋伯父的儿子,宋晓书。”
宋芝旬是顾老爷子的学生,早年在顾老爷子手下做过事,这次顾老爷子的寿宴,除了宋家这个外姓外,再无其余外人,由此可知宋芝旬深得顾老爷子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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