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听是门技术活

教室里窗户大敞,白闲炜站在座位前,被阵阵微风吹得直打盹儿,努力在脑海里思考回来前芣苢和他说的话。

昨天快到晚饭时间时,校医已经走了。芣苢打来仙讯,把正在病床上补觉的白闲炜吵醒。

“有何吩咐啊,芣苢大人?”白闲炜带着些起床气,阴阳怪气地问。

芣苢懒得和他计较,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一个任务,就在你的学校。高三(2)班吴天奉,最近有些异常,学习成绩下降了许多,还很暴躁。他奶奶向上天祈祷,你去干涉一下。”

白闲炜感到很无语,这不就是小孩子青春期搞叛逆吗?居然还要神仙出场。

他也是这么和芣苢吐槽的。

芣苢说:“不,不太一样。通常来讲,凡人青春期所谓的“叛逆”大概是10到20岁间,高峰出现在14岁,并且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吴天奉18年来一直是街坊邻里中的“好孩子”形象,他的转变太快也太异常了,他奶奶怀疑是被什么怨灵附身了。”

其实白闲炜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这任务听起来简单,他不接白不接。

可是在学校里混也太麻烦了,要不是昨晚拜托李奶奶早上开店门的时候顺便喊他起床,白闲炜今天保准要迟到。

坐公交也很麻烦,他不清楚时间,在公交站干等了好久,生怕坐错车,又生怕下错站。

他正神游天外,一旁的柯祝璟突然清了清嗓子。

“?”白闲炜扭头看他,却突然后脑勺一疼,“嘶谁?!”

“我啊。”语文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这是都背过来了?语文早读敢在这里发呆。”

白闲炜立马把头埋下去,用书挡在脸前,求饶:“老师我错了,我就是太冷了,你看这窗户正对着我呢。”

语文老师轻哼一声:“冷就对了,太暖了你还得睡着呢!”又警告地看他一眼,便巡视别的同学去了。

白闲炜慢吞吞把头从书后移出来,朝柯祝璟的方向挪了两小步,男生正倚着墙轻声背诵。

“老师来了你还喊我,有什么事?”他有些埋怨。

“谁喊你了?”

“你那样‘咳咳’啊!”

柯祝璟好像一口气哽在了喉咙,淡漠的眸子染上莫名的情绪,暼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白闲炜又凑上去,小声问:“跟你打听个人,高三二班吴天奉,认识吗?”

“不认识,你又想干什么?”柯祝璟语气听起来有些警惕。

白闲炜感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实在是薄弱得可怜,他不过骗了柯祝璟两次,就几乎失去了在他面前的诚信值。

于是他有些不服气地回怼:“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就是听说他好像最近出了点事,有些好奇而已。”

白闲炜不放弃:“那高三(2)班教室在哪栋楼?”

“不知道。”柯祝璟语气很不耐烦,“你很烦。”

对方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白闲炜只得悻悻地缩回自己的位置。

想跟柯祝璟打听点事可真难。

大课间,前桌转身过来和白闲炜聊天,上了两三天课,大家已经不像初见时那样拘束了。

前桌是个天天嚷着想谈恋爱的男生,和隔了一个过道的女生笑骂着凑到白闲炜桌旁。

女生指着前桌,憋不住笑:“白闲未,你看他这样子,怎么可能谈上恋爱?”

前桌也不恼,两手在耳边转了一圈,自信地摆了个姿势定住:“我帅得万人爱好不好!”

继而又谦虚地摆摆手,有些做作地说:“不是我说啊,咱们班我说最帅,也就班长敢排我前边,诶不对,白闲未你小子我也是认可的!”

白闲炜正跟着乐,对方又挤眉弄眼地问:“白闲未,你这么帅,是不是很多女生喜欢啊?”

提起这茬白闲炜就一肚子气,因缘簿上他和柯祝璟的名字死死地连在一起,哪来什么女生喜欢?

于是他闷闷地说:“没,我还没谈过仙侣,一个也没有。”

周围忽然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仙……仙侣!我靠哈哈哈哈笑得我……”

“白闲未没想到你还走古风路线啊哈哈!”

“什么古风!人家这是仙侠风哈哈!”

白闲炜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乐得捂着肚子拍桌子的两人,又扭头看一旁的柯祝璟,只看到对方胳膊撑在桌面上,右手自然下落挡住脸,看不清神色。

但白闲炜就是感觉他也在笑。

他没好气地推了推前桌:“笑什么?”

前桌立刻敛起笑容,正襟危坐地说:“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现代人一般喊对象、男女朋友……噗哈哈哈!”

白闲炜这才意识到是他用词不当,登时浑身发热,血色从脖子直冲天灵盖,还好上课预备铃响了,周围这才静下来。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高中生来说就是每天的快乐源泉,传播速度之快令白闲炜瞠目结舌。等午饭时间到的时候,几乎每个路过白闲炜身边的同学都会故意调侃一下。

“白公子,您要去用膳了嘛?”

气急败坏的白闲炜一把拉住要溜的前桌,咬牙切齿道:“李大侠,你够灵通的啊,全班都知道了吧!”

前桌耸耸肩,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白闲炜却突然灵光一闪——打听事怎么能找柯祝璟那样的闷葫芦呢?当然要找大嘴巴爱说话的了。

“饶了你也可以。”白闲炜用鼻子发出一声气音,眯起眼睛,“但我得和你打听个人。”

“谁啊?”前桌拍拍胸脯,“包您满意啊白公子。”

白闲炜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高三二班吴天奉,认识不?”

前桌立刻说:“当然了!他可是高三很厉害一人呢,表扬栏上一直挂着他,不信你去瞅瞅。但他最近好像老跟人打架,你别说,高三压力真是大啊,感觉精神都不正常了。”

“那高三二班教室在哪栋楼?”

“就那边,勤勉楼。”前桌趴窗边伸手指。

白闲炜和他道了谢,一起悠哉悠哉往小卖铺走了。这个点食堂肯定早被挤满了,现在过去还要排队,还不如去小卖铺买些吃食垫垫肚子。

前桌给他推荐了小卖铺卖得最好的几款面包,白闲炜光看着嘴里都忍不住分泌唾液,最终拿了一款巧克力夹心酥皮面包和一根火腿肠解决了午饭。

午间数学小测的时间被白闲炜用来看书,也许是关怀交代过什么,各科老师竟都让他在课上看高一甚至是初中的知识点,附带几道练习题,大有从头开始补的意思。

更让他抓狂的是,各位老师上课总是往柯祝璟这边转,表面是来提问他,实际是要把走神的白闲炜敲醒。

白闲炜从未如此后悔欠一屁股任务不做。

做题之余他还有些得意,柯祝璟不理他又怎么样,他照样能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人。说不定,以后的任务都不需要柯祝璟,自己一个人都能完成呢。

那样就再也不用看他的冷脸了,白闲炜美滋滋地想。

白闲炜心情一好,连带着学习都没那么煎熬,低头慢悠悠地开始抄写语文文言文——说实话,这个对他来说还没那么难,上天管理局虽然随人间现代化了不少,但很多资料还沿用古籍,背起来还挺容易的。

终于熬到放学,白闲炜背了一书包作业准备去公交车站,却在路上一眼就注意到了远处的人群骚动。

他费劲地挤进人群,看到两个男生厮打在地上,浑身都是土,满脸都是血,触目惊心。

“高三压力果然太大,这是精神都出问题了。”

“吴天奉又打架啊?这个月第二次了吧,三次就要回家反省了。”

吴天奉!

白闲炜想,巧啊,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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