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白桦连呼吸都跟着放轻,生怕莫离深会再生气。
秋酽则紧挨着她那一侧的车门坐着,余夏目的话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是情人,是宠物,是可以被买卖交易的东西。
可她也是姐姐,是妈妈,是圆圆生命中重要的人。
道德和责任的加持,让她更加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她低垂着脑袋,两只手放在腿上紧紧攥在一起。
莫离深偏头看向她,秋酽小小一团缩在一边,她想抬手将她带过来,但手伸到一半,终是没去碰她。
到清水湾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酽开门后,站在一边让莫离深先进,莫离深动作比平时要慢,走进客厅时,竟按亮了开关。
秋酽则像往常那样,坐在她旁边。
白桦关上门后,仍旧站在莫离深的右后方。
倏尔,莫离深的手覆在了秋酽的手背上。
她的掌心仍旧冰冷,秋酽愣了一下,反握住,给她取暖。
她是众多小鸟之中的一个,但今天她知道,她好似是时间最长的一个,好像也是莫离深最温柔对待的一个。
秋酽低头,双手握住她的手掌,用拇指轻轻抚摸她手背上凸出来的血管。
视线向上看,莫离深的小臂处有些微微发红。应该是方才在包厢里余夏目那巴掌弄的,现在还红着,可见余夏目当时真的下了狠手。
莫离深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忽然,手臂上传来一阵清凉。
她低头看去,秋酽在给自己涂抹着药膏。
莫离深胸口有些闷,又有点不舒服。
“她是我一个合作商的女儿,平时跋扈惯了。”莫离深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秋酽低头涂好药,将药盒小心拧好的时候,才意识莫离深是在和她解释。
她是莫离深的情人,但伤害她的并不是莫离深,今天帮她的却仍旧是莫离深。
秋酽抬头,唇角渐渐漾出笑来,望向莫离深清淡的眼眸。
莫离深的瞳仁是纯黑色的,仿佛什么都会被她看穿,又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目光对视,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转瞬即逝。
“我可以抱抱你吗?”秋酽仍旧抓着莫离深的手,因为紧张,手温也渐渐低下来。
莫离深抽出手,将秋酽揽进了怀中。心中的不舒服好像舒服一点,又好像更加不舒服。
莫离深皱了皱眉,又将她往怀中深处带了带。
她们之间最多的就是拥抱,但这次的拥抱,却让秋酽格外心动。
她本想和莫离深留出点距离,不想暴露自己的心跳,可莫离深手臂越收越紧,好似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
房间很安静,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秋酽感觉莫离深好像慢慢放松了下来,环着她的手臂也逐渐卸去力量,搭在自己的腰间。
倏尔,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轻柔开口:“今天白桦姐是挡在我身前的。”
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白桦:“?!”
白桦对秋酽的印象直线上升。
莫离深听懂了她的话,她本就没有真的怪罪白桦。她知道白桦是担心余夏目手中的合作,有些左右为难。
“嗯。”莫离深应了一声,仍旧将下巴垫在秋酽的肩膀上,轻阖着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莫离深主动放开秋酽:“不早了,去睡觉吧。”
“晚安。”秋酽将莫离深送到门口,抬头甜甜地说。
“晚安。”莫离深语气放轻。
回去的路上,莫离深突然开口:“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白桦抬头看着中央后视镜中的莫离深:“谢谢莫总。”
她感觉到莫离深的心情似乎缓解很多,才试探性地补充一句:“莫总对秋小姐很不同。”
莫离深拨动戒指的手突然一顿:“顺手而已,总归是要敲打一下余夏目的,和她没关系。”
白桦没再说话,盯着前面的路,心中却好似知道了什么。
莫离深回到家中,摸黑坐到沙发上,却突然想到白日里莫礼晗的电话。
思忖片刻,拿着小兔子钥匙出了门。
*
晚上十点,莫离深将车开到莫礼晗家别墅门口。
门口的保安看到了莫离深,连忙上前:“莫九小姐。”
“她在家吗?”
“夫人在家。”
莫离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追问:“林羽安呢?”
保安犹豫了一下:“先生还在公司忙。”
莫离深表情有些阴冷,径直走进大门。
别墅到处都亮着灯,莫离深向秋千处扫了一眼,果真。
她走上前,看着莫礼晗仍旧穿着小裙子在荡秋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莫礼晗。”莫离深生气地唤了她一声。
莫礼晗没有防备,被她吓了一跳,荡秋千的节奏乱了,差点坐到地上。
莫离深伸手扶稳绳子,让她稳稳落地。
“你要吓死你姐姐啊,大半夜的跑这来干什么?”莫礼晗转过头来,脸和耳朵都被冻红了。
莫离深将外套脱下来,像套麻袋一样狠狠给她披上,推着她进了屋。
“林羽安呢?”莫离深板着脸问她。
“小点声,小辞睡了。”莫礼晗披着她的外套,将食指放在唇边。
莫离深只能坐在她身边,放轻声音又问了一遍:“林羽安呢?”
“在公司加班。”莫礼晗见莫离深脸色不好,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儿,“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干什么,进来就对姐姐这么凶。”
莫离深拉下她的手,眉头紧皱:“上次我来他也不在,他多久回一次家?”
莫礼晗不看她,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糕点放在莫离深面前:“巧合而已,他只是偶尔在公司。”
“这个不甜,你尝尝看。”
莫离深正要说什么,就被莫礼晗打断:“我新买了几条小裙子,我给你看一看,你坐在这里等我。”
莫礼晗上楼去换衣服,莫离深拿出手机给白桦打了个电话:“帮我问一下林羽安在不在公司,顺便调查一下他最近行程。”
不多时,莫礼晗从楼上下来,穿着淡粉色的裙子。
不得不说,莫礼晗的所有衣服好似都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大莫离深三岁,今年三十一。但无论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裙子但凡被她穿上,都会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淡粉色穿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不符合年龄的违和,浑然天成,活灵活现。
“漂亮的。”莫离深笑着看莫礼晗,眼神如同小时候仰视姐姐的那种崇拜。
“小嘴挺甜。”莫礼晗笑得十分开心,“还有两套,你等会儿帮我选一套,我朋友后天结婚。”
“好,不急。”莫离深目送她直到上楼。
白桦的消息过来了,林羽安并不在公司,行程正在查。
莫离深眯了下眼睛,拇指放在戒指上,表情阴狠。
倏尔,脚步声传来,莫离深收敛情绪,认真评价莫礼晗的裙子。
最终帮莫礼晗选了那套淡粉色的。
莫礼晗将衣服换回来之后往沙发上一靠,伸手拿了两块糕点,一块随手塞到莫离深的嘴里。
果真不甜,莫离深不喜欢吃甜的,但她知道莫礼晗喜欢。
“怎么想起买不甜的糕点了?”莫离深小口咬着糕点,顺嘴问。
“还不是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还嫌弃我的桂花糕太甜。”莫礼晗轻轻白了她一眼,佯装不满。
“不错。”莫离深笑了一下,一口将剩下的糕点放进口中。
莫礼晗转过头,狐疑地看着莫离深,伸手左捏一捏,右捏一捏。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话怎么这么多,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莫离深用左手把她的手拍开,嘴里嘟囔了一声:“神经病。”
莫礼晗就喜欢逗她,得意地在一旁笑。
要走时,莫礼晗将她的外套还给她,谁知被莫离深轻轻一躲。
“留着你以后半夜荡秋千穿吧。”莫离深略带生气地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莫礼晗捧着衣服哈哈笑,这孩子竟然还会说反话了。
回到车上的莫离深笑容渐渐散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灯光,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
翌日一早,莫氏集团。
莫离深换了一身白西装,站在电梯轿厢里。
白桦已经将林羽安最近的行程查了出来,发现他最近晚上经常去一家夜总会,晚上通常在附近的酒店过夜。
二十四层,电梯门一开,莫离深径直奔林羽安的办公室。
林羽安属于莫礼承的手下,莫礼承通过落地玻璃看到莫离深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她。
但莫离深并未瞧他一眼,直接推开林羽安办公室的门。
林羽安正不知道和谁打电话,翘着二郎腿咧着嘴,突然回头看到莫离深,程度不亚于看到瘟神。
平时他和莫离深没什么交集,莫离深也不会暗中针对他,他知道是因为莫礼晗的缘故。
但莫离深此时表情不善,林羽安有些心生胆寒,
他匆匆地挂了电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去给莫离深泡茶:“莫总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莫离深看着他递过来的茶杯,似是随意开口:“林总最近很辛苦啊。”
林羽安转了一下眼睛,乐呵呵地赔笑:“不敢,论辛苦还是莫总更操劳一些。”
“哦?我可没辛苦到整日住在公司啊。”莫离深抬眼看着他,眼神冰寒,如同剑一样抵在林羽安的脖子上。
“我晚上经常会去看我姐。”莫离深补上,“她告诉我你在公司加班。”
林羽安浑身抖了一下,他使劲想往回找补什么,不住地抬头觑着莫离深的戒指。
莫离深冷笑一声,举起右手,迎着窗外的阳光看着那枚戒指。
“林总放心,我暂时不会动你。”莫离深放下手,“但你应该也明白,我就她一个家人。”
莫离深抬头看着他,她坐在椅子中,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压得林羽安呼吸困难。
“林总知道怎么做,也知道我能做出来什么。”
莫离深站起来,拍了拍林羽安的肩膀。
她常年锻炼,力气不比正常男性小,加上林羽安恐惧的原因,让他直接摔回了办公椅上。
所幸林羽安办公室开着雾化,他这幅惨状才没被别人看了去,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呼吸。
莫离深从林羽安办公室出来,整个二十四层鸦雀无声,连键盘敲击的声音都没有。
莫礼承看她这幅疯样子,也没上前触她霉头。
一会儿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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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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