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案情陷入了胶着的状态。张潇、宋韵脩等人对幸福路上的店家进行了好几轮走访,但是一无所获,案发当天大部分店铺早就已经关门了,来往的车辆相较平时也多了好几倍。
大年初二中午,宋韵脩正在和张潇查看幸福路上的监控,方竣突然拿着个装满了零食的袋子走过来,贼兮兮地说道:“宋副,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发现门口有个人,你猜猜是谁?”看到宋韵脩一脸迷茫,方竣笑得更加得意,说道,“就是那天带我们去山里的‘线人’啊,他提着一个大兜子吃的在门口,正和门卫大爷闲聊呢。刚刚我过去找他,他让我把这些吃的带给你。”
“诶?什么人什么人?”
“是宋副的朋友吗?”
“我去,好帅啊……”
被监控摄像头折磨到疯魔的警员们一听说有零食,纷纷将魔爪伸向零售口袋,各自抢了一袋后便围到窗户前,对还在和门卫大爷唠嗑的罗布品头论足。
“啧啧啧,帅是帅,不过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小?”
“哎呀,你懂啥?现在最流行这种年龄差大的。”
宋韵脩有些哭笑不得道:“闹什么呢?还干不干活了?”
“宋副,那个男生是谁啊?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啊。”
“宋副,他今年多大了?有对象吗?你觉得他会不会考虑我……”
……
直到张潇终于把抢到的两包零食统统干掉后,大喝一声:“开工啦!”一群人才鸟作兽散,该干啥干啥去。
“老张,我出去抽根烟。”宋韵脩刚说完,旁边的小年轻们就做出一副“我懂我懂我们都懂”的表情。
罗布穿着长款羽绒服,但是依然冻得鼻尖通红,看到宋韵脩从楼里跑出来,他笑嘻嘻地隔空就挥起手来,完全没有被寒冷的天气打败。
“你怎么过来了?”
“来犒劳犒劳大过年还要加班的各位警官先生啊。”罗布笑了笑,说道,“你抢到零食了吗?”
宋韵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光顾着被其他人问东问西了,根本没去抢零食,那群小兔崽子又一点也不客气,等他去翻袋子的时候,那个袋子已经只剩一堆包装纸了。
罗布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变魔术似的从羽绒服底下又掏出一大包热腾腾的烧烤,说道:“就知道会这样,先用零食把他们的肚子填满,你就能多吃点烧烤了。”
宋韵脩惊呆了:“你从哪……”
“隔壁街新开了家烧烤店,听说味道不错,本来想带着你过去吃的,不过刚刚大爷跟我说你们加班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我就买了点带过来。”他装模作样地偷偷说道,“其实我偷吃了一串,味道确实很不错,强烈推荐你吃他家的烤鱿鱼,超级入味。”
宋韵脩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是挽留他和他在大门口再聊一聊?邀请他进局里坐一坐喝喝茶?好像哪个都不太对。看他纠结的表情,罗布笑笑道:“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先忙吧。
宋韵脩看着罗布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又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这点小心思在他抱着一大包烧烤拿回去的时候消失殆尽。办公室里的小年轻们表情各异,之前一脸激动想求宋韵脩介绍罗布的女生,一脸绝望地趴在桌子上,嘴里默念着“为什么好看的男生都有男朋友了”,方竣捂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安哲波都头疼似的不停用手机敲击着太阳穴。闻着烧烤的香味,却没有一个人来抢。宋韵脩正奇怪着,张潇缓缓摇着头说道:“饱了饱了,狗粮吃饱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大年初三,案发后第三天的案情分析会上,陈永清局长和姜求春副局长对案件缓慢的调查进度相当不满。
“案发后的黄金四十八小时都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的调查进展为什么还这么缓慢?”
张潇硬着头皮说道:“根据在柏油路上找到的车辙,我们追踪到了工厂区,但是案发的除夕晚上正是返乡高峰季,来往的车辆比想象中要多,再加上仓库区的道路复杂,大部分工厂的负责人都已经回老家过年了,工厂的保安更是一问三不知,无法进行有效的调查。”
“受害人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文件,没有手术填充物和明显的特征,根据失踪人口进行排查,也没有发现与失踪者的DNA相符的情况。”
“都第三天了,连死者是谁都没有查出来?!你知道现在这件事已经上了报纸吗?现在社会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非常高,部里已经打过电话问过情况了,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他?”姜副局一边怒吼一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宋韵脩暗暗地想着,这个桌子在会议室十多年了,据说每次姜副局发怒都会拍它,桌腿已经比它的同伴们生生短了三公分,都是开会的时候被拍没的。
宋韵脩在一旁感慨,幸亏自己当了副队,没当正队,自己的脸皮可没有张潇的厚。不过今天陈局竟然一言不发,他抬头瞥了一眼陈局的脸色,只见他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像姜副局那样的暴跳如雷,这让他很不习惯。虽然陈局不会像姜副局一样破口大骂,但是他经常越是沉默,后果越是严重。
三个小时后,众人战战兢兢地从会议室里爬了出来。
“唉,终于开完了,我觉得我都能用姜副局的唾沫星子洗把脸了,下次开会前,我们能不能把椅子往后拉一段?”张潇把手搭在自己的难兄难弟的肩上,结果被宋韵脩一把甩开。
“省省吧,就算你把座位拉到墙边都没用,你可是姜副局的重点关注对象。”
“那也应该雨露均沾才行,我看你脸上怎么就那么干净?”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爪子伸向了宋韵脩光洁的脸,想狠狠掐一把,结果被宋韵脩翻着白眼一把拍开。
“那是因为我不像你,一天到晚就会惹是生非。”
这时,安哲波匆匆忙忙赶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张队,宋副,有人来报案了,说她丈夫失踪了,觉得新闻里播出的死者很可能是她的丈夫。”
两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张潇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白挨那么多唾沫了。
来报案的女子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看起来不到一米六,面色苍白,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女孩,个子和她差不多高,两人的神色又焦虑又紧张。
三人将两名报案人请进了大办公室,张潇说道:“您好,我是刑侦支队长张潇,这位是刑侦副支队长宋韵脩,听说您有除夕的案件有一些线索……”
还未等他说完,那女子突然就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张警官,我……我丈夫不见了,他失踪好几天了,今天早上我看到新闻里说郊外发现一具无名男尸……万一他真的是……真的是……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张潇习惯了唱白脸的角色,哄人安慰人倒是宋韵脩擅长做的,毕竟从面上看,比起张潇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脸,宋韵脩五官稍显阴柔,更能让人产生好感。
宋韵脩递过纸巾盒安慰道:“您先别激动,我们可以先对受害人做一个DNA测试,确认下是否真的是您丈夫。”说罢,他向安哲波使了个眼色,安哲波立刻出门去联系技侦准备做DNA采样,“不过,DNA的检验需要时间,请问您丈夫的身高是多少?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身高和体重大概多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那女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丈夫他一米八多,体重是八十公斤左右,他走的时候穿了件格子的衬衣和黑色的棉衣。”
张潇翻看了下尸检报告,确认了下死者的身高体重无误,长叹一口气说道:“待会去验个DNA确认下吧。”
听到这话,那女子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旁边的女孩也紧紧抿着嘴,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宋韵脩将女子扶到椅子上,问道:“您先把您丈夫的姓名和身份信息报一下,我们核实一下情况。另外,您先讲一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丈夫失踪的?”
那女子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我叫李梅,我丈夫的名字叫刘运,这是我们的女儿刘玲玲,我们……我们是今天刚发现他失踪的。”
“今早才发现?今天已经大年初三了。”
“是这样的,我们城里的房子是老房子,没有电梯,我们又住在顶楼,老刘这几年腿脚不太好,上楼费劲,所以我们家几年前在凌月山开发的时候买了个房子,就在乔氏开发的安乐小镇里,打算等退休后住过去养老的。不过老刘他喜欢清净,所以房子装好后有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住过去,自己住几天,工作上有需要后再回来。这次他出门好几天,我也以为他是想清净,一个人住过去了,但这两天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接,今天早上我去那边看了眼,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可能出事了,再加上这几天新闻报纸上幸福路上发现尸体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实在担心,就……就急急忙忙地过来报警了。”
张潇疑惑地问道:“大过年的一个人住过去?好几天不接电话,你们也没怀疑吗?”
“……这……这是因为……”李梅突然犹犹豫豫地说不出话来。
看她半天说不出话,一直不吭声的刘玲玲按捺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我除夕和我爸吵架了,所以他心情不好地一个人走了。我妈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们一直以为他还没有消气,想静一静,所以就不敢去打扰他。今天早上我妈看见新闻里的杀人案也发生在凌月山附近,担心我爸一个人住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所以一大早就到安乐小镇去找我爸,结果发现家里没人,而且看起来好几天没人住了,情急之下我们就来报警了。”
“哦?吵架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张潇挑了挑眉问道。
刘玲玲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眼泪和鼻涕就又流了下来,她慌忙地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两张纸,不顾形象地用纸巾胡撸着脸,抽抽噎噎起来:“没什么原因,就是一些琐事。”
张潇和宋韵脩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女孩对吵架的原因似乎有些龃龉。
宋韵脩问道:“刘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知不知道他工作和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仇人?”
李梅急忙说道:“我和老刘开了家小公司一起做生意。做生意嘛,难免会和人有冲突,但是……也没有想要他命的人啊。”
“您和您闺女这几天都住在城里是吧,麻烦提供一下具体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我们之后需要向您的居委会那边核实一下情况,DNA的结果出来后,我们也会尽快联系您。”
李梅瑟缩了一下,犹豫地说道:“我们……在城里的住址是在蓝洋北里小区6号楼502号。请问……DNA结果多久能出?”
宋韵脩回答道:“正常来说需要一到两周,不过加急处理的话三到五天就可以出结果,说不定可以更快。DNA检测的话还需要您女儿提供一下样本做比对。刘玲玲同学是吧,跟警察叔叔出来一趟吧。”
安哲波已经带着技侦和景福国在隔壁的房间等候多时了,在景福国为刘玲玲做毛发采样的时候,宋韵脩漫不经心地问着:“别紧张,很快就会好。你今年上几年级了?”
刘玲玲的心情似乎还没有完全平复,有点不情愿地回答着:“初三了。”
“初三?那马上就要中考了,平时学习压力很大吧?”
刘玲玲用一种“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含糊地回答道:“有点吧,平时作业也挺多的。”
宋韵脩接着问道:“那你是在哪个学校读书啊?平时住不住校啊?”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
景福国已经完成了毛发采样,开始给她抽血。刘玲玲一直盯着景福国的动作,但是在他开始扎针的时候却悄悄移开了目光。
就在宋韵脩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小姑娘小声回答道:“第三实验学校,我平时周一到周五都住校,周五晚上回家,周日晚上再回学校。”
第三实验学校?那可是省重点,这小姑娘竟还是个尖子生。
“那你成绩一定不错吧,肯定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平时跟家里关系怎么样?”宋韵脩试探地问了问,那小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
“我的成绩在学校里也就中等吧,家里关系也都还行,至少我的成绩还是能达到他们的期待的。”
宋韵脩不禁咂舌,在第三实验学校排名中等的成绩,放在全省里已经是顶尖的水平了。
“那你将来打算上哪个学校?”
抽血也结束了,刘玲玲站起身来,敷衍地回答道:“能考上哪个就上哪个。”
宋韵脩护送着刘玲玲走出房间,正好张潇对李梅的问询也结束了。在没有完全确定死者身份的情况下,李梅母女也只得先回家等待消息了,而生物样本则被送去做了加急DNA检测。
张潇和宋韵脩在警局送别了二人。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警局的样子,张潇喃喃道:“如果死者只是一个流浪汉就好了。”宋韵脩却没有回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的下午,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死者正是刘运。
今天出去走了一天亲戚,回来很晚,而且肠胃不适上吐下泻,实在更不动了,这是草稿,明天再精修T T累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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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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